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紫衣的话一出,田尔耕的脸色凝重,气血上涌,无名火窜上心头,他抽刀就直刺向秋紫衣。秋紫衣并不躲闪,她伸手就将昏死的客夫人挡在了自己面前,将客夫人当成了自己的挡箭牌。
田尔耕没有想到秋紫衣会出此一招,他绝对不能伤到客夫人,那是皇上的乳母,皇上对她比亲娘都要亲。田尔耕手腕一斜,长刀就砍在了马车车窗上。
秋紫衣却冲他微微一笑,那一笑,绝对能把人气疯了。
秋紫衣见状却又忽然出手,“啪啪啪”几声过。只听得田尔耕“哎吆”之声穿过,就像是杀猪的声音。所有人都见到田尔耕那红肿的脸,更看清了他脸上残留的巴掌印。
鬼马刀嚼完最后一口梨子,见状也是哈哈一笑,道:“留下这笔金银,想来客夫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了。但是不知道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鬼马刀扫视一眼杨天翼和田尔耕,未等两人开口,他便接着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鬼马刀对着棺材旁边的十六个大汉,道:“千里眼,顺风耳,将这趟红货装进棺材,抬走。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赤裸着上身的十六个大汉在千里眼顺风耳两个汉子的指挥下,就开始要将一行镖车中的金银珠宝装进刚刚抬过来的棺材里。
杨天翼挥挥手,二十几个镖师都抽刀站立在镖车两旁,田尔耕更是怒不可遏,挥手示意,十几个锦衣卫也都抽刀站在镖车前。
杨天翼对鬼马刀开口道:“这位少侠,我们行走江湖,和你们没有冤仇,为何如呢?”田尔耕更是张口大骂道:“小兔崽子,你敢跟我们锦衣卫为敌,真是不想活了。你就不怕朝廷……”
“啪啪”,田尔耕话未说完,顿觉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两个耳光,大大的血手印就出现在了脸上,本已经红肿的脸显得更加肿胀了,嘴角都渗出了血。
没有人看清鬼马刀是如何出手,他出手太快更重。田尔耕只觉一道黑影晃过,眼前一黑,脸上已经挨了两巴掌。
鬼马刀低沉着脸,道:“我只要这批货,不想杀人,如果你们还要聒噪,惹烦了我,保不住本少爷会如何发飙。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人不幸成为我刀下之鬼,到了阎王爷那里可别叫冤屈?”
鬼马刀指指谷中的具具白骨,开口接着道:“你们之前,也有很多不守规矩,听不懂我的话的人,现在也都下了地狱成了鬼。两位最好识时务,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样,你我都不好看。这些白骨就是你们的下场。”
田尔耕何曾受过如此侮辱,暴跳如雷,道:“给我杀了他。”他的话说完,十几个锦衣卫出刀刺向鬼马刀,鬼马刀脚点地就飞了起来,落在了马车车辕上,开口道:“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那就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嗖嗖嗖”,十几支箭从山路两旁的树林暗处射出来,就射在十几个锦衣卫的咽喉处,瞬间十几位锦衣卫就成了死人,一具具尸体就暴尸荒野,不久就变成了山中豺狼的美味佳肴,只平添了几具白骨。
田尔耕看着十几个锦衣卫瞬间瘫软的倒下去,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在这炎炎夏日他却如掉入寒潭中一样感到了冬天般的彻骨寒冷,那就如同是天山上的冰,刺入脊髓。
鬼马刀斜眼看着杨天翼,道:“走镖行江湖,你们也不容易,你们过得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我知道,如此丢了镖,对你们中原镖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但是本小爷今天心情不错,只求这批红货,且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还是快快离开这里。”
杨天翼却没有走,他不能走。中原镖局这趟镖,重要的并不是金银,而是保护客夫人的安危。客夫人现在昏迷不醒,田尔耕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他们不能袖手不管而一走了之。
如果此事传出去,中原镖局就没有脸面在江湖上立足了。如果此事传到皇帝朱由校耳朵里,中原镖局定会有血光灭顶之灾。
杨天翼看着已经毙命的锦衣卫,看着躺在地上受伤的徐再用,心底更是一沉。他想要力战而死,至少也可以对得起中原镖局四个字,但是他却又没有勇气出手,因为一切都已经是徒劳。
即便是自己奋战到底,血染这谷底,却也已经无法挽回败局。
十六个大汉已经将镖车里的红货都装进了两口棺材。鬼马刀右手一挥,十六个大汉就抬起棺材沿着狭小的山路走向谷底。杨天翼和田尔耕瞪大眼睛看着却无力挽回。
鬼马刀掀开车帘,对秋紫衣道:“我们可以走了。不要再玩了,再玩,回去神爷就要生气了。”
杨天翼脸色一变,疑惑的看着两个人,对着鬼马刀道:“原来你们认识?”鬼马刀轻轻叹息一声,微微一笑,似乎在嘲笑杨天翼。
杨天翼沉思一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接着道:“一环连一环的连环计,果然厉害。”田尔耕捂住肿胖的脸,嘟嘟囔囔道:“什么连环计?”
杨天翼点点头,指着鬼马刀和秋紫衣接着道:“你们故意出现在大道上,先用苦肉计,让我们同情你,骗了徐再用这个大傻瓜,就是要让秋紫衣留在我们镖队。路过岔路口,我本坚持走大路,但是秋紫衣却用激将法刺激徐再用非要走这条危险山路,将我们带进这条山谷。如此,正好落入你们事先设计好的险境之中,让我们成了困兽。你们里应外合,扣住客夫人,捆住我们手脚。你们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这一趟镖银吗?”
田尔耕听杨天翼一言,似乎也明白了其中利害,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很简单的局,但是却让所有人都着了道。
秋紫衣跃下马车,开口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她拍拍杨天翼的肩膀,甜甜的一笑,道:“小诸葛,你也只能是一个事后诸葛亮罢了。但是你似乎忘记了,我们还用了美人计。”
鬼马刀偷偷一笑,接着道:“我们做这一切都不过就是为了劫镖。你不觉得这样劫镖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到我们神王峪走一遭如何?”
话说完,鬼马刀就走到徐再用身边,看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徐再用,道:“不好意思,我本不想伤人,但是你却非要招惹小爷。我的马终究还是我的。但是你的命却已经不是你的了。”
他牵着自己那匹大宛良驹就走了。秋紫衣冲着杨天翼和田尔耕笑笑,笑得很是迷人,就像是一缕春风。
秋紫衣却突然出手,手中小刀一划,竟将田尔耕的右耳朵削了下来。田尔耕“啊”的惨叫一声,用力使劲捂住,但是血还是喷了出来。他怒目圆睁,咬着牙,仿佛要将秋紫衣一口咬死,但是他没有出手。田尔耕绝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绝不是秋紫衣的对手。他就只能看着秋紫衣拿着自己的耳朵走向远方。
只听得远处传来秋紫衣的话,道:“这只耳朵留着喂狗真是再好不过了。”
神王寨隐匿在神王峪的半山腰,三起小院落依山势而建,远望去就像是梯田一样,层层递高,每一重院落都竖着一杆大旗,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神”字。
几十个身穿花花绿绿衣衫的小喽啰手持长枪分列左右。两口棺材就摆放在第一重院落的小院里。十六个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就像是卫士一样守护着棺材。毒辣的太阳照射在他们身上,他们却没有动。
厅堂外的屋檐下挂着一个鸟笼子,鸟笼子里养着一只灰白相间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