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禹庭将那位东洋指挥使的嘲讽悉数听入耳中,可他却根本无从反驳。
他只是在猜测,到底是谁,或者说,到底是哪一批人,居然敢做这种谋夺朝廷银两的事情。
“这么大的一笔亏空,难不成,就当真不怕自己的事情暴露,被砍头吗?”
要知道,一枚炮弹之中,所装载的主体,本该悉数是硝石火药。
而如今,炮弹的前端被换成了沙子,这其中,至少有三成的硝石火药,被替换掉了。
而像定夷镇夷号这样的巨舰之王,再联通其余十艘钢铁巨舰,制作其炮弹所消耗的硝石火药,换算成银两,那堪称是如山似海。
哪怕只是三成,也是足以让常人晕厥过去的数字。
这还只是现在船舰之上所装载的炮弹。
大庆方面,对炮弹的使用日期,是有着严格的规定,是“要求”每年更换一批炮弹,保证战时炮弹威能的。
每年,朝廷都会有这么一笔拨给大庆水师的日常用银。
而自定夷镇夷号下水一十二年来,巨舰整整七年未曾保养。
每年朝廷给大庆水师的拨款,都被姚禹庭用在了购置储备修复钢铁,与铸造炮弹之上。
这其中,大头都是铸造炮弹。
毕竟,钢铁又不是炮弹,不存在什么使用时期,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导致威能下降。
十二年啊,整整十二年,那些因为无有战事,一直被堆陈于仓库之中,直至销毁的炮弹,到底有几多,被掺入了沙子,未曾被查出。
直到今日,海战爆发,才在东洋人面前,彻底引爆了这么一桩丑闻。
“不管是谁,待到回返大庆,我一定要彻查此事。”
姚禹庭灵光闪动,在灵光网络之中,传遍自己的意志。
能够做到悄无声息的,更易大庆水师内部的炮弹,如果这其中,没有大庆水师中人帮衬,是绝无可能的。
“若是被我找到了这个人,不论他是谁,我都一定会亲手毙了他,以正军法。”
“方益堂!”
就在姚禹庭将自己的意志传遍灵光网络之后,他却突然察觉到,灵光网络之中,方益堂的灵光,居然想要从集体的灵光网络之中断开。
姚禹庭将目光望向济夷号之上,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被他视为心腹的方益堂。
“这件事,也和你有关!?”
“指挥使大人,冤枉啊!”
方益堂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如果不是这件事实在是经不起查,留下了太多证据,他也不愿意这么容易露出马脚。
还好,这件事涉及的人实在是太过复杂,他有自信,那位保得住他。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话说明白了,若不然,被那位当做弃子,也不是不可能。
“说句实在的,朝廷每年那些拨款,铸造成炮弹,年年都会被清理。
在太平无事的情况下,也怪不得别人生了心思。
当初那些工匠说的好好的,掺了沙子,其实对炮弹的威能,影响并不大。
那致夷号管带邓正卿,不就能将炮弹的威能完美发挥出来吗。
至于那炸膛的隐患,其实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谁知道,这么倒霉,这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被碰上了呢?”
方益堂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安慰自己的话,抬眼看见姚禹庭的面色越来越阴沉,知道若是再不说重点,自己就当真要被这位指挥使大人一掌毙了。
当即连忙说道:“当然,就算是给小将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一人犯下这等重案。
大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这件事情,干系重大,我只能脱离灵光网络,与您单独对接。
这件事情的主谋,不是您能够审判的。”
“到底是谁,不是我能够审判?”
姚禹庭都被气笑了:“本指挥使不能审判,难不成,中堂大人不能审判,两位至尊不能审判?
你说出来,我就不信了,还真有人能够一手遮天。”
“指挥使大人,您就饶了我吧。”
方益堂无奈道:“如果真当众说出那位的名字,我就死定了。
您若是不愿意单独听,就算是您毙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但我可以告诉您,那位就算是中堂大人或者是两位至尊,也不敢轻动。”
看着方益堂果决的样子,姚禹庭眯起了眼睛,将自己的灵光,也从灵光网络中脱离了出来。
而后,与方益堂灵光相合。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堂堂大庆水师十二管带之一连名字都不敢提,只能借助在场中人见证,来保证自己不做那一枚弃子。
两人灵光相合,方益堂的灵光缓缓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定夷号甲板之上,姚禹庭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会是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