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凤知道这几人都是劲敌,若是联手攻来,一时之间不易取胜,当下一出手就是极厉害的狠招,侧身避开软鞭,右手疾伸,已抓住扁担一端,运力一抖,喀喇一响,枣木扁担断成两截,左脚突然飞出,将那车夫踢了一个筋斗。
那脚夫欲待退开,苗人凤长臂伸处,已抓住他的后领,大喝一声,奋力掷出,那脚夫犹似风筝断线,竟跌出数丈之外,腾的一响,结结实实地摔在雪地之中。
电光火石间,这场面就有了这般变化,那南仁通提着刀,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就是女儿的娇呼都顾不得了,此时见得这等高手,心中一惊。
“阁下武功高强,该得此刀。”
一面说一面抬起宝刀,双手递了过来。苗人凤道:“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南仁通闻言一怔,心想:“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人?”
仔细去瞧,只见他脸如金纸,神威凛凛,突然想起,说道:“原来阁下是金面佛苗大侠?”
苗人凤点了点头。
那四人此时,听得苗人凤的名头,心中皆惊,又听苗人凤不要那刀,心中恨不得替苗人凤应下。
见苗人凤和南仁通叙话,他们四人,纷纷伏地,偷偷溜走。
苗人凤既然称呼为“佛”,这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他极少下杀手,自他背上那‘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包裹之后,挑战之人络绎不绝,苗人凤至今仍旧活着,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惹下多大的麻烦。
也就是没有多少死仇来。
他要是敢下杀手,那挑战固然是少了,但是杀了少的来了老的,以苗人凤这般武艺,在江湖中,固然值得称道,但其上,却也是不计其数的。
只是那些人,顾忌着辈分、身份,不好出手,苗人凤岂敢给他们借口,这一来一去,就得了一个“佛”字的称号。
却说那日,南仁通因失血过多,又因伤重,被苗人凤带到胡一刀坟前,苗人凤建芦自居,南仁通在病中,劝着苗人凤成了女婿,以那宝刀为嫁妆,之后养好伤后,就弃了女儿女婿,自去京城做官了。
苗人凤给他寻了几个沧州的拳手,这期间,自然不乏有人打上门来。
虽然说是隐居,但沧州武风颇盛,日日都有人来寻苗人凤论武,本来苗人凤和那南小姐,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之时,一来二去,这感情就被耽误了。
苗人在此居住了两年,她女儿出生了,那日,苗人凤又与人相约论武,待他回来时,就只听得家中呜哇呜哇的哭声。
再看就见只有女儿一人躺在榻上,他的好友田归农拿着一封信书,焦急的看着他。
信书上说,她被一隐世门派所遇,见她资质卓绝,就有意收她入门,只是要斩却俗缘。
田归农说,那是一群白衣女子,面容冷艳,武功诡异,轻易就制住了他,只能看着南兰被掳去。
苗人凤打听了几日,城中有传言说是阴癸派有人路过,从此苗人凤就认定了阴癸派。
上天入地,他带着女儿,又再履江湖,短短一年时间,踏破了无数双鞋子,手里更是多了不少人命。
此时,江湖人皆称“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将那七个字,真的按在了他的头上。
如今,他失了女儿,静坐之下,想着种种过往,却是忽然想到了,当年之事。
历历在目,但仔细想来,其中却是不乏疑点,尤其是——田归农。
自一年半前寻来时,他不但给苗人凤造了房,还请了厨子、丫鬟、仆役,买了地,只说让苗人凤指点武艺,又言两家乃是通家之好。
而后,苗人凤就只居了半年,就带着几个月大的女儿,奔走江湖了。
可当年,南兰之事,莫不是田归农从中作梗?
心中疑虑,苗人凤就准备,待出了这林,去寻他问问。
……
“秦将军!”
杨恪身边人纷纷见礼,犹疑片刻,杨恪也拱手行礼。
秦琼眼中疑虑更甚,仔细去瞧杨恪的眼眉,最后摇了摇头。
“臣左武卫大将军奉陛下之命,特来护送吴王殿下回京。”
随着秦琼手一挥,两队甲骑冲过,杨恪前后左右皆被护了起来。
“闻听有义士千里驰援,陛下有命,诸位一同进京。”
看着陈家洛等人,还有蜂聚而来的少林恒山众人,秦琼左右言说着。
“少林事繁,既然秦大将军护卫,贫僧就先告退了,阿弥陀佛!”
少林众人中,玄慈和尚上前合十一礼,说着,就又一声佛号,朝杨恪微微颔首之后,抬步朝外行去。
却是没在乎秦琼所说的皇帝之命。
杨恪瞧着,呆愣片刻,就见秦琼纵身上马,朝少林僧喊着:“恭送神僧!”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后,少林僧逐渐远去。
他们竟然可以不听皇帝的旨意,这是杨恪的第一反应,这才明白,武功高了,还可以这样!
“贫尼等人也要告辞了!阿弥陀佛!”
恒山众人中,定闲师太上前说着。
杨恪这时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合十一礼,说道:“杨恪多谢诸位!”
看着恒山众人,逐步远去,一时间,这队伍中,清净了许多,待杨恪说了,后面车上那张巡的情况,秦琼摆了摆手,说道:“好汉子,我让一队人护着他,慢慢走吧!”
“这是——”
看秦琼又指着那小婴儿,他瞧得出,那不是文泰来和骆冰的女儿。
“此前,有一大侠,携女来救我,只是他追击贼人而去,至今仍无音讯,这是他女儿——”
“好汉子!”
秦琼再次称赞一声,扫了眼众人,就说道:“殿下,诸位就随我大军进京吧!”
一日疾驰,军马裹挟着,沿途商旅行人早早都避开了,前有开路,后有压阵,杨恪从未像现在这般安全过。
当然,这是杨恪自以为的安全,看着身后,绵延不知到何处的具装甲骑,尤其是陈家洛等人,明显也放松下来的表情,应该是安全了。
南兰这时,和骆冰共乘一骑,那孩子被林可人抱在怀中,此时也没丝毫惧怕。
这也并不奇怪,像是苗人凤之前,也不知带她闯过多少凶险之路了,这时,这一片肃杀之气,并不算什么。
千人精骑,呼啸而过,越村过县,但凡瞧见的无不惊惧。
此乃大唐国,最精锐的玄甲精骑,平时只负责拱卫皇都,少有出击。
若是出击,必然要破山伐寨,有许多江湖中人,此时还记得,那曾经扬起的腥风血雨。
这天下,从来都不曾安定过,九国看似几百年未起大战,但暗中,边塞争锋,内起寇贼,却都是随时都有的。
不是每年,是每日都未曾止歇的争斗,每天都有人丧命。
或是军士,或是百姓——
尤其那荒山野林中,不知何时,就会啸聚一伙贼寇来,若只是勒索些钱财也就罢了,有些贼寇,还要杀人性命,意图作大。
这等人物,自然就要军队伐灭了,只是鲜少有玄甲精骑出。
但凡看见的,无不惊诧。
尤其看见,那杆高高扬起的秦字大旗,那是将旗,有此资格的,自然甚少。
秦琼也不去滋扰地方,一路上冲过,不理路旁有意拜见的县令府尹,只顾行军。
一路上颠簸的厉害,杨恪倒也没在乎,累了,他也学着用真气运转,自己就琢磨到一些小技巧。
旁边,陈家洛不时提点几句,按说,这等事,本来应该是有师父教的,不过杨恪没有师父,就只能师法众人了。
秦琼一直无言,只是不时去瞅看杨恪,杨恪倒是警觉,却不知他在寻看什么。
杨恪一路上,也认为自己是那位大唐皇子了,毕竟相貌、牌子,都是,自己可能是穿越而来,就这一点,有些顾虑。
要是见了皇帝,说您儿子被我换了魂,会不会被当做神经病?
些许担忧,杨恪压在了心底,默默运转真气,等着到京城之后,再看局势如何。
总不会还有生命危险吧?
夜里,只是稍歇半夜,据秦琼所言,明日再行一日,差不多就到了,就算不到,明日后半夜也能到了。
打了水,随意洗漱了片刻,看着秦琼一直来看他,杨恪心中微微提起丝警觉来。
不过秦琼一直无话,杨恪也不好去搭话,也不想去。
等着夜里,靠着棵树,闭目暂歇,不知何时陷入沉眠。
直到黎明前夕——
杨恪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再睁开眼的瞬间,就看清眼前一道缥缈身影。
白衣,兜帽,面巾——
还有那双眼,不知该如何形容,死寂,沉入地狱般的死寂。
那人正抽身远去,仿佛是来索命的厉鬼,或者追魂的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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