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本就小,这会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缝:“要是没难处,谁愿意住到这儿来呢?就拿我说吧,从前收养了我们家小囡,就盼着将来帮着养老送终的。结果呢?她自个日子都顾不上了,更别提给我养老的事儿了。好在国家政策好,顾念我们这种老人,工龄没到,这养老金照样月月给发两千多块钱,好歹总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周诒环顾四周,终于忍不住开腔道:“诶哟,看你们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你们就当真没瞧出来,刚才那个姓陶的,是什么人么?”
闻言,吴丽娟觑起眼来,看着周诒,不以为意道:“你这藏着掖着做什么?有话直说呗,我们哪晓得他是什么人哟。”
周诒脸上的褶子跟着抖了抖,砸吧着嘴道:“那可不是咱们申城剧团里头,顶顶有名的男旦陶斯甬嘛。我还记得他还自创了一派唱腔,就叫陶氏唱腔,他唱的那出《玉堂春》,可不得了。现在那些小年轻,我敢说,没一个能学得来他那神韵了。”
吴丽娟“嗤”的一声笑:“原来就是个唱戏的,难怪我看他那眼睛里有股子迷迷蒙蒙的神气。我看他,这年轻个二三十岁的,肯定没少勾人魂呢。”
沈伯业反驳说:“老吴,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老不正经了。听下来,他可也算是个戏曲专家了,可不也得跟着敬着几分呢?”
“呸……”吴丽娟转头啐了一口在地上,“什么专家不专家的,进了这养老院的门,可不就是个没人搭理的糟老头子么?跟你、我有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几人都闭了嘴,一声不响了。
吴丽娟这话,算是实实在在戳到他们痛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