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哲颔首谢恩,走到徐慧旁边的椅子坐下,道,“儿臣方才从书房出来,听闻太医从徐氏敬献母后的糕点里查出砒霜,心下惊怒,便跟着过来看看,望父皇莫怪。”</p>
看看?</p>
徐慧唇角扬起冷笑,妻子身陷囹圄,他这做丈夫的,只是过来看看?</p>
于丹青正对着徐慧,自然而然便将她讥讽而悲戚的神色尽收眼里。心下好笑,又替她悲哀,这女人太把丈夫当回事,对丈夫寄望太高,且不知足,难怪落得如此田地。</p>
想到她今日必定讨不了好,于丹青突然善心大发,提醒了她几句,“二皇嫂应该感到庆幸,此情此景,二皇兄还愿冒着承受圣怒之险过来看看你,而非装作不知,偏安于室。”</p>
徐慧愣了愣,皱眉看着她,眼露不解。</p>
于丹青随意一笑,没再言声。</p>
楚云哲从于丹青脸上收回略带缱绻的视线,侧首看向徐慧,“安永说得不错,相比三皇弟,本王的确更为体贴,至少不会放任妻子三番五次独自面对生死。爱妃别怕,本王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父皇圣明,绝不会冤枉无辜,也不会纵容真凶。”</p>
于丹青无语,楚云哲明知她是无召入京,楚云逸随她进京才是拉她送死,还拿这事儿挑拨离间,不觉段位太低?</p>
徐慧轻浅淡漠的对楚云哲笑笑,“说起来真是汗颜,妾身这做妻子的,还不如三皇弟妹懂您。无怪乎您对她关爱有加,身边有这样一朵倾城绝色的解语花,换做妾身,也会好好待她。”</p>
于丹青闻言,冷声嗤笑。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临死都想往她头上泼盆脏水!</p>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绝对是亲夫妻。</p>
很好。</p>
于丹青脸上漾起和煦的微笑,真诚说道,“二皇嫂怕是出现死前幻觉了。我并非二皇兄的解语花,我们只是亲戚关系。还有,我觉得我有必要修正刚才对你说的话。二皇兄既然能毁掉你们的孩儿,想来,对你并无多少垂怜。如今,你在母后糕点里下毒,实为大逆不道,他岂会不知你下场如何?明知你会死得很难看,他还是不请自来,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专程来看你死相的。”说罢,朝楚云哲温婉的点了点头,客气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若有不实之处,还请二皇兄勿怪。”</p>
楚云哲扯了扯嘴角,未置可否。</p>
徐慧气得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脸色青白,红润的小嘴儿抿得死紧,眼芒如针狠狠的锁住于丹青,似要将她整个扎穿。</p>
杏裳站在她身后,抬起右手准备扶住徐慧手臂,安抚她冷静,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安静的垂在身侧,双眸平静无波的看着她头顶,连句安慰话也没有。</p>
“放肆!”徐慧沉怒大喝,彻底失了平日的温雅风姿,紧绷着小脸训斥,“父皇在此,案件尚未审理清楚,你便咬定是我下的毒,你是眼里根本没有王法?还是要越俎代庖,取代父皇之职?”</p>
于丹青眼底笑意渐深,“二皇嫂请别以己度人,你有这些想法,不代表我也有。我并未谈论案件,只是说出大家都知道的一个事实。月季酥是你让人送给母后,母后赏给我,我不曾碰过它,郑太医和赵公公当着我和母后的面检查出砒霜。你说,若下毒者不是你,还能是谁?”</p>
“我怎么知道?”徐慧冷嗤。</p>
于丹青笑笑,“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p>
徐慧怒气更甚,脱口而出,“你是听不懂话,还是脸皮有这么厚?”</p>
于丹青无辜道,“我以为是你太笨,又被死亡吓傻了,当真不知道,才好心帮你。原来你是在父皇面前装疯卖傻啊,这可是欺君大罪,罪加一等。”</p>
“你?!”徐慧感觉肺都要气炸了,瞪着于丹青大口急喘。</p>
“啧。二皇嫂胆子好大,犯了欺君大罪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坐着,连个请罪都没有,难怪,难怪你敢给母后下毒。”于丹青咋舌。</p>
“父皇圣明,没你这么胡搅蛮缠,不讲理。”徐慧冷冷沉沉说道。</p>
“讲理?”于丹青挑了挑眉,“好,我给你讲讲理。月季酥只经过了三拨人之手,分析起来很简单。第一,母后来得突然,郑太医二人互不相识,事先也不知情,还有两只母鸡作证,他们没有撒谎的动机和条件,更无下毒的机会。第二,世人皆知母后母仪天下,最是贤良仁善,我跟她无冤无仇,感情深厚,她为什么要下毒害我?母后自己也说了,她绝对没有下毒,难道,你质疑母后的人品?第三,剩余的一拨人就只有你了。你我有仇,这不是秘密,此为下毒动机;你让丫头给母后送月季酥去,还带了些奇怪的话,此为下毒可能;如此,下毒的人必然就是你。”</p>
“无凭无据,一派胡言。”徐慧道。</p>
“证据嘛——”于丹青看向她身后的杏裳,“月季酥是这丫头做的,话是她带的,她就是证据。并且,她是你的丫头,我与她不过今日才见,她若是维护你,其言可能无法让人相信;而她若是指证你,那就值得一信了。”</p>
徐慧回头去看杏裳,却被她脸上的淡漠惊得愣了愣,“杏裳?”</p>
杏裳颔首,“小姐有何吩咐?”</p>
徐慧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道,“没事,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相信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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