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道,“有何不可?”</p>
杏柔摇摇头,“皇后与她并无生死大仇,恐怕不会——”</p>
徐慧轻笑着打断她,“她比我,更盼她死,更恨她活。”</p>
“为什么?”杏柔不解。</p>
徐慧笑了笑,闭着眼道,“当年皇城禁军统领,本是国舅爷,后换为北境王的人,先是沈轩,再是五皇子,这笔账,皇后不记在于丹青头上记谁头上?”</p>
杏柔想了想,点头,“可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p>
徐慧道,“这当然不是最关键的。如今皇帝年壮体安,皇后才是真凤金身,凭空多出一个天定凤女,但凡提及凤女,世人只道于丹青,何曾提及她这一国之后?身处高位享受众星捧月已久的女人,岂会容许这样的凤女在眼皮底下蹦跶?皇帝将她流放出京就罢,偏偏她还不知死活非要往皇后眼前凑,不是找死是什么?”</p>
“您不是说,她回京另有目的,且与殿下有关?”</p>
“自是有的。不过,皇后无子,皇子间如何争斗,与她何干?她要的,只是在位期间享受至高无上的尊荣和不容挑衅的威严,谁让她难受,谁便找死。”</p>
杏柔抬手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左脸,露齿笑道,“对啊,奴婢怎么忘了这点。想来皇后早已对她起了杀心,只是以前她在北境,鞭长莫及。”</p>
锦被下,徐慧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别忘了,我出凤坤宫不久,皇后便召了唐少夫人叙话,紧接着,唐少夫人的好姐妹兼好姑子程少夫人,便大出血而死。其后不久,唐夫人婆媳和安远侯夫妇便进了永乾宫,皇后和于丹青随后赶到,两人还在永乾宫外闹了一场。”</p>
杏柔眨了眨眼,深呼吸几次后,探着身子迟疑的开口,“您的意思,害死程少夫人的凶手其实是皇后?北境王妃和唐夫人等人全都知道?皇后也知道他们知道?所以,皇后一定不会让她活?”</p>
“不然呢?”徐慧冷声道,“凭于丹青的阴毒和狠劲儿,会不把事情闹大,不要我和吴芮偿命?”</p>
杏柔又不明白了,“那她为什么不闹大?扯出皇后,不就报了仇?您看现在,外人根本不知道程府纵火案是怎么回事,显然她在刻意隐瞒真相。”</p>
徐慧幽幽笑了笑,“咬人的狗不会叫,说的就是于丹青。看似温顺乖巧,或者装傻充愣,实则冷沉着心眯着眼四下查探剖析,瞄准敌人的软肋,等到合适的时机,猝然扑上去疯狂撕咬拼杀,哪怕咬得自己一嘴毛,拼得自己一身伤,不达目的绝不罢休。”</p>
杏柔皱眉思虑片刻,点头道,“听您这么一说,奴婢觉得还真是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连自己的身体和容颜都敢破坏,其心之狠,不是疯了又是什么。”</p>
“再狠的心,总有一两寸柔软。”徐慧淡淡说完,拉高锦被,盖住了脖子,只露出一张苍白平静的小脸。</p>
翌日黄昏,北境王府地下刑房厚重扎实的铁门突然被打开,为阴暗萧索的房间平添几许生气儿,靠坐在墙角干草上的慕容拓循声看去,只见楚云逸一袭墨蓝袍服,眉清目淡的走了进来。</p>
“想不到堂堂北境王,竟是背后使诈的阴险小人。”慕容拓冷声嗤讽。</p>
楚云逸打望着慕容拓四肢上的粗壮铁链,道,“对于大王子这样的人,不使诈,便是侮辱了光明磊落,本王委实不忍。”</p>
“哼!”慕容拓冷哼,“就为两株雪山芒,你将本王囚禁于此,就不怕引得北凉大军压境,成为千古罪人?”</p>
“千古罪人——”楚云逸轻笑,“千古罪人,一生做一次就够了,本王绝不做第二次。”</p>
慕容拓微愣,忽而冷笑,“看来北境王做过的亏心事不少。”</p>
楚云逸道,“是不少。多少个午夜梦回之时,本王都被悔恨惊醒,承蒙老天厚爱,能够稍事弥补。”略一停顿,又道,“若本王没料错,你网罗莺璇姑娘,是为了让她潜伏进我大永宫廷,伺机对吾皇下手。”见慕容拓眼角紧眯,楚云逸朝他逼近了两步,俯身注视着他,“本王说得可对?”</p>
慕容拓短促的呵笑两声,转开了视线,“想法未免太多。一介风尘女子,竟也能跟一国皇帝扯上关系。”</p>
“若我说,我曾在父皇身边一名医女药箱里,见到过那对硕大罕见的夜明珠,你可信?”楚云逸道。</p>
“哈哈哈!”慕容拓蓦然扬天大笑,“荒诞无稽!简直不知所谓!”</p>
楚云逸抚了抚袖摆,站直身体,笑道,“的确荒诞。本王一直不解,二皇兄为何突然献了一名医女给父皇,且此女还有父皇极为珍视的那对夜明珠。原来如此。”</p>
慕容拓浓眉紧紧锁住,像看疯子一般看楚云逸,“你到底在说什么!”</p>
楚云逸冷眼看着他,“本王在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阴谋绝对不可能实现,吾皇也不会任你谋害。”</p>
慕容拓冷笑一声,往墙壁一靠,“若我说,即便你拿到了雪山芒,也救不了你爹,你可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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