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软软眨眼。
她运气真好。
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杨雪妮的粉丝？
包软软站在他们背后，暗中竖起了耳朵。
“我知道，我就在雪妮姐的粉群里，哎，大家都挺纠结的。”
另一个略粗犷的男声开口。
粉丝群？
包软软挑眉。
“哎，其实雪妮姐也好，羽馨姐也好，她们根本不会对包软软下手的！如果要报复，想对付她，她们早在三个月前就可以做了，根本不用等今天！”
瘦高男青年铿锵有力地发声。
孩子，你对狼人一无所知。
他们只在夜晚动手啊。
包软软啧啧，摇了摇头。
“但有什么办法？雪妮姐注重承诺，这个亏只能吃了。”粗犷声音叹气，“包软软也不敢让雪妮姐帮很过分的忙，否则群里管理说了，不能就这么算了！要去找包软软沟通，一个人不行，就所有人一起去给她留言。”
一起……？
在群里组织？
包软软听得逐渐入神，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遮脸的纱巾。
瘦高男生转身拿油刷，猛然靠一声，“喝，吓我一跳！”
他转过身来，才看见身后一个蛋黄肉粽、包裹得严实的身影。
就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
从头到尾都包着了，怎么看怎么瘆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呢？
“后勤部工作人员吗？”
瘦高男生皱眉。
包软软默默扫了一眼，看见他瘦高个，脸上自带一股忧郁气质，好像人人欠了他三百万……还蛮有特色的。
她又瞅了眼他面前的简易烧烤盘。
下面是木炭。
她拧了下眉，“室内燃烧木炭……”
当场两个男生慌了。
剧组管的严格，因为怕烧到道具，他们也是偷偷在楼里烤的。
忧郁男顿时软了声音，“姐姐麻烦通融下，我们很快就好！”
但包软软却没走，他们更慌了。
忧郁男祝贺忙笑着，塞了根刚烤好的鸡翅膀给她。
“老师，你尝尝我的手艺。”
“千万别跟导演说，我们会小心的。”
包软软低眸，严苛地看了下。
这鸡翅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三无产品。
不知道保鲜时间，不知道售卖厂家，也不知道有没有通过食品安全检查，她摇了摇头。
祝贺滴汗，“老师，让我们这顿吃完，下回我们肯定不烧炭了。”
这个剧组的导演，向来说一不二。
很重规矩。
他的要求，谁敢违反，就很可能被当众批评，严重的还会被退货。
祝贺有在慌了。
但只见面前蛋黄粽的女工作人员，沉吟了下。
“我可以不跟导演说，但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她声音还挺温柔，有点甜。
祝贺一下子松口气，“那必须！你说！”
“你们刚才说的雪妮粉丝群，是哪个群？”
祝贺顿时清醒了。
“老师，你也是雪妮姐的粉丝？”
没想到，在剧组又遇到了一个雪人。
还是工作人员。
雪妮姐真厉害啊。
祝贺心情激荡，粉雪妮姐姐瞬间又有了成就感。
但面前的蛋黄肉粽，却摆了摆手。
“我不是她粉丝。”
“但很想进你们刚才说的那个粉丝群。听起来，好像很有凝聚力，有团队作战的精神，群管理一呼百应，群员指哪儿打哪儿？”
包软软墨镜后的双眼，不断闪烁。
这样的团队，需要重点关注。
战斗力强。
团结，听指挥。
三千万微博粉丝一旦凝聚起来，对她这种弱小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造成的破坏力那是相当大的。
“老师你也太会夸了。”祝贺作为粉丝群员一个，立刻听得脸红。
但确实。
雪妮姐的粉丝群体，在目前的娱乐圈大花小花里，属于战斗力前排。
这也是许多雪人们的骄傲。
祝贺看向这个工作人员小姐姐，瞬间觉得她声音好听，独具眼光，一定人美心善。
“那我知道了，老师你是雪妮姐的路人粉吧？”
这么关注他们刚才说到雪妮姐的对话。
还想要进群。
祝贺眼睛一亮。
许多路人粉，转化到粉丝，往往需要人推一把。
譬如——认为哥哥姐姐需要保护，他们就会投身入粉丝大队，一起凝聚起来。
“老师，你知道最近雪妮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知道。”
这包软软还不清楚嘛？
当场不仅把恋综直播内容、正片内容说得清清楚楚，还把她们发生的花絮细节都说了。
甚至，还说了没播放的情节！
“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关注雪妮姐，还这么有人脉啊！”祝贺听得心情激动。
那必须啊。
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可不就是掌握了最强人脉——杨雪妮本人吗？
包软软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小脸蛋。
“所以我能知道那个群号吗？”
“哦哦哦，可以，当然！雪人群欢迎你！”祝贺马上翻手机。
激动地连烧烤都不吃了！
一边给包软软群号，一边他就藏不住话，把自己的粉丝历程全透给包软软了。
他是杨雪妮的学弟。
今年刚刚从表演系毕业，他父亲是一个摄影师，他从小就被父亲各种拍摄，所以既有镜头天赋，又特别讨厌镜头。
他本来被逼着就读表演系，心里很不愿意。
但杨雪妮在《宫人》中饰演了一位被强迫入宫的妃子，在荧屏上美眸流泪、苦涩痛楚的美艳表情，在祝贺的心中照进了一抹阳光。
——原来，还有人跟他一样痛苦。
祝贺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楚，他是喜欢这个妃子，还是喜欢杨雪妮。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痛苦的心情，屡屡都能在看到杨雪妮的表演后得到缓解。
而祝贺开始理解到，原来饰演一个剧本人物，是可以像雪妮姐一样透过表情、台词，救赎其他人。
痛恨表演的他，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从那一刻起，他就成了杨雪妮的粉丝。
并且将提高演技，作为了他最重要的目标。
“我这次来拍这部戏，也是想要追逐雪妮姐的脚印。虽然我现在还只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但我相信，不停努力，我总有一天能追上雪妮姐，跟她一样铸造一个救赎观众的角色。”
祝贺一通说。
说得他同伴都吃完烤串走了，他都没在意。
说到梦想，满脸放光。
包软软听得，已经在原地踏步，顺便做运动了。
少年，她也没有问——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竟然停不下来了。
但她大概了解到状况了。
包软软双眸闪烁。
脑海里大纲一样的书页内容，回忆涌现。
祝贺。
因为被杨雪妮感染，有了追逐偶像的动力，最终从一个小演员，走上了大荧屏。
25岁时出演的第一部文艺电影，饰演了一个抑郁症男孩，救赎了许多有同样问题的观众，在那一年获得了木槿最佳男主角奖项。
同年，这部电影送到国际参评，还让祝贺获得了国际大导演的邀约，但他却拒绝参演，同时也拒绝了国内大导的所有邀约。
从此，一部电影都没有再上。
当记者采访他，他就说，觉得自己演技已经超越了偶像杨雪妮，也铸造了一个达到他梦想的治愈角色。
所以表演对他来说，已经到顶。
他从此成了个广告咖，让他的粉丝失望透顶。
成也杨雪妮，败也杨雪妮。
他年轻轻轻，成了影帝，却也成了最快陨落的影帝。
包软软：“……”
原来不是青铜。
是未来的退役王者啊。
根据书里情节，祝贺父亲是国内著名摄影师。
所以他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懂得怎么在镜头前表现自己了。
是个有好爸爸的王者。
王者之家。
包软软不由重视了几分。
“啪啪啪——”她一阵鼓掌。
祝贺一瞬脸红，“姐，别啊，突然拍手做什么……”
“有韧劲的人，人品都不会太差，”包软软特别给予信任，“那我以后就斗胆叫你一声弟弟了。”
“啊，姐你怎么知道我……你还关注我微博了？”祝贺惊。
包软软摆手。
没有，只是开挂神器罢了。
祝贺顿时笑了。
还不承认。
不关注他微博，怎么知道他每天都在打卡演技练习？
现在他已经打卡762天了。
“那以后我就叫你一声姐了。”
“诶，弟弟。”
包软软一口应下。
然后低头看了看手机。
她没有被未来影帝迷惑。
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重点工程——雪人群上。
对抗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加入他们。
——我不是来打败你们的，我只是来加入这个家啊。
来之前，薛璟怕她信号不好，给她两张新的电话卡。
这就能用上了。
马上开了个扣扣小号，搜索雪人群。
出来一整排，从一到十六……一屏幕都装不下。
“我在三号群，姐。”
包软软颔首。
但没有听。
她点开了一号群。
要加入这个家，当然，要在一家之主的祖宗群加入。
不能做家里的孙子。
三号，一听，就没有一号来的重要。
但包软软一看加群限制，就傻了。
——验证问题：请提供微博Id。
“哦，我们都要核实粉丝身份，姐姐你是路人粉的话，有给雪妮姐超话签到吗？你超话等级多少啊？”
“签到100天以上，超话等级在lv12，可以申请。”
包软软：“……”
她只在养生超话签到了。
还特别认真，每天养生完毕，睡前打卡。
给杨雪妮超话签到，能延长生命吗？
不能。
她超话0级，一天都没签过。
以后也不可能签。
“看来只能放弃了。”她淡淡的忧伤。
“啊？”祝贺一听，倒是急了。
多一个剧组的业内人脉，以后雪妮姐就多一条路！
剧组工作人员，用大号给明星签到，确认容易被扒身份，影响工作。
“别急，姐姐，还有另外一条路，如果你给雪妮姐买过代言。超过2000元，就能进普通的粉丝群。”
普通的粉丝群。
包软软不感兴趣。
她只想做这个粉丝家族的爷爷。
“有没有核心一点的价格？”
“哎……那就比较贵了。因为核心群都没几个名额了，现在很难进去，代言如果你买了一万以上，再写一篇分析雪妮姐演技的真情实感文章，估计可以。”
包软软：“？？”
再见了。
一万块，用来存款买安全房不好吗！
“或者，你有业内的小料，也可以，姐姐。譬如那个恋综，你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包软软眼睛一亮，“我有啊。”
“哦？”
“所有恋综的事情，我都知道，后面几期也行。哦除了这周这期。”
这周她不在，其他几期她都在。
祝贺：“！”
“姐，我现在就拉你进群！”
“不，我要去离她更近的一群。”
祝贺忧郁的双眼，都愣了下。
转而佩服。
不愧是姐姐。
霸气！
就跟她这一身蛋黄粽造型一样。
包软软笑着与他道别。
虽然，他也看不见她的笑脸。
她默默回了自己的休息间，脱下口罩，就去找了剧组场务，向他举报了祝贺两人在封闭房间内的违规烧烤操作。
弟弟，为了你的安危，姐姐真的努力了。
一次恣意妄为，可能尽兴快乐，却会给你以及朋友带来不可估量的生命、财产危险，还可能损害整栋楼数十人的安危。
姐姐信守诺言，答应过你不告诉导演，所以只能告诉场务了。
十分钟后，祝贺收拾烤架时被抓到。
“？？？”
“是不是一个工作人员举报我！？”
“不是的，是一个剧组演员，但我不能告诉你她的名字。”
祝贺呼地松了口气。
但很快又郁闷起来了。
是谁啊？
早知道还是应该关上门烧烤啊！
包软软回到房间，就研究了一番，几下操作，私信了雪人群一号管理员，告诉她一些恋综的杨雪妮小消息。
-【她很担心自己的高低肩，还一度问包软软怎么办。】
-【包软软很想帮她，但却没有办法，因为这只能靠长期锻炼来平衡左右肌肉，而且包软软觉得这多半已经有生理性的脊椎骨侧屈，骨骼问题需要咨询专业医生。】
管理员：“！！”
管理员：“你有什么工作证，证明自己参与了恋综录制吗？”
包软软：【有的。】
立刻拍照。
管理员：“！雪妮姐真的问包软软了吗？她不是很讨厌包软软吗？”
包软软继续答：
-【确实问了呢。在公开场合，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
-【她讨厌包软软？我不敢说，毕竟这是内心状态。我只能实事求是，告诉你现象，至于本质，你自由心证吧。】
管理员：“！！！”
都问这么私密的问题，还要自由心证什么？
她们私下关系不差？
不是讨厌的关系？
还有左右肩的问题，竟然这么难解决了吗？
看电影，他们很多粉丝确实感觉到了雪妮姐的仪态问题。
但大家都不敢说！
管理员：“那网上有人说，雪妮姐坐在c位，周民闻一开始是角落位置，说她高傲不让座，你知道吗？”
包软软这题也知道啊。
-【她一进来确实坐在长桌c位，确实也没有说要让给周老师。】
管理员：“！！那周老师后来怎么坐到她对面c位了呢？”
包软软思考了下
-【一开始是包软软跟他对调，但周老师不肯坐c位，后来曲飞飞把周老师拉过去了。】
管理员：“！姐妹，你说的都是真的？”
听下来，大家都人善心美。
只有他们家雪妮姐……
“我们家雪妮姐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
-【不清楚呢，这点你自由心证。】
-【我只能提供事实。】
一秒，包软软就发现自己入了群——#雪人核心群一号#
【群主：让我们欢迎@我是雪人爷爷，她是个了解业内综艺情况的小姐姐，大家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询问她。】
一瞬间。
粉丝群就炸了。
【胡萝卜雪人：哇，鞠躬，欢迎业内小姐姐，名字好霸气呀。】
【黄瓜雪人：列队，鞠躬。】
【青菜雪人：列队，鞠躬！】
客气客气。
包软软都不好意思啦，迅速打出一行字。
【我是雪人爷爷：大家好，大家最近有什么计划吗？我听说你们好像要对付包软软？】
【青菜雪人：哇，姐姐消息灵通！】
但才刚发了一条。
就被群主跳出来制止了。
【群主：@all，我刚得到最新的业内消息——雪妮私下可能跟包软软关系不错。】
【青菜雪人：！】
【胡萝卜雪人：！】
【群主：@all，大家别冲动，别误伤友军了！雪妮还在私下问包软软……自己的健康问题。】
全群一下震惊。
一堆感叹号，跟问号，齐齐飞舞。
包软软看了一眼，就满意地直点头。
果然，最快且安全的方法，就是加入这个大家庭！
危机暂时解除了。
她把群内关键字设成了包软软。
凡是有人提到包软软，都会跳出消息。
这样她也不用一直看粉丝群，接受手机辐射了。
完美。
第二天，包软软就精神充沛地迎接剧组拍摄。
提前到化妆间，第一个化完妆，换上戏服。
然后与昨天被举报烧烤、今天来现场又被导演训了一顿的忧郁王子祝贺，迎面遇到。
“包……？”
“包软软，你好，请多指教。”包软软有礼貌地站在一米之外的安全距离。
祝贺忧郁的眼角，抽了下。
他昨晚还在猜测，是不是刚到剧组的包软软举报了他。
但当祝贺低垂忧郁的双眼，就见一张白皙青涩的女孩凝脂脸蛋，她的双眼纯净，宛若一块透明水晶，丝毫没有杂质。
面对面站着，她一身的脆弱感，哪怕是身上具有年代感的衬衫都遮掩不住。
——竟然不像是坏人。
不隔着屏幕，祝贺发现包软软根本有点……乖？
而且她说话间，一股淡淡的草本味道，似乎有点像是参茶特有的保健气味，涌入他鼻尖。
不仅舒服，还让他想起了，昨天从一群那儿得到的内部消息——雪妮姐，求问包软软健康知识。
祝贺：“！”
对上了！
包软软一股参茶味，确实像养生专家！
但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都过来，我说下今天三场戏，老师家访、山体崩塌、带孩子重回学校，都非常重要——待会，谁演得不行，老规矩，在全剧组当众读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