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米儿垂头站着,一双眼睛盯着鞋尖儿,至于站在厢房门口的元阳姑娘,她早就瞧见了,不过是因为不愿招呼,所以只装出一副没有瞧见的模样。
米儿把那鞋尖儿几乎瞧出花来,这才抬起眼皮子看向厢房,那元阳姑娘早就去了。
“米儿……”
米儿赶忙推门,进了正房。
米儿前脚进了正房,后脚就听到辛姨娘娇滴滴的声音。
“六娘子,奴家过来陪你说话。”辛姨娘身上穿着碧色的襦裙,上穿粉荷色襦衫,瞧起来就像是亭亭玉立的荷花,而发间的金簪便是荷花的花蕊。
六娘子在窗边站着,窗户半开,这屋子里过了风,吸上一口气凉丝丝的,辛姨娘碧色的裙摆上绣着暗花,走动间暗花浮动。
“辛姨娘今日倒是早……”六娘子温和道。
辛姨娘看着六娘子身上的襦裙,寻常的料子,寻常的花样,她口中笑道:“奴家昨夜里发了梦,所以睡不踏实。”
“郎君方才还说,姨娘身子娇弱,最是要好生的将养着。”六娘子温和道:“郎君夜里头就去瞧姨娘。”
“有郎阳气护体,奴家便不怕了。”辛姨娘说这话的时候,抬着眼皮子去看六娘子。
“奴家昨夜也劝了郎君……”六娘子不为所动,“郎君也说要多陪陪辛姨娘。”
辛姨娘瞧着六娘子神色如常,便也娇笑道:“郎君体谅奴家,原是奴家的福分,六娘子对奴家诸多照顾,这也是奴家的福气。”
米儿丫头一旁站着,听见这辛姨娘话中有话,便时不时的拿眼瞅着辛姨娘。
“有福还要惜福才是。”六娘子关了窗。
天色迷蒙,院中的青石板瞧起来也迷蒙起来。后院的池塘边儿,种着几株薄荷,原是辛姨娘移过来的。
池塘边儿上荷香扑鼻,于是那薄荷的味道,成了一抹隐约的凉,非要仔细追寻,方才能够寻到一丝踪迹。
辛姨娘陪着六娘子用了早膳,这才不慌不忙的出了正房,她闲来无事,便在后院闲逛。
这后院景致,春夏秋冬各有不同,假山流水,荷塘池鱼,又有腊梅几株,就在北边儿墙根儿。若是到了冬日时节,这后院香气怡人,未见花,便先闻其味。
辛姨娘四处闲逛,正盯着那光秃秃的腊梅树看景致,突地那树后转出一人,那人身姿窈窕,身上穿着桃粉色的襦衫。辛姨娘瞧见那人一身丫头打扮,形色匆匆,很是有几分可疑。
辛姨娘眼看那小丫头朝着后院去了,她心里头起了疑心,便悄悄的跟了过去。
那丫头越走越快,又时不时的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铜镜,照上一会儿。辛姨娘跟着那丫头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走到了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