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何令珍攥着手心在她面前慢慢摊开,赫然是一只折叠的小鸟,脸颊上涂着红色的朱砂。
“你还留着。”
吴梦惊喜的笑起来,小鸟已经有些旧了,纸张也微微泛黄,但保存的很完整,一丝破损都没有。
“和你的所有回忆我都珍藏着,谢谢你不计前嫌的来到我身边。我会一直保存它,也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吴梦深情的仰望他俊俏的脸,这个爱了整个人生的男人终于成了她的先生,突然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立马又缩了回来,头靠在他肩膀上,脸微埋在他胸口,笑容滋染开去。
转眼到了九九重阳节,何令行托人弄了一大兜螃蟹,把花姨娘一家也叫了过来,一大家子人聚在主楼后的小天井里吃螃蟹,品桂花茶,赏菊花,颇有红楼梦里过重阳的风雅热闹。
长锦长念正好休假在家,也来讨螃蟹凑热闹,赵爱华祖孙是自己来的,没人请她,也不用请。
赵爱华时刻关注着庄园里众人的一举一动,什么好事都不会错过。
只可惜二太太没有来,隐约能听到走马转角楼东面二楼方向传来的沉稳有节奏的木鱼声,这个声音已经成为了庄园的基调,一日不绝。
大家吃着螃蟹聊着开心的事,气氛很好。
长锦抱怨着没能参加何令珍和吴梦的婚礼,他们这一辈的孩子们可是从小盼到大,好容易修成正果却这么含糊了事。
长锦说的起劲,被他妈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整个后背都麻了好一会才恢复知觉,疼的嗷嗷叫。
“螃蟹都堵不住你的嘴,闭嘴吃,少说话。”
吴梦虽然笑着,却也不难发现她眼底浅浅的失落和勉强,识大体不代表不期待。
吴梦越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何令珍越愧疚、心疼,说好以后弥补她,却还是在一直亏欠。
何令珍亲昵的握着她的手想说什么,突然正屋前面传来咚地声响,像是有人用力砸了下门,然后便是急切地踏踏皮鞋声,从堂屋进入左次间,穿过主楼背面的小门出现在小天井里。
冯团明显压抑着怒气,视线迅速的在众人脸上环视一圈,如鹰般锁定了何令珍,冲上来抓着他的衣领便是重重一拳,欢快的气氛一下乱了套。
“团团,你这是干什么——”
吴梦想要拉开冯团,但冯团力气太大了,死死抓着何令珍不放手,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身体硬的像石头一样。
“你凭什么娶我姐姐,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纠缠着她不放,她是你养的小狗吗,不想要就扔开,想要就勾勾手指头!”
拳头像石头一样砸在他脸上,如雨点般一下又一下,拼尽全力,凝满恨意。
吴梦嘶哑着声音拉扯,何令行和长锦、长念都围上来把两人分开,何令行和长锦一人抱住冯团一条胳膊,用全身的力气架住他才让他没法挣脱。
“疼不疼——”
吴梦用手绢给何令珍擦着脸上的伤口,嘴角撕裂严重,满嘴都是血,眼睛和脸颊都肿了,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我真他娘的蠢,怎么会以为你真的对我姐没了想法,还让你们一起工作,同进同出。”
冯团像只暴怒的狮子,瞪着凶狠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口,感觉随时都会扑过来把何令珍吃掉。
何令珍吐干净嘴里的血,撑直了腰,肚子刚才被打了一拳,深呼吸一口都有些疼。
他沉默的望着暴跳如雷的冯团,拉开阻止他的吴梦,一步步走上前,“你是小梦的弟弟,所以我不还手。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我和小梦已经是夫妻了,她很在意你,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我是对不起她很多,但我会有余生弥补她,爱惜她。”
冯团炸裂的笑声有些骇人,冷森森的,五官撕扯得很厉害,眼角都堆起了如梯田般得皱纹。
“可笑!让她被人怜悯、嘲讽就是你说的弥补?爱惜?我这个弟弟都是听见外面那些长舌妇议论才知道她嫁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我会给她想要的一切,不用你挑拨。你要真的关心你姐姐,就应该尊重她的决定,不要还和小时候一样。”
冯团厌恶极了他的这句话,永远把他当作无理取闹,以一个大人的姿态训斥、教育他。
他的人生轮不到这个自以为是的外人指手画脚。
“团团,你是我的亲人,我的娘家人,我想得到你的祝福,好不好?”
看着吴梦满脸的请求和希冀,冯团红了眼眶,奋力挣脱开何令行和长锦的桎梏,冲到她身后抓着她的肩膀,手指直指着何令珍。
“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对他这么执迷不悟!姐姐,我求你醒一醒,他就是有恃无恐,仗着你对他的深情一次次的伤害你。他对所有人都善良,唯独对你残忍,他究竟是因为爱你,还是反正要娶妻不如选一个全家都喜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你感觉不到吗?”
吴梦眼含悲伤,痛苦的低下了头,“团团,你一定要这样侮辱我吗?我不是傻子,看不出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现实生活不像童话那么美好,我们不能只顾自己幸福,也要顾及到家人……”
“真正爱你的人根本不舍得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不爱你的人总能找到一千个一万个伤害你的理由。”
崖壁上的菊花园迎着秋风飘来幽幽的香气,冯团泛红的眼睛蓄满了泪,吴梦拉着他微颤的手,想要拂去他的伤感,却被他退后两步,拉开了距离。
吴梦手臂尴尬的僵硬在半空,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这次好像伤到了他的心。
何令行大大咧咧的叫唤起来,“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极端,我哥对嫂子怎么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不过就是酒席而已,等以后补办个更隆重的就是了。”
冯团一眨不眨的对视着吴梦,撇了下嘴,低哑的嗓音满是悲伤,“轻易被拿来牺牲,只能说明你根本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我就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冯团人走了,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好好的螃蟹会最后却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