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大道理,这是普世道理。”
“管他什么道理,我都不想听。你这么爱教育人,怎么不去教书?多的是听你讲课的小孩子,总不能让我这种人天天在按摩室里面陪你消磨时光。”
女人拿到了包,伸手拿起一支烟。
男人眼皮抬了抬:“室内,密闭空间,不要抽烟。”
女人咯咯笑了笑,把烟盒丢进包里。漂亮的两只手来回碾着,烟被折断了,表皮扭曲,像是一张皱巴巴的脸。那支烟掉下来细细密密的渣,她轻轻抬手一拂,那一堆碎渣就尽数掉落进地毯的缝隙中。
男人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旁边的服务员也没有人上来制止,像是陵墓里雕刻出来的低眉顺眼的侍从。
女人放回了烟,拿起了一支口红,颜色很艳丽,她抹在嘴上像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好看吗?”她抬头问旁边的服务员。
服务员听不见,正在收拾着刚刚的垃圾。她看着地上的残渣,心中叹了口气,想着清洗地毯,又是一项很大的工程。
没有得到回复的女人抬脚踢了踢蹲在地上的服务员:“问你话呢,好看吗?”
聋哑人懵懵地抬起头,看着女人,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女人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耐心,从按摩床上面坐起了身,甚至微微弯了腰,修长精致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巴:“好看吗?我问,这个口红颜色,好看吗?”
聋哑人盯着她的嘴巴,只看见那张红色的嘴唇上下翻动,说着她难解的语言。
女人一边笑,一边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服务员“啊啊”两声,不知道女人要做什么。
“别怕呀。”女人拧开口红,在服务员的嘴上涂了两个来回。
服务员十分惊恐,她想要逃开,女人的手却抓得紧,指尖掐着她的手腕,不能动弹。服务员用了更大的力气,终于挣脱,但是那支口红也随着两个人的动作掉到了地毯上。
地毯毛茸茸的,即使口红掉下来,也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女人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再一次倒回自己的按摩床,说:“送你了。”
聋哑人听不到,慌乱地捡起地上的口红,想要送回去。但是口红已经和刚刚香烟的残渣滚成一团,脏兮兮的一片。
“啊啊……”聋哑的服务员指指手里的口红,又指指她。
“送你了,我说送你了。”女人不耐烦地说,“你听不见吗?”
女服务员不知道顾客为什么发火,眼泪溢满了眼眶。
旁边走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服务员,拉起女服务员,用手语示意她先出去,这里他来解决。
女人躺在按摩床上面,看着那个头发已经有些稀疏的男人跪在地上清理,突然有些烦躁。
“你找的什么破店,一个两个都是哑巴。”女人说,“不如放一两个玩偶在这里,反正都是假人。”
“你说错了,这才是真人。”男人看着书,话却是对着她说,“你以为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完美的吗?不,现实生活告诉我们,少部分享受的是极端的快乐,少部分享受着极端的痛苦,而大部分人,就像这样平淡地生活着。”
女人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一开始说这些东西就刹不住车。我不想听。”
男人嘴边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这就听不下去了?”
“是啊,”女人脚勾着鞋的带子上下摇晃,“懒得听你说教。”
“我教了你那么多年,好的都没有学,坏的倒是无师自通。”男人说,“抽烟是谁教你的?”
“这还用教么?”女人走到男人身后,双臂环绕着男人的肩膀,声音很低,呼吸如兰,“这不是自学就会了吗?”
服务员看到这一幕,知趣地退出房间,还不忘带上了门。
“不会说话也挺好……”女人吻着男人的脖颈,长发散落下来,散发着令人迷醉的香气。
男人还是在翻着书页:“下来。”
“我不,”女人说话声带着娇媚,尾音轻轻拖着,“怎么了,你是唐僧么?”
“我是唐僧,你也不是女儿国国王,顶多算个琵琶精。”男人的手搭在书上,“挡着了。”
“说我是琵琶精……”女人笑,“琵琶精也可以,琵琶精和女儿国国王,不就是想要精气和想要人的区别吗?”
她的手开始在男人的胸前上下逡巡:“怎么了,你在想谁?女儿国国王吗?”
门被拉开。
两个人同时抬头,走进来一个高个女生。
女生没想到一进来会看见这么香艳的画面,先是一愣,然后不带感情色彩地笑了一声:“很激烈啊,要不你们继续?”
女人松开了手,撇撇嘴,回到按摩床上面躺着:“不激烈,有什么可激烈的。我以为三四十的男人如狼似虎,结果是个和尚。”
新来的女生摘下头上的鸭舌帽,找了一个单人沙发坐下。这个位置刚好和男人斜着面对面。那个男人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没有再说话,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女生瞟了男人一眼,转头看向按摩床上的人:“我来找你的。”
“找我?我有什么值得找的?”女人笑靥如花,“你想加入我们俩?”
“我没那个想法。”女生靠着沙发,摘掉了帽子,露出相当出众的一张脸,“夏恪的记忆出差错了,对吗?”
一男一女听到这个名字,都选择了沉默。女人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说:“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
“我以我自己。”女生眉眼秀丽,神色却冰冷,“以后咱们说不定会常常见面。幸会,我叫孙彦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