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子衿点了点头。
红酒的后颈比较大,苏子衿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点昏昏沉沉。
但是,在慕臻靠近的时候,她还是闻出了他身上淡淡的桔子花香。
像是从他身上的衣服散发出来的,又像是他身上沐浴或者是洗发露之类的气味。
那时,在塔尔塔,民兵轰炸医疗救助站。
她请求他去救被民兵欺负的吉拉,男人趁机索吻。
当时,萦绕在她鼻尖的就是这种淡淡的皂香。
那时的她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恨极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男人还要可恨的存在。
当然,连男人身上那淡淡的皂香都糟糕透顶。
时随事移,没想到,回国后,他们会有这一连串的牵扯。
苏子衿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方留下浓密的阴影。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它的气味能够令她如此着迷。
苏子衿把头靠在慕臻的肩膀上,无言地透着对男人全身心的信任。
慕臻撩过苏子衿的几缕发丝,放在鼻尖清嗅,享受他的小玫瑰难得的主动亲近,随意地问道,“和伊丽莎白小姐两人都聊了些什么?”
“你。”
喝醉酒的小玫瑰似乎格外地配合。
言简意赅。
有问必答。
一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慕臻低低地笑开,有意引她吐出更多的秘密,“嗯?比如说?”
苏子衿睁开了眼。
芙颊染上胭脂的色泽,清冷的眸子漾了层浅浅的水纹波光,清澈的水纹里倒映着是他的身影,眼神认真,“伊丽莎白告诉我。
他说你是被饿了太久得野兽。
一旦开始进食,会非常令人恐怖。
要我小心。”
“所以呢。
小玫瑰。
告诉我,你怕了吗?”
慕臻凑近苏子衿的耳畔,声线蛊惑。
蛊惑她,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慕臻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苏子衿的回答。
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方才还目光清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
“弟媳这是怎么了?”
斐度在和伊丽莎白正在**。
一转头,就看见了抱着苏子衿的慕臻,吓了一跳。
伊丽莎白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关切地看着苏子衿。
坐在吧台饮酒的傅哲和庄晏两人手里端了个酒杯,也走了过来。
慕臻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苏子衿,潋滟的桃花眼底像是漾了一缕春风,“喝醉了,睡过去了。”
斐度何曾见过风流浪荡的慕臻露出如此温柔专注的眼神?
当即被腻得出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哎,等等……
“弟媳不是怀孕了吗?
怀孕能喝酒么?
不要紧吧?”
总算是后知后觉想起苏子衿是一个“准妈妈”的斐度大惊失色地问道。
伊丽莎白听后,吃了一惊,“苏怀孕了吗?抱歉,我不是知道,我……”
给苏倒酒的人可是她。
要是大人和孩子出了什么事,那她可真是犯了严重的过错。
“怀孕的不是她。”
“那是谁啊?”
“明礼的女人。”
“哈?
什么情况?
明礼的女人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不对啊。
明礼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是谁啊?
叫什么名字?
我认识吗?
是做什么的?”
对某个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家伙所提出的问题充耳不闻,慕臻径自转过头,对一旁的傅哲和庄晏道,“阿哲,晏子,我先回去了。
改天再聚。”
“嗯。好。
改天有空再聚。”
傅哲点头。
其余人也都朝慕臻挥了挥手。
慕臻走后,没过多久,傅哲也从吧椅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明天早上一大早要赶飞机。
等我。
我跟你一起走。”
庄晏晃了晃手中还有半杯的酒,让傅哲等他一会儿。
“不,不是,这才几点啊?
你们一个个地,怎么全都要走啊?
这一般正常人的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吧?”
斐度嗷嗷叫。
“不。
一般正常人在22:00到凌晨两点是睡眠的最佳时间。
现在是帝国时间,22:18分。
也就是说,一般正常人这个点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我和晏子先走了。
伊丽莎白小姐,再见。”
庄晏已经喝完了酒,此时已经站起身。
傅哲也从吧椅上站了起来,在斐度的肩膀上拍了拍,又跟伊丽莎白微颔了颔首,就跟庄晏两人一起离开了。
“哼!
走吧!
走吧!
我还有我的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没有说话。
斐度心生不妙之感,他一脸警惕地看着伊丽莎白,“等等,你不是要告诉我,你现在也要走吧?”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不过,亲爱的斐。
我今天身体不太方便。
如果你要去酒店,我可能就没有办法也一起去了。”
伊丽莎白水蓝色的眸子写满了真诚的歉意。
斐度:“……”
他脸上是写了“饥渴”两个字么?
……
有人喝醉了,会大吵大闹,或者是狂吐不已。
有人喝醉了,会胡乱亲吻人,或者做各种奇葩的事情。
比如把电线杆当成了前男友,非要把电线杆扇成猪头,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肿成了猪蹄。
也有人喝醉了,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倒头就睡。
前几种都比较折腾人,就最后一种最为省心。
苏子衿就是属于最为省心的那一种。
慕臻从私人会所将苏子衿抱上了车,这一路,到了家后,又把她从车上抱回别墅。
这一路,除了中途可能因为睡姿不太舒服的缘故,醒来过几次,在闻见熟悉的气息后,就有很快睡了过去。
全程不吵不闹,省心得过分。
慕臻乘坐电梯,抱着苏子衿上了三楼主卧的房间。
自从那晚,慕臻擅闯了苏子衿装在房间的红外线射灯,勾起了苏子衿内心深处对会失去至亲之人的深切恐惧,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在慕臻怀里哭着睡过去以后,两人虽然过着同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但一直都分房分床睡。
主卧完全成了苏子慕臻的私人领域。
慕臻再没进来过。
今天是那天晚上之后,慕臻第一次踏进这个原来是他主卧的房间。
房间跟他原来的摆设没有什么不同,但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一些细微的变化。
比如书架上多了几本医书,比如桌子上多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明显比他原来要干净、齐整的环境。
简洁,明了。
如同小玫瑰本身。
是一个简单至极的人。
你待她十分好,她便回以你十二分的好。
你救过她性命,她就穿过危机四伏的雨林,也要将你找到,护你安危。
长着最尖锐的刺,剥开了,里头分明是最柔软明艳的花蕊。
慕臻动作轻柔地将苏子衿放在了床上。
转身去了浴室,给她拧了一把湿毛巾,擦拭脸颊和脖颈。
出门前两人都是洗了澡的,睡觉前倒是不用洗了。
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慕臻坐在床边,目露遗憾。
那位伊丽莎白小姐说得对。
他的身体里确实光着一只饿了许久的凶兽,非要小玫瑰的骨血才能即将它喂饱。
“小玫瑰。
你会怕我吗?
你不要怕。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
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
忽明忽暗。
一千八百种毛病。
它真讨厌。
只有一点好,爱你。
所以。
不要怕我。
嗯?”
慕臻俯下身,齿尖碾过苏子衿的唇瓣,辗转流连。
轻轻地,在她的唇瓣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毛巾被放回浴室。
脚步声渐行渐远。
“啪”地一声,房间里的灯光暗了下来。
房门被悄悄地关上。
床上,原本熟睡的人悄然睁开了眼睛。
苏子衿指尖轻碰唇上细小的伤口。
眉心微微地蹙起。
……
通常在社交场合当中,我们经常会听见一些“场面话”。
比如“等会儿我再打电话给你。”
比如,“改天有空我就去找你。”
再比如,“到时候我再联系”。
通常,这种“等会儿”、“改天”“到时候”,等会儿不知道要等多久,改天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哪一天,到时候也永远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既然通常而言确是如此,那么也就意味着凡是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例外。
事实证明,对于普通民众经常挂在嘴边,完全不走心的“场面话”,总统大人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概念。
那天在胡桃音乐厅。
因为莎乐美对苏子衿动手一事,宋闻均亲口邀请慕臻和苏子衿到以及当时在场的季明礼到他家吃饭,表达他们对莎乐美同手一事的歉意。
当时,这位总统阁下说的就是,等到时候他我跟夫人商量好日期,再正式通知慕臻他们来府上用餐。
总统大人日理万机,慕臻当时虽然口头答应了前去赴约,实际上却把宋并未把宋闻均的邀请真的放在心上。
但很显然,慕臻低估了总统阁下的信用度。
在云城连续七天发布高温警报,终于因为太平洋上一个热带气旋的靠近,而使得云城总算有那么一丝凉爽的这一天,苏子衿和慕臻先后接到了来自总统夫人贝拉打来的邀请电话。
正式的请帖也在同一天交到了苏子衿和慕臻的手里。
无论是总统夫人贝拉亲自打来的电话,还是在口头邀请后同时又寄了请柬这一行为,似乎都足以说明宋闻均和伯恩斯。贝拉。宋夫妻二人对此次邀请的重视。
请柬上,写的是邀请苏子衿和慕臻前去参加晚宴。
根据慕臻的经验,既然是晚宴的规格,那么到时候去的人,就不会只有他们三人,应该还会有其他人也在受邀之列。
想来,这位总统口中的“道歉”的饭局,真正的性质应该是一场社交的宴会。
就算那天没有莎乐美那么一出,以季家在云城的影响力,他应该也会收到这份请柬。
政治家的嘴,男人的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两样东西。
不过,宋闻均此举,反而令慕臻更加安心一点。
毕竟,就宋闻均如今的地位,专门卫了莎乐美险些伤到小玫瑰,就特意在家里摆宴接待他们只是为来向他们道歉,多少有些兴师动众。
现在由带点私人性质的饭局,变成了对外公开的晚宴,更加能够接受一些。
晚宴的地点是在云城权贵富商争相购置房产的宝台山上的,一栋独立的度假别墅。
既然要前去参加晚宴,就不能太随便。
慕臻就特意打电话给季明礼。从他那儿借了整个造型团队。
季明礼的造型团队,那是早些年就跟着他南征北伐,各大场面都见过,负责过季明礼以及许多知名音乐家和时尚名流无数次大型活动造型的资深成熟班底。
慕臻向季明礼借的造型团队,倒不是为了给他自己设计造型。
而是为了让他们给苏子衿做造型,选礼服。
当然,做造型团队这件事,是在苏子衿本人同意的情况下。
季明礼团队借的爽快,团队的效率也很高。
慕臻中午午饭过后的电话,团队的人在两点不到就到了。
到了以后,服装师助理给苏子衿量尺寸,挑选礼服款式的成品页面,化妆师就趁机给苏子衿化妆,美甲师给苏子衿美甲,东西满满当当,摆了整个卧室。
好在慕臻的卧室够大,摆放的了那么多的东西。
苏子衿挑选好礼服后,服装师助理驱车大半个城市,从品牌商那里购得苏子衿选中的礼服尺寸。
等到化妆师化好妆,发型师做完造型,服装师助理也刚好取来了礼服。
要试礼服,房间里所有的男性都被“清”了出去,当然,包括慕臻在内。
慕臻是苏子衿亲口下的逐客令,否则,其他人可没那个胆子。
季明礼造型团队的人,也都见过慕臻几回,都知道这位是个喜怒无常,微笑间就能取人狗命的狠角色。
还是头一回,见到慕臻如此“乖顺”的模样,心里头顿时对在卧室里换衣服的那位苏小姐肃然起敬。
慕臻一个眼尾扫过去,方才乌央乌央一片,人头攒动东的走廊,一会儿的功夫,散了个干干净净。
慕臻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那么几下,没什么意思,又给放进了口袋里。
如此反复地重复了也不知道几次。
终于,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房间门总算从里面被推开。
慕臻被请了进去。
服装师和服装助理都是人精,只慕臻进去后,就立即走出了房间,把独处的空间,让给了慕臻和苏子衿两人。
苏子衿站在房间里的试衣镜前。
这是苏子衿第一次,见到做完造型后的自己——
长如海藻般的头发被高高的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脖颈上戴着是同一系列的碎月星辰的珠宝,耳坠上是两弯新月,身上,穿着的是深蓝色的碎月星辰长裙。
化妆实在是一项神奇的技术。
镜子里,明明,还是熟悉的眉眼,却又跟平日里的她截然不同。
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苏子衿尚未仔细看个清楚,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本能地转过身。
身上服随着她的转身,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流光弧度。
大概是为了烘托扶服装效果,房间的窗帘已经被拉上,卧房明黄色的荧光灯被打开。
明黄色的灯光,流泻在苏子衿的身上,使得她整个人犹如月光下,误入人间的暗夜精灵。
美得勾魂摄魄
叫人心折。
慕臻缓缓地走上前。
潋滟的桃花眼倒映着的,全是眼前星际最是独一无二的玫瑰。
他揽住她的腰身,手臂稍一用力,搂她贴向自己。
他附在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似春天傍晚沉醉的夜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撩拨人心的魅惑,“亲爱的。
我后悔了。
我应该把你绑在我的身边。
不让你去任何地方。
不让你见任何人。
只让你的美丽,为我一个人绽放。”
------题外话------
阿四跟青青要去赴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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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傲娇112】慕臻,我是你的。
苏子衿仰起莹白的脖颈,双手搭在慕臻的肩膀。
她踮起脚尖,唇瓣贴着他的耳廓,吐气如兰,“那就让我待在你的身边。
什么地方都不必去。
什么人都不必去见。
慕臻,我是你的。”
慕臻环在苏子衿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
身体内的野兽在这一刻叫嚣着,快要冲出牢笼。
狠狠抑制住把怀里之人抱到床上,压在身下的冲动,慕臻低头,潋滟的眸子簇两团跳曜着深色的,幽深的焰火,“小玫瑰。
你是故意的。
嗯?”
明知道他们即将出门。
他什么都做不了,偏生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撩拨他。
她注视着他眼底波云涌动的暗潮,殷色的唇瓣贴近他,咫尺之遥。
彼此的气息胶着着,苏子衿弯了弯唇,“距离晚宴还有一个多小时。
从这里出发去宝台山别墅,如果开得快,只要四十分钟。
我们还有二十多分钟富足的时间。
二十多分钟。
可以做很多事。”
清冷的眸光染上风情的姝色,媚眼如丝。
勾魂蚀骨。
这一下,慕臻可以百分百确定。
他的小玫瑰的的确确是在撩拨他。
二十多分钟?
嗯哼,连脱个裤子的时间都不够。
“亲爱的。
请相信我。
二十多分钟,并不能够做任何事。
它甚至连前戏的时间都不够。
当然,如果媳妇儿喜欢直奔主题。
老公也不是不能配合。
我想总统跟贝拉夫人应该不介意我们稍迟些许。”
大掌在她臀部捏了捏,风流的桃花眼眨了眨,慕队在她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暗示性十足地道。
苏子衿:“……”
苏子衿面无表情地把覆在臀部上的那只不安分的手给拍落。
慕先生,你想多了。
真的。
……
苏子衿和慕臻从别墅内的内置电梯走出。
苏子衿唇上的妆花了,细看,下唇还有一个细小的伤口,身上的礼服裙也有多处的褶皱。
服装师机敏地走上前,借着给苏子衿整理裙摆的功夫,替她将身上褶皱的地方都理了理。
化妆师助手默默地走上前,给苏子衿补了个唇妆。
其他工作人员则选择集体性装瞎。
……
宝台山,富人别墅区。
天边一轮圆月,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军绿色的越野车在山道上奔驰着,山道蜿蜒。
半山腰,别墅灯光映映,璀璨熠熠,像是坠落在人间的星河。
火树银花,明月逐人。
最是人间繁华处。
“喜欢?
小舅在宝台山也有一栋别墅。
不过他嫌远,很少去住。
站在别墅的观景台,能够将整座宝台山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如果你喜欢,改天我可以去小舅那里要下别墅的钥匙。
我们可以上山去住几天。”
别墅的观景台由全透明的全景玻璃建造而成。
从里面看得见外面,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如果能够在观景台上解锁新姿势,貌似也还不错。
慕臻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放在苏子衿的大腿上。
心生荡漾。
啧。
失策。
应该给小玫瑰选一件齐膝的小礼裙。
慕臻口中的小舅,就是慕晴雪一母同胞的弟弟,如今慕家的家主,四方海运集团总裁慕笙。
苏子衿没去过慕笙在宝台山的度假别墅,自然无从得知别墅里所谓的观景台暗藏怎样的玄机,只是仅仅听男人语气当中的浪荡,就能够猜出,男人现在脑子想的十有**跟她想的不是一回事。
大腿处的大掌有逐渐上移的趋势。
“啪”地一声清脆的声响。
慕臻的手背立即浮现鲜明的手指红痕。
男人委委屈屈的目光看了过来。
苏子衿冷漠地转过头,继续欣赏窗外的景致。
……
相比半山腰处别墅群的繁华璀璨,宋闻均和其夫人贝拉所在的度假别墅,掩在繁茂密集的深林里,看起来要低调许多。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璀璨的灯光在身后褪去,车子驶进山林深处。
车子驶过别墅必经的吊桥,别墅的全貌渐渐地在眼前展开。
是一栋占地极为广袤的仿西方中世纪风格的别墅庄园。
如同慕臻所猜测的那样,今天晚上的宴会,不是私宴,而是一场社交晚宴。
别墅的周遭,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豪车就是最为直接有效的证明
慕臻和苏子衿两人先后下了车,立即就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上前。
慕臻把手中的车钥匙交给工作人员。
别墅的大门敞开。
大厅灯火通明,在被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中,隐隐有小提琴的演奏声从里面传出。
曲子很是有些熟悉……
苏子衿还在回想到底在哪里听过这首曲子,男人跟着旋律,愉快地轻哼出声。
苏子衿挽着慕臻的指尖僵了僵。
是的。
她终于想起,是在哪里听过这首曲子。
澎湃激昂的乐章,男人高低起伏的喘息声。
耳尖渐渐地染上烫人的温度。
“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妙和伟大的乐章,没有之一。
亲爱的小玫瑰,你说是吗?”
男人不知何时凑近她的耳畔,在她的耳旁低笑耳语。
苏子衿拎起裙摆,细细的高跟鞋往后重重地踩在了男人的脚背上。
男人发出一声闷吭。
苏子衿放下手中的裙摆,趁机将手从慕臻的臂弯中抽出。
撇了“不作死就不舒服斯基”的男人,自顾自地往大厅方向走去。
……
宴会大厅。
舞台上,小提琴曲渐渐进入尾声。
小提琴拉出最后一个音节。
宋闻均和贝拉夫妇率先鼓掌。
连绵的掌声似海水般响起。
在现场嘉宾们热烈的掌声当中,季明礼拿下置于下巴处的小提琴,就着手上的小提琴弓。
鞠躬,向现场聆听的每一位嘉宾致谢。
如果不是在总统的别墅,现场的女嘉宾们只怕要失声尖叫了!
这可是季明礼啊!
也就只有像莎乐美小姐这样的身份,才能请得动这位名动全球的天才音乐家了!
“莎乐美小姐!
我真是太羡慕您了!
这可是季明礼啊!
您知道他音乐会的票有多难买吗?”
“何止是难买!
简直是一票难求好吗?
这次托人我在胡桃音乐厅工作的表妹给我买票,结果,我表妹告诉我,票早在一个月前就全部售空了!
简直太疯狂了!”
“所以才说羡慕莎乐美小姐啊!
全S帝国,谁不知道季明礼不喜社交。
又因为他是季家大少,除非他愿意,否则根本没人能够请得动他。
您竟然将季明礼请到了府上!
还成功地说服他给大家表演节目。
您知道我刚刚把季明礼表演的这段视频上传到我的社交平台账号上,转发量和阅读量达到了多少吗?
底下一群的人问我,这场晚宴的主角是谁,竟然来头那么大,能够请得动季明礼!”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姑父可是S国的总统!
别说是让季明礼到家里来为我表演节目,只要是我姑父开了口,要求季封疆到我们家里来,季封疆敢不来吗?”
“……”
这个,这句话并没有人敢接。
总统任期可是每五年一换。
但是季家在西南的地位,嗯……
五百年确实变数太大,但是近五十年,只怕都稳稳的。
总统要是诚心诚意的开口,邀请季司令前来府上,为了不拂了总统阁下的面子,季司令或许会来。
但是,要说敢不敢的,这个,真不好说。
……
“那几个名媛千金还有那个莎乐美小姐也太不知所谓了!
季老师您是看在总统阁下的面子上,才赴这场晚宴,才答应给大家表演曲子助兴。
您每次表演都投入了您对音乐全身心的热爱和尊重。
可是您看看,那几个名媛千金,有几个是真的在听您的曲子的?
分明是把您当成了炫耀的谈资。
尤其是那个莎乐美小姐,也太侮辱人了!
那语气,好像您就是一个走街卖艺的街头杂耍!
简直!
简直气死个人了!”
季明礼下了台,跟宋闻均和贝拉夫妇去招待别的客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后,把小提琴递给从方才起就等在边上的小助理。
季明礼表演的时候,胡悦就站在嘉宾当中。
由于季明礼鲜少出现在社交场合,纵然现场大部分人都认得他,认识助理胡悦的人却是不多。
当着胡悦的面,肆无忌惮地谈论起季明礼。
可把胡悦给气的。
这不,宋闻均和夫人贝拉一离开,胡悦就一股脑地把他刚才听见的莎乐美和那几个名媛千金的对话转述给季明礼。
“阿悦你就是太容易生气了。”
季明礼听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将手中的小提琴,递给助理,语气淡淡地道。
“老师,他们那么说您,难道您都不生气的吗?”
胡悦把手中全新的矿泉水递给季明礼,眼睛瞪得老圆,不可思议地道。
季明礼对衣食住行的要求极高。
外出饮水习惯性都是喝来自南迦山湖泊的某品牌瓶装矿泉水。
胡悦当了季明礼那么多年的助理,自然深知他的习惯。
因此,每次季明礼外出参加宴会,他都会带上。
季明礼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没什么好气的。”
胡悦认真地审视了季明礼脸上的表情,确实没有在后者身上发现任何一丝一毫的不悦。
小助理撇了撇嘴,嘟囔道,“老师您就是脾气太好了!”
季明礼笑了笑,拧上矿泉水瓶,吩咐胡悦把琴给收好。
这把小提琴是方才贝拉夫人邀请他表演时,命人取来借与他,等会儿他们还得把琴给还回去。
一路上,小助理还在一个劲地小声地念叨。
“老师您不能脾气总是这么好的。
您脾气这么好,很多人就以为您好欺负。
容易吃亏的您知道吗?”
“哎。
您说您,性格这么好,以后谈恋爱,都容易被对方吃得死死的吧?
老师,我看网上好多人在问,您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老师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要我说,您以后必须得找一个跟您一样温柔婉约的女生。
这样您才不会被欺负。
唔……
像梁小姐那样的,我就觉得挺好的。
您说呢?”
季明礼微愕。
不明白小助理是怎么把问题联想到他以后找对象这件事上的。
事实上。
不是他脾气太好。
而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理解你,相对应的,也并非人人都会懂你。
典乐毕竟是相对小众的爱好。
他见过太多附庸风雅的人。
他们对他的推崇和倾慕,是基于他天才音乐家的头衔,是提高他们社交地位的一种手段,只有一小部分,是真的喜欢古典乐,喜欢他的音乐,乃至喜欢上季明礼本身。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音乐本来就是雅俗共赏的一件事。
他们是不是真的喜欢音乐,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拉的曲子,他在音乐里饱含的热爱和尊敬,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表演的过程当中,收获了他的欢喜和感动。
至于,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倏地,脑海里闪过一个娇媚艳丽的身影。
他连续送了一个多月的代表歉意的黄色玫瑰,都被陶小姐命人原封不动地给送回了花店。
那天他刻意命人送的音乐会门票的位置上,也是空的,陶小姐当晚并没有来。
季明礼眸色认真,在思考下一步到底要如何才能获得陶小姐的原谅。
身后传来小助理的抱怨声,“老师。我说了这么多,您倒是应我几声嘛。
不然我一个人尬聊,多没意思啊?
季老师,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小婶?”
“啊?小沈?
不是吧!
季老师,你喜欢小沈那样,一个都快抵得上我们两个的那种体型的女生?!”
“小提琴记得还回去。
我还有事。
等会儿电话联系。”
转过身,匆忙对身后的小助理交代了一声,季明礼疾步往宴会门口所在的方向走去。
“哎!
季老师,您要去哪里啊?
季老师,季老师,季……”
季明礼已然走出了宴会大厅。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方才跟在小婶身后的人,是时渠?
……
苏子衿走近宴会大厅。
在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后,苏子衿脚步一顿。
她没有直接进去宴会大厅,而是换了个方向,往院子里泳池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到泳池的边上。
苏子衿倏地,停下了脚步。
“时先生。
现在能告诉我,你从刚才起,就一直跟着我的原因吗?”
苏子衿转过身,眉目清冷地注视着距离她几步之遥以外的时渠。
时渠望了眼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泳池。
果然,泳池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时渠再一次心折于苏子衿的机敏。
同时难免心生怅惘,这样聪慧的女人,竟不属于他。
“抱歉。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苏小姐。
所以想要上前与苏小姐打声招呼罢了。
多有冒犯。
还请苏小姐不要见怪。”
如果苏子衿不是听力过人,发现对方在她和慕臻分开后,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或许她会相信对方给的说辞。
苏子衿颔首,眉目淡淡地道,“时先生和人打招呼的方式,颇为别致。”
时渠:“……”
为什么他从苏小姐的这句话中,听出了慕臻那种实力嘲讽的语气?
“看来,苏小姐身上的伤是都痊愈了。”
时渠的目光礼貌地掠过苏子衿一个月多前,被沈瑶蓄意纵火烫伤的那只手臂上。
手臂莹白如玉,竟是一点疤痕都没有落下。
镜片下的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盛满的是对苏子衿全然真切的关心,看似真诚没有任何的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