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房间的空气不再那么闷,苏子衿这才把窗户关上,去了洗手间洗漱。
简单地洗漱一番。
苏子衿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水珠。
盥洗台上,摆放着她带进来的,那盒慕臻托季明礼转交的药膏。
苏子衿的视线在药膏上停留几秒。
撩起她上衣的下摆。
腰眼处的淤青,比早上看起来还要可怖。
苏子衿打开药瓶。
并没有一般活血散瘀药膏冲鼻的气味。
相反,有一种很淡的香气。
苏子衿用指尖黏了一点,涂抹在腰眼处。
……
深色的闪电划破天空。
“轰隆隆——”
睡梦中,苏子衿被震天的雷声所惊醒。
苏子衿睁开了眼睛。
心跳没来由地加快,左眼皮也是微微地跳动。
苏子衿拧了拧眉心。
心底莫名地有些焦躁,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房间的光线很黑。
苏子衿赤着脚,下了床。
拉开窗帘,窗外下着瓢泼的大雨。
闪电把城市的上空劈成明暗的两半。
“轰隆隆,轰隆隆——”
“嘟——嘟——嘟——”
连续震耳的雷声震得停在酒店附近的车子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苏子衿心底的不安越发地扩大。
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苏子衿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刚过。
这个点,酒店已经有自助早餐提供。
苏子衿昨天在邮轮上,也就吃了点午餐。
昨晚回来得晚,又实在太累,晚餐都没吃,洗漱完,上了点药,就上床休息了。
现在腹中空空,有点饿。
了无睡意。
苏子衿索性去洗手间洗漱,换了件休闲的浅色套装。
出了房门,搭乘电梯,去了酒店餐厅。
七点不到的时间点,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雨。
餐厅里用餐的宾客寥寥无几。
偶尔只有工作人员在煎锅前煎蛋时,发出的滋滋的声响,以及餐厅中央,液晶电视播放的声音。
早餐还有咖啡提供。
苏子衿在餐桌上,拿了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来到自助咖啡机前,拧开开关。
咖啡的香气在鼻尖弥漫。
“娱乐早七点。
大家早上好,我是你们美女主持人,秦萧萧。
下面,由我来为大家播报今天的娱乐新闻。
……
接下来,要播报的新闻,可能对大家而言有点沉重。
近日,随着某热门玄幻IP改编的仙侠剧走红,带动了该剧一众演员的知名度。
其中,因为扮演敢爱敢恨的反派霓裳这一角色的扮演,后来有因为在机场痛揍色情狂而一度登上热搜,因其干净利落的身手,以及不亚于戏内的豪爽性子,被粉丝们亲切地称之为”陶爷“,近日被我们记者拍到频繁出入医院的画面。
我们记者采访了解到。
父亲陶忘机陶老先生,在数月前被医院诊断出患有脑癌。
昨天凌晨,陶老先生因为脑癌发作,于凌晨5:34分去抢救无效去世……”
“咣当”一声。
苏子衿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
滚烫的咖啡溅在了手背上。
苏子衿的手背很快就烫红了一片。
苏子衿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这位小姐,您没事吧?”
餐厅的工作人员听见动静,疾步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苏子衿怔愣地立在原地。
苏子衿听不见酒店工作人员关心的话语。
周围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逐渐地变得模糊。
她的世界“轰然”坍塌了大半。
------题外话------
陶叔因为莫如芸从中作梗,去世了。
莫如芸和季姗姗造的孽大发了!
PS:从阿四让明礼转交药膏给青青,就能够看出,WULI阿四是一个十分贴心滴人儿哈~
第一卷 【傲娇091】说好了,一辈子,谁也不离开谁
苏子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房间的。
她身上的力气仿佛都在瞬间被抽干,手脚冰凉。
她得去见陶叔最后一面!
这样的念头猛地浮现在脑海,苏子衿终于回过神来。
她拿起房间里全部的现金,跑出了房间。
外面下着瓢泼的大雨,苏子衿借着从酒店借来的雨伞,在雨中拦了很久的车,才在酒店门口拦到一辆的士。
崇光医院的大门,围了不少的记者。
这个世界,总有对他人的痛苦视而不见,甚至不惜加以利用,博人眼球。
因为这几天总是有记者假装是病人或者是病人家属进出医院,一旦发现疑似记者的车辆,都被扣了下来,在住院大楼也需要等级才能被允许放行。
苏子衿之前曾频繁地来探望过陶忘机,住院部大厅的医务人员认得她。
苏子衿被顺利予以放行。
陶忘机的病房外,所有企图采访陶夭的记者,全部都被陶夭的经纪人艾米给挡了下来。
这是苏子衿第一次见到陶夭的经纪人。
一个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留着一头短发,看上去十分干练人的女人。
“各位,各位。
不好意思。
我们陶夭现在的状况真的不太好,不适合接受任何的采访。
还请各位媒体同行能够稍稍体谅。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今天温度又比较低,我看在场的各位好多衣服都淋湿了。
陶夭让助理给大家买了咖啡。
来,亲各位移步到医院的茶水间。
我们先去那里喝杯咖啡,好吗?”
应对媒体,艾米早就是驾轻就熟。
一句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今天温度又比较低,陶夭命助理给大家买了咖啡,瞬间拉高了记者媒体对自家艺人的好感。
记者媒体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换位思考。
假如换成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要是他们的父亲刚刚去世,谁还他妈有心情接受采访呢?
最终,媒体记者在艾米动之以情的劝说下,去了茶水间。
艾派了助陶夭的助理钱多多,一个二十出头,刚毕业的小姑娘守在门口,她自己则陪着着一众媒体,去了医院的茶水间。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小姑娘很警觉地看了过来。
“苏医生……”
陶夭之前总往医院跑,身为助理,钱多多哪能不认识自家艺人的发小。
知道苏子衿的职业是个医生,小姑娘习惯性称呼苏子衿为苏医生。
一见到苏子衿,小姑娘就红了眼眶。
不为她自己,纯粹是心疼她家幺幺姐。
“苏医生,您快进去看看幺幺姐吧。
自从,自从叔叔去世后,幺幺姐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掉过,也没开口跟我们说过一句话。”
小姑娘说着说着,自己就先哭出了声。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就前天,她还听她家幺幺姐用特高兴的语气,告诉她,她家发小的男人,一特牛逼的大佬,给她家老头聘请了一个超牛掰的外科手术巨巨。
巨巨已经定下了来S帝国的行程,明天幺幺姐会亲自去机场接巨巨。
等接到巨巨,敲定她家老头的手术方案,就坐等老头出院。
幺幺姐说她都已经计划好了。
她打算把她现在的那套跃层给卖了,先替陶老先生还一部分的债。
然后,拼命努力地接活,把债还清后,就努力买一间三居室。
这样,这样老头住一间,她住一间,青青也不许再住酒店了。
他们仨,就这样一辈子,谁也不离开谁。
明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怎么就过了一晚,情况就急转直下了呢?
老爷子昨晚脑部的肿瘤忽然破裂,外科医生抢救了一晚上,也没能把老爷子抢救回来。
从希望的最高处狠狠地跌进深渊。
谁能承受得这个啊?
小姑娘是真的害怕。
幺幺姐平时多能哭的一个人啊?
什么社会我陶爷,人狠话不多,也就是个假象。
真正了解幺幺姐的人,谁不知道,武力值爆表的幺幺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哭包啊?
可偏偏,老爷子去世这么大的事儿,幺幺姐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小姑娘怕极了。
害怕这个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架子,豪气地跟邻家哥哥似的小姐姐会出事。
一个人伤心的时候,不怕她哭得歇斯底里,就怕她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骤然听闻“去世”这两个字,像是有尖锐的东西划过玻璃的表层,狠狠地刺痛着苏子衿的耳膜。
她没有时间难过。
因为,病房里,有个人,比她更要难过。
狠狠地逼退眼底的潮湿。
苏子衿冷静自持地点头,“我知道了。
我进去看看她。”
……
“叩叩叩——”
苏子衿轻叩门扉。
“谁?”
陶夭充满戒备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
想来这两天混进医院的记者不在少数。
“幺幺,是我。”
房间里静止了几秒。
接着,苏子衿便听见轻微得脚步声。
病房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身黑色套装,神情冷肃的陶夭出现在苏子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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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了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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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佣兵界大名在外的女王,一不留神,招了小人的背叛,重生在了废材大小姐的身上,从此在军营混的风生水起,灭渣男,虐渣女,勾男人,简直成了人生赢家。
女主篇:
“厉队,洛静姝把新兵班长打了!”
厉靖云扶额……
“厉队,洛静姝端了我方一个侦察营!”
厉靖云捶胸……
“厉队,洛静姝把选拔教官给秒杀了!”
厉靖云开始后悔当初把这女人弄进军营了
第一卷 【傲娇092】轻轻地,轻轻地落下一吻
几天不见。
陶夭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她身上原本那种总是活力四射的那种热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肃的、阴郁的气质。
就仿佛是一株向阳的植物,骤然失去所有的活力。
陶夭整个人都沉静得过分。
这种沉静,有类似决绝的意味在里头。
苏子衿终于知道,为什么助理小姑娘提及幺幺会那样担心。
因为,现在的她,跟小姑娘有着同样的担心。
苏子衿没有问陶夭,你“现在还好吗”这类的问题。
她仅仅只是上前一步。
然后,张开双臂,轻轻地拥住了陶夭。
苏子衿扣着陶夭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按在她的肩膀上。
她轻抚着她的发,“幺幺,你,还有我。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起初的时候,陶夭僵直着身体。
她就像是隔绝了跟这个世界所有的联系。
就那样靠在苏子衿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苏子衿没有出声。
她在耐性地,等她的回应。
许久,许久之后。
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在苏子衿的肩头。
眼泪的温度灼伤了苏子衿肩头的肌肤。
接着,苏子衿听见耳边传来动物般呜咽的声音。
强压下涌上眼眶的泪意。
苏子衿紧紧地,沉默地抱住陶夭。
门外,记者们在茶水间喝完咖啡,回到走廊。
他们当中,还是有人不死心,想要守着病房门口,等着陶夭出来,拿下这个独家。
艾米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打发这帮记者离开,又不至于与媒体交恶。
艾米发现,那帮记者忽然不动了。
然后,艾米就听见,病房里传出的,幼兽般的悲鸣。
小助理早已蹲在一边,哭得泣不成声。
记者们媒体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有很多人,悄悄红了眼眶。
也有人背转过身,偷偷地擦着眼泪。
没有人再试图去打扰病房里,那个悲伤、绝望的灵魂。
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一次全部流尽。
陶夭埋在苏子衿的怀里,双肩抽动,就连面颊都因为哭得太过厉害,而而微微抽搐,
苏子衿就这样,静静地陪着陶夭。
又过了许久,许久。
陶夭终于停止了哭泣。
她从苏子衿的怀里抬起头,露出一双彤红的、浮肿的眼,说了她今天早上以来,第一句话,“青青,你想看看老头么?”
这个答案,根本不需要回答。
“老头生前那么喜欢你。
他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很高兴。
来,让老爷子最后再看你一眼。”
陶夭红着眼睛,牵着苏子衿的手,两人一起来到病床前。
遗体上盖着白布。
苏子衿的手伸在半空中。
她僵硬地,缓缓地掀开白色的布。
病床上,陶忘机剃光了脑袋,双目闭着,神情平静,仿佛睡着了一般。
苏子衿走过去,她握住老人的手。
像是怕惊扰到了两人,苏子衿弯下腰,在老人闭阖的双目落下一个轻轻地,轻轻地的吻。
陶夭的眼泪再一次“唰”地掉了下来。
……
三天后,陶忘机的遗体告别会,在陶家武馆举行。
这些年陶忘机教授过的学生,许多都特意从帝国各地赶来。
一身黑色套装的陶夭,捧着陶忘机生前的半身照,苏子衿走在她的后面。
两人一起穿迈过她们从小玩耍过的武馆朱红色的大门门槛,穿过立着一根根木桩的院子,缓缓地走至武馆的大厅。
鞠躬陶忘机的遗体,就摆在大厅的中央。
老头一身醉心武学。
死后,必然也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凝结了他无数心血的武馆。
现场的来宾,对着陶忘机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个躬。
温遇是一个人来的。
摆在灵堂前的,笑容慈和的陶忘机的遗体照,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映入温遇的眼帘。
迈过门口门槛的时候,温遇一个踉跄,被自己的脚给绊了一下。
魂不守舍,到了灵堂前。
温遇双眼通红,双膝下弯。
一只脚尖,抵住了他下弯的双膝。
温遇错愕地抬头,对上陶夭充满恨意的眼。
“这里不欢迎你。
老头也不稀罕你这那一声软骨头。
以后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给我滚!”
抵在温遇双膝的脚尖稍一用力,后者被狼狈地踹到在地。
跟陶夭关系比较亲近的师兄弟们,也全部都用敌视的目光瞪着温遇。
他们当中一部分人也知道一些内情。
知道陶忘机是因为手术临时改期,最终没有等到下一次手术日期的来临,所以才遗憾离世。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斯文俊逸的男人!
膝盖被踹得发疼。
但是这些,都敌不过,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你。
温遇忍着膝盖的疼痛,他勉强站起身。
一双褐色的眸子盯着陶夭以及就站在陶夭身侧的苏子衿,温遇的眼圈彤红一片,“我知道。
无论我怎么跟你们解释,你们或许都不会相信。
我也不奢求你们的原谅。
关于陶叔手术被临时改期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我跟院方提交的手术日期确实是七天前没错。
但是,当时上级领导以手术条件尚未足够成熟,驳回了我的手术申请。
婚礼日期是姗姗临时通知我提前的。
她说就那几天的天气比较好,接下来会有暴雨和台风天气,邮轮不会被允许出海。
她一直梦想在海上举办婚礼。
我一心想要早日举办完婚礼,这样回来后便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陶叔手术方案上来。
我真的没有想到……”
第一卷 【傲娇093】眼眶一圈一圈地发红
温遇没有再说下去。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说他没有想到,他的岳母会在他的叔叔申请表上东动了手脚,说他的妻子跟岳母会联合起来欺骗了他?
自从“海伦号”的行程匆忙提前结束后,回到家中,温遇和季姗姗两人就进入了冷战期。
温遇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季姗姗。
温遇知道妻子经常会背着他哭,有时候他在枕头上躺下,总是会发现枕头上有泪痕。
曾经,她的眼泪轻易地就会令他心软,而现在,当知道她背着他哭过之后,他脑海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眼泪会不会又是姗姗的一种“武器”,她是不是又在背后里算计了他。
这样充满猜疑的婚姻现状令温遇相当疲惫。
原本,为了给季姗姗一个完美的婚礼和蜜月,温遇跟医院请了半个月的婚假。
因为不想在家中跟季姗姗相顾无言,也不想见到对方总是彤红的眼,怕自己最终会因为一时的心软而妥协,所以在今天早上,温遇就提前结束了婚假,回到医院上班。
重新回到医院上班后,温遇就发现大家看着他的眼神以及对他的态度都很是有些微妙。
一开始,温遇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并没有深想。
直到他习惯性地先去陶叔的病房查房,意外见到一张全然陌生的憔悴的中年妇女的脸,惊愕之余,问了值班护士,温遇才知道两人在三天前就已经去世的消息!
不可置信!
不愿相信!
温遇怎么也没想到,上一次他查房时跟老人的见面竟然会是两人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老人的病情一直都是温遇在负责。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老人的状况。
老人的病情虽然凶险,但是病情还算比较稳定,按说不应该去世得那般突然。
只是癌症这种疾病,本身存在很大的变数。
温遇着急地追问老人去世的细节,结果值班护士冷冷地回了一句,“陶老先生还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会抢救无效死亡,温医生不是应该比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吗?”
温遇错愕地楞在原地。
值班护士说完,转身就走了,根本不愿意理会温遇。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温遇在医院的人缘向来不错。
年轻有为,待人温和有礼。
身为准驸马,却半点颐指气使的跋扈都没有。
而且无论是谁,有问题请教他,他都会很耐心地予以回答,又因为相貌斯文俊逸,在医院得女医生和护士当中人气一直颇高。
值班护士的反常以及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令温遇意识到,一定是在他请婚假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跟陶叔突然去世的事情有关。
温遇几乎是第一时间去调了陶忘机的病例档案。
在看见陶忘机的病例档案上备注着手术临时取消,手术日期待定这几个字时,温遇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之前他向提交的手术方案已经被医院通过,结果文件被人中途拦截了下来。
接着,他们又利用他的名义,通知陶忘机和家属陶夭,告知他们最后的手术日期,却又在手术前的半个小时,取消手术。
手术日期恰恰就是他和姗姗举办婚礼的当天。
温遇感到一股刺骨的彻寒。
为什么手术日期要选在他和姗姗举办婚礼的当天,是不是因为那样一来,即便当中出现什么纰漏,走漏了消息,他已经在邮轮上,邮轮早就已经开远,届时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温遇不傻。
他几乎马上就想到了,是谁在这背后操纵这一切。
除了身为院长夫人的莫如芸,还能谁有那份能耐,能够令参与这件事的医生冒着职业被吊销的风险,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呢?
婚礼改期是季姗姗主动提出的。
温遇不敢想,他的新婚妻子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更令温遇无法接受的是,无意间,他竟然成了害死陶叔的帮凶!
如果当时他的手术方案被驳回之后,他能够去据理力争一下,会不会就会及时发现有人在当中做了手脚?
如果他能够早点说服陶叔答应做手术,一切会不会就都不会发生/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陶叔死了,而他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温遇恨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抵给老人。
如果可以,他真的宁可用自己余生的寿命去换老人的健康长寿!
“幺幺。
温大哥求你。
让我给陶叔磕个头。
最后送他老人家一程。
可以吗?”
温遇眼眶潮红。
陶夭方才那一脚踹得可不轻。
温遇双腿打颤,根本站不住,却还是勉强维持着腰背挺直的姿势。
其他人均用厌恶地、憎恨地眼神看着他。
如芒在背,羞耻难当。
温遇却依然固执地,不肯离去。
他清楚地明白,今天在这里收到天大的刁难跟难堪,都是他应该受的。
三根檀香,被递到温遇的手里。
陶夭倏地转过头,杏目反气愤地瞪着苏子衿,仿佛在看一个叛徒。
“青青,你!”
“幺幺,你相信,这个世间上,有灵魂的存在吗?”
不等陶夭回答,苏子衿垂下眼眸,“我是信的”。
陶夭一愣。
苏子衿在陶忘机的灵堂前跪了下来,以标准叩头的姿势,双手覆在蒲团上,额头贴在手背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苏子衿抬起头。
她注视着灵堂前摆着的,陶忘机的生前照片,眸光一片虔诚,“我相信,生命的消逝,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人的肉身死亡,灵魂便化为另外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物质,存在在这个世间。
假如人死后,真的存在所谓的灵魂。
那么,眼下,陶叔一定哪里都没有去。
他一定还陪在我们的身边。
他会相信,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始终不曾存过半点害他的心。
他会原谅温大哥。
他会同意温大哥送他这一程。
因为,他是陶叔啊~”
苏子衿的声音,轻如一缕薄纱,轻轻地,融在袅袅檀烟里。
热情的,善良的,大气的,豪爽的陶叔。
他不会舍得把莫如芸犯和季姗姗两个人犯的罪行加诸在温大哥的身上。
现场那么多身材或魁梧,或壮硕,平日里流血流汗都不见掉一滴泪的真真汉子们,听见苏子衿的这段话,想起他们偷懒时,总拿着棍子追着他们满院跑,真把人打疼了,夜里还给偷摸着溜进他们房里,给他们上药的回忆的老人,无一例外地红了眼圈。
多可爱的老头啊。
怎么就……
温遇的眼底更是一片湿润。
最终,温遇被允许给老头上了三柱的香,重重地磕了三个想头。
……
遗体告别式之后,下午老人的遗体被送去火葬场火化,最终被送上山入土为安。
能够忍耐温遇给老人磕头上香,已经是陶夭的极限。
温遇没敢得寸进尺,要求再送老人最后一程。
他在武馆外,雇了一辆出租车,等到陶夭和苏子衿他们出发上山以后,他便让司机悄悄地跟上去。
送行的队伍逶迤着上山。
温遇没敢露面。
他藏在一棵树的后面。
直到所有的人都全部渐渐地跟老人做最后的告别,苏子衿和陶夭也在师兄弟们的陪同下离开,温遇这才撑着伞,走至老人的墓碑前。
来之前,温遇特意去买了老人生前最喜爱的核桃酥和桃花酿。
温遇把核桃酥放在老人的墓碑前,他把伞放到了一边,拍开桃花酿的封口,斟了三杯酒,洒在老人的墓碑前。
“陶叔,是我对不起您。
您不会知道,我宁可此刻长眠在这里的人是我。”
注视着老人墓碑上贴着的笑得一脸爽朗的老人的照片,温遇的眼眶一圈一圈地发红。
“如果陶叔地下有知。
他绝对不会同意温大哥你的这个想法。”
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头顶上方的骤雨忽停。
温遇倏地抬起头。
他的身体早已被雨水淋湿,头发和睫毛上也都是水,在一片雨雾的世界里,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着一把素黑的伞柄,以及伞下他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清绝皎皎的脸。
------题外话------
明天就上架了。
很忐忑,也很紧张。
渣笑是个小扑街,文文连不温不火都没有过,就是一路扑过来的。
成功需要运气和天赋。
我大概是两样都不占的那一类。
只能笨拙地,一步一步努力向前。
这片文开篇到现在,收到了很多的鼓励跟支持。
你们留言的每一句喜欢,都能够让我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咧嘴傻笑。
怕自己的回复会让你们觉得没意思,有时候会把回复的留言一改再改。
你们用心留的每个字,我也在每个字用地去回。
是真的很感激一路走来,能够有你们相伴,是你们对阿四和青青的喜欢,才让我在写作这条路上,不那么孤单和无助。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我没有什么回报大家的喜欢,只有更加用心努力地创作来报答大家!
你们,可愿意陪我走到最后?
第一卷 【傲娇094】我那么爱你!(二更))
苏子衿和温遇一起撑伞下山。
由始至终,温遇都没有开口问过,苏子衿为什么会去而复返。
如同苏子衿知道,她只要折回,就一定会在陶叔的墓碑前,见到温大哥。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自然而然形成的默契。
与爱情无关,那是一种凌驾在爱情之上的,更像是没有血缘的亲人之间的彼此了解和关心。
下山的路滑,温遇因为在陶忘机的目前跪了太久,又因为之前在武馆被陶夭伤了下盖,在踩下一个台阶时,双膝力道不足,脚下一滑,险些摔下山。
苏子衿伸手及时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熟悉的发香钻入温遇的鼻尖。
温遇一阵怅惘。
不敢贪恋这样的气息太久,站稳后,温遇便主动适当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苏子衿担心的眼神中,他温和地笑了笑,他似是陷入回忆,眼神伤感中含着无限留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喜欢用我们小时候的那款洗发露。”
温遇的父亲车祸去世后,温遇和母亲的生活变陷入了困顿。
苏恒、姚婧姝夫妻二人心善,不但帮忙办理了温父的去世,在日后的日子里对温遇、邵芳母子更是诸多照顾。
苏子衿现在还在用的洗发露,就是当年苏恒从国外出差回来给她和母亲姚婧姝带的一款玫瑰花香的洗发露。
因为邵芳有一次无意间夸过姚婧姝的洗发露很好闻,言语间隐隐透着羡慕,自那以后,每次丈夫出差,姚婧姝都会让苏恒也给邵芳带上一瓶,也会买一些玩具或者是学习用品给温遇。
因此,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两人的距离稍微靠近,温遇就能闻见苏子衿身上散发地淡淡的玫瑰花香。
多奇怪。
明明他的母亲也是用着同一款洗发露,他闻了并没有多少的感觉,偏偏一靠近青青,便心驰魂荡。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温遇还是轻易地就辨认出了苏子衿的发香。
苏子衿没有告诉温遇的是,其实在过去那些年里,有很长时间,她都没用过这款洗发露。
父亲得重病去世,留下的房产以及遗产被她的叔叔苏荣霸占。
小婶妒忌心强,又心胸狭窄,明明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却一直过着憋屈的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和母亲的生活质量一落千丈,景况比未必比温遇和邵姨好到哪里去。
邵姨不过是在跟母亲的聊天里,提过自从用了那款洗发露,就再也不习惯用别的牌子的洗发露,母亲便动用了她自己所剩无几的那点存款,拖一位在国外的好友定期购买那款洗发露。
有段时间,温大哥注意到她换了洗发露,曾惊讶地问过她怎么不用那款洗发露了,她只说玫瑰花闻久了太腻了,想试一试别的洗发露。
其实,是因为母亲再也没有办法承担那款洗发露高昂的价格。
然而,出狱后,她在整理母亲的遗物的票据当中发现,直到母亲自杀前的那段时间,都不曾忘记拖她那位朋友给她寄那款洗发露。
再后来,她因为杀人入狱。
在狱中,更是不可能用得上那么好的洗发露。
其实,她重新用回这款洗发露,也是回国以后的事情。
此前,因为总是想着要怎么省钱,好给温大哥和邵姨寄钱回去,对于这种高奢牌子的洗发露,她是向来敬而远之的。
一条分手信息,将她所有的生活节奏都给打破。
她不必再绞尽脑汁地省吃俭用,她的钱忽然轻易地就能够多起来。
所以,在回国后一次她和幺幺逛商场,在进口商品区无意间见到这款洗发露,她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与其说她是喜欢这款洗发露,不如说,她是在借着这个熟悉的玫瑰清香,思念父亲和母亲。
“幺幺下手从来不知道轻重,她那一脚踹得不轻。
回去后,温大哥你最好去医院拍个片,看有没有什么大碍。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
别不重视,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得不偿失。”
往事不可追。
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父母的想念,但是他们共同的曾经,对她和温大哥而言,是太暧昧的话题。
她苏子衿没有接话,而是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温遇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他们如今的关系,自然是不宜再提及过去那些回忆的。
“你不要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医生。
放心。
我心中有数。”
温遇配合地换了话题。
苏子衿“嗯”了一声,没有再进一步劝说。
两人走至山脚。
温遇要到马路对面打车,苏子衿只要在马路的这一侧打车就好。
温遇撑伞过马路。
“温大哥。”
苏子衿叫住了温遇。
温遇转过身。
苏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