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落子的,便是东岛。
这是执黑先行的一子,是我东洋隐于暗处的优势手。
当初东岛海战,本就该一蹴而就,将东岛拿下,以东岛之火,再尝试炼化我东洋之中,最后的一批钢铁之材,铸造出一艘新的极夜号战舰。
届时,两艘承载了新术如今最新结晶的战舰,将会在高句丽事后,轻而易举的镇压大庆水师。
但没想到,却因为你江离的出现,这执黑先行的一子,被直接吞吃。
这还只是开始。”
河源妖一自语道:“接下来,就是这次海战,摆出被动姿态,吸引一艘主舰前来,先行吞灭一艘巨舰,这算是一处棋盘角落之胜败。
却又是因为你,因为当初东岛海战的失败,让江心刚活了下来,成为了济夷号回返的变数。
一切的开始,就是因为你江离。
不可小觑少年之势,是天下之变从少年而始,神皇陛下便是从少年执国,才改变了九州大势。
今日之事,我必将引以为戒。
还好,这一切,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子之胜负,一处角落之胜负,干预不了大局。
更何况,这一处棋局角落,还没有完全失败。”
说完这些,河源妖一转过身去,这位倨傲万分的极夜号管带,将自己的身躯,折弯到一个极低的弧度,恭声道:“还请指挥使再度遣派战舰。”
河源妖一躬身的方向,却是高句丽方向。
也是那东洋舰队停驻的方向。
江离眉头狠狠跳动,灵光仿若蒙尘,察觉到了无匹的压力。
彼方天穹之上,仿佛有滚滚乌云压了过来。
那是东洋舰队!
东洋舰队,分明是早就离高句丽而来。
若不然,怎能够在河源妖一请援之时,便如声而至。
而随着东洋舰队的降临,广义号与济夷号上的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东洋人,本就不是什么仁义之辈。
方才之所以作壁上观,是因为对极夜号的自信。
可当发现一艘极夜号战舰无法将广义济夷两艘巨舰短时间拿下之后,东洋舰队,却也绝不会做什么君子之约,
“如果让这两艘战舰回去。
大庆舰队,就会比之我方,多出一艘战舰。
在总体火力与船舰炼度本就有着差距的情况下,每多出一艘巨舰,都是变数。
只可惜,你们回不去了。”
东洋舰队之中,那名羽衣指挥使轻轻摆手:“妖一,无需如此。
本就只是为了实验一下极夜号的能力。
如果不是争此一时,有充裕的时间,我相信你可以依仗极速与炮速,将这两艘战舰全部击沉于此的。”
乌云压顶,已然登上了广义号之上的江离心头一沉。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从东洋舰队之中,驶出了两艘巨舰,并立在了极夜号之旁。
诚如那位东洋指挥使所说,极夜号巨舰,的确是超越了船坚炮利时代的造物。
哪怕是济夷号与广义号完美发挥,也只是趁其不备,造成了些微的伤害。
以一敌二,极夜号短时间内或许取不得优势,但凭借着极速,却也不会吃亏。
而一旦将时间拉长,那极夜号,必能将这两艘战舰,全部击沉。
如今,又多出两艘巨舰,以三敌二,结局,怕当真是速死了。
“邱金洲,浪溯。”
极夜号之上,河源妖一看向身旁的两艘巨舰,面上露出笑意:“指挥使还真是看得起你们。
我不妨告诉你们,这浪溯与邱金洲,都是在极夜号之前,建造的巨舰,是对极夜号前路的探讨。
浪朔之上虽然没有装载速射炮,但却已然有了极夜号的极速雏形。
而这邱金洲,其舰之上,则同样装载了四门速射炮,只是没有极夜号的极速。
集合了这两者之长,才有了极夜号的诞生。
这三艘巨舰加起来,我有自信,可以对抗六艘同级别的巨舰。
而如今,大庆的舰队还没有降临。
就凭你们一艘无战意的巨舰,一艘炮膛已然快炸掉的巨舰。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几个呼吸!”
“方才妖一所说的协议,我东洋仍会遵守。”
东洋舰队之中,那位指挥使缓缓开口:“只要你们在战败之后不选择殊死反抗,我们一定会将尔等视作俘虏优待。
甚至于,你们若是能够在此时选择投降,在自己的巨舰之上竖起白旗。
那我甚至可以替神皇做主,让尔等弃巨舰之后,全身而返大庆。”
这位东洋指挥使,却是比河源妖一所说的话,还要诛心,居然愿意让在场的所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但这其实,也是为了更大程度的,将巨舰资源纳为己有。
巨舰解体之间,主炮交锋,到底还是会损耗一些钢铁资粮。
但如果敌手选择直接投降,却是能将巨舰,乃至巨舰之内用于损耗修补的钢铁,都收入囊中。
“江少主,记得我方才说的话。”
林翔却是理都不理这位东洋指挥使所说。
“一旦解体,立即焚船!”
江离重重的点头。
可广义号上,林翔甘愿赴死。
济夷号之上,方益堂却是脸色惨白,颤抖的身子,把头移向了江心刚。
“江岛主,你也听到了。
如果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回到九州,那是近万名御灵师啊。
九州物华天宝,只要有御灵师,很快就能再铸造新的济夷号,广义号。
人命比什么都值钱。
江岛主,我们现在投降,是从大局出发啊。”
“什么狗屁大局。”
江心刚嗤笑道:“白旗?
本岛主自生下来之后,就从未见过白旗。
敌手不会给其这个机会,而己身,则从不需要。”
“您没见过,我有啊。”
方益堂哭丧着脸,从怀里取出白旗。
这还不算,他的怀中,居然还有一面明显是现做出来,虽然显得粗糙,但仍能看出大概模样的。
大日旗帜!
“方益堂!”
江心刚怒目圆睁,一脚将方益堂踹翻。
“你居然准备了东洋的旗帜!”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软骨头!
被踹到的方益堂也不恼,甚至抓住了江心刚的裤脚,不住祈求。
大难临头,有人慨然交付身后之事,有人跪地求饶。
江离将一切尽收眼底,耳边却突兀的,响起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