蔺濯腾地跃下马背,捡起雪地上的战刀紧紧握在手里,望着前方越发远去的大军,沉声道,“没看见殿下在他手里?”</p>
一名将领转身看了看身后躁动不安的大军,低声逼问,“那怎么办?!就让他劫走殿下?动摇军心?不顾殿下安危?”</p>
蔺濯略一摇头,缓缓收回视线,翻身上马,道,“先退回玉岭山扎营,我向大王禀奏之后,再行定夺。切记,万事以殿下安全为上。”</p>
一众将领无法,愤恨不已的咒骂楚云逸一会儿,还是领兵退回到五里之外的玉岭山,就地安营扎寨。</p>
营帐里,蔺濯写好信,将信笺吹干,仔细绑在一只健硕的雪鹰腿上,领着它出到营帐外,一拍雪鹰头部,雪鹰怪叫一声便朝北飞去。</p>
那边厢,楚云逸率队奔出十余里后,放慢速度,朝身边的沈轩打了个手势,沈轩颔首,让陈果、湛亦华、朱杉、许客远、丁冒五名驻军副官按照原计划就地停下,率领五万将士朝早已安置好的营帐奔去。</p>
沈轩看了眼楚云逸身前的慕容拓,凑近他问道,“王爷,真要带他回王府?”</p>
楚云逸眉梢略抬,“那么带他骑行赏雪?”</p>
沈轩瞪了瞪眼,“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擒贼擒王,如今这王都擒了,何不让他们滚回北凉呆着,等朝廷援军到了再杀他个片甲不留,看他还敢不敢污蔑我们偷他那劳什子国宝雪花?”</p>
楚云逸道,“并非完全污蔑。我们的确偷了——”</p>
“什么?”沈轩惊得哇哇低叫,眼神古怪的扫射着楚云逸,“你真偷人国宝了?还把四皇子——”</p>
“未果。”楚云逸侧首看他一眼,“沈兄,此事大有内情。过段时间,风波平定之后,我再与你细说。北凉早晚会进犯我北境,偷盗国宝和四皇弟之死一样,只是一个兴兵说辞。要么北凉先来,要么等朝廷援军赶至,我们先去,此一战,绝无可避。”</p>
沈轩甩了甩头,“搞不懂。算了,我也不想搞懂了。我信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干这些,定是北凉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p>
楚云逸笑笑,“嗯。”</p>
沈轩看他几眼,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跟他说了半天,又带他回府,就是逼北凉交出国宝?既是国宝,岂能因为一个王子就轻易交出?”</p>
楚云逸道,“慕容拓并非一般王子,他是北凉储君。不出半月,北凉王便会仙去,说他是北凉王也不为过。而此国宝,并非独一份,北凉皇室应当藏量颇巨,拿出少许便能换取一国之王,他们自然不会拒绝。”</p>
沈轩听得一脸懵,放弃道,“看来我真是在军营关傻了,与世隔绝了。”</p>
楚云逸朝他点点头,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越影欢快的嘶鸣一声,撒蹄狂奔,莫远等人赶忙跟上。</p>
望着绝尘而去的二十余人马,沈轩挠了挠冰冷的头盔,“点头是什么意思——”突地长眉一竖,对着楚云逸远去的背影低咒一声,猛的调转马头冲快速移动的数万大军粗声吆喝,“兄弟们!赶紧的!帐房里的酒肉都结冰了!”</p>
暮色浓沉,帝京皇城融入暗黑与烛火之中,明通殿里,楚云哲坐在徐慧床边,温声道,“爱妃不必担忧,你才伤了身子,正是需要静养之时,父皇素来明理重情,不会急着催我们西行赴任。”</p>
徐慧道,“妾身这身子,再养也不过如此。妾身担心的是,父皇为何突然让您出任西倡王?”顿了顿,又道,“殿下大才,在京城方能大展拳脚,为国献力,去到西倡荒漠,再大的才干也无发挥之地。父皇此举,着实对您不公。”</p>
楚云哲道,“公与不公,岂是你我说了算。你且安心休养,本王定不会让你就此颠沛辗转,雪上加霜。”</p>
徐慧唇角微扬,垂眸遮住了眼里的冷意,柔柔笑道,“是,妾身多谢殿下怜爱。”</p>
楚云哲点点头,嘱咐了徐慧几句,便起身离去。</p>
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徐慧忽然揪紧被子低声痴笑不止,笑得眼泪逸出而不自知,喃喃低语,“多谢殿下怜爱,多谢殿下,怜爱!我有今日,是拜谁怜爱?你不愿离京,又是为了谁?为了我吗?呵呵。”</p>
杏柔心疼的看着她,“娘娘,您别这样,当心身子啊。”</p>
因为先前掉了一颗臼齿,杏柔说话还有些不利索,听上去略显别扭,徐慧秀眉轻蹙,侧首看她。视线触及杏柔目光,才惊觉脸上润润凉凉的,慢慢抬手擦了擦脸,道,“还没痊愈?”</p>
杏柔眼眶一红,“回娘娘的话,大夫说,那人用力过大,伤及颚骨和牙龈内里,今后,今后都只能这样了。”</p>
徐慧闭眼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轻吐一口气,看向旁边的杏裳,“明日做些月季酥,好好做,后日一早给皇后送些去,就说我即将离京远赴西倡,不知有无归期,特意孝敬她的。本想给北境王妃和镇国将军府也送点去,一笑泯恩仇,奈何恐其拒不相见,只得作罢。”</p>
杏裳惊疑的盯着她,咽了咽口水,问道,“就,就这样送去?还是要,要加加点什么?”</p>
徐慧凉凉的收回视线,“加什么?东西送到,话带到就是。”</p>
杏裳苦着脸看向杏柔,杏柔对她点点头,杏裳认命的颔首,“是,奴婢这就去准备。”</p>
目送杏裳走后,杏柔小声问道,“娘娘,您是想借皇后之手,除掉北境王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