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转身,身后传来响动,顾罄从浴室走出来,长长的湿发滑至腰间,头发蓬松算乱,水珠顺着发尾没入宽松的睡袍里。
“凌妤。”顾罄喊住她:“帮我开下灯。”
壁灯就在顾罄右手边,微侧身就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凌妤一时没搞清楚她忽然这么娇气的逻辑,但好不容易被顾罄依靠着,作为各方面都很行的凌妤翘了翘唇,索性将背后的门拍上。
转头走到客厅壁灯旁边,摁开了头顶悬挂的水晶灯。
强光带来短暂的迷蒙后,凌妤视线条件反射扫了扫客厅。
下一秒,愣在原地。
烤瓷白漆茶几上,摆放一件俏色玉雕。
这份杯体的玉雕跟下午范六拿出的两件仿品形状相似,但灯光下,缠丝玛瑙的色泽透出红白相见的玛瑙细纹
杯尾雕刻羊形兽首,依色而制,纹理色泽透亮,当年的工匠也只是因为这两罕见的玉料雕刻,近现代缠丝玛瑙镶嵌玉中的玉料已经很难再见。
因此即便范六手艺出色,做出来的这件仿品也没办法达到开门货的震撼。
凌妤记得整个港城甚至全球就这么一件真迹,它的价值早就高于收藏。
就连鱼藏得到这么一件宝贝,也是因为其背后不知名老板在某次慈善晚会中,捐入了大笔扶贫资金。
凌妤愣了下,凑上前去,认真的看了一眼,记下来几处细节上的雕刻纹路后,也不太确定顾罄买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她迟疑了几秒:“要我帮你把防护罩盖上吗?”
唐镶金玛瑙玉杯价值贵重,就这样大喇喇摆放在客厅,显而易见的落灰……
凌妤自己倒是没什么,她替范六心疼。
顾罄绕过组合沙发走过来,圈住凌妤盈盈一握的细腰,定定看她:“不是喜欢吗?”
凌妤啊了一声,看见顾罄长睫半垂,托起那枚小玉杯递至凌妤怀里。
两人之间隔着一只易碎的价值三十亿的古董。
凌妤疼的心肝颤,正担心这玩意儿从中间的缝隙中坠地。
她心惊胆战抬手欲将小玉杯接住,顾罄的唇忽然覆了上来。
柔光之中,顾罄的心跳声和凌妤心惊胆战的跳动评率合在一起。两人胸口之间托着这么金贵的个玩意儿。
凌妤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下一秒看见顾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妤妤,你再这么紧张。玉杯掉下去就碎了。”
凌妤眯着眼算是看懂了女人眼底的戏谑,她故意顶开顾罄的唇,以眼神示意,这好歹是你的东西,你既然不担心,那就毁掉……吧?
顾罄凤眼掠了丝笑意,以手垫住凌妤的头,就着亲吻的姿势将,满眼挑衅的凌妤放倒在沙发上。
“别担心,不会碎。头一回你找我要东西。”顾罄笑:“你既说出口了,我总要帮你达成心愿。。”
“所以……”
凌妤被女人身上逼近的气息,熏的心跳声加速,狐狸眼逐渐染上了意乱情迷的绯色,她揪住顾罄腰间长长的系带。
“你送我这玩意是想泡我?”
“我以为早就泡成功了。”
盯着凌妤水色的眸子,顾罄舔了舔牙齿,因为老婆实在是不能认清自己,顾罄也没有犹豫,身上衣带散开,手托小玉杯扔入茶几上,倾身压了上去。
窗外一轮圆月高悬,顾罄的发丝坠着水珠,不算暗的光线里,凌妤看见她眼底荡着自己染满桃花的面容。
她也便索性笑了,与眼前的女人面对面拥抱。
以前她以为她只是一座攻克不下的城市,直到今天她进入她的城堡,看见了满城池的花香,卸去了茎叶上的细刺,览尽了整座城池的美好。
一个小时后,凌妤主动叫停,她爬在顾罄身上,弹了弹女人长长的睫毛。
“顾罄。”
“嗯?”第一次事后听凌妤摆出那么正经的神色,顾罄低眼,诧异的看过来。
“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你。”凌妤将下巴搭在顾罄锁骨上,抬眼与她对视。
“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挑一副对戒呢?”
顾罄微微挑眉,眼睛里一划而过暗色,事实上对戒她早就准备好了。
钻戒的造型设计是一只鱼与一滴水。泪珠是宝蓝色的,近乎与她的眼睛,鱼是凌妤喜欢的那只鱼。
意为鱼儿离不开水,水因为有了鱼才能有它快乐的价值。
这个造型是顾罄亲自的设计的,顾家经营珠宝生意,手下拥有最好的珠宝设计师,她的手稿前几天刚递过去,会由知名珠宝师莫大师亲手雕刻。
不打算让这份惊喜提前曝光,顾罄掀了掀眼皮,为难的说:“嗯,再过一段时间。”
凌妤以为她这是囊中羞涩的表现,事实上,三十亿的古董,已经算是败家级别的行为。
凌妤不需要这个东西,看看就可以了,但女朋友自尊心强,她让她把物件退回去,肯定脸上无光。
哪怕顾罄现在入主顾家,顾爷爷才是大股东,她并不是。
退一万步说,顾罄有QY律所,这几年也会投资,但银行卡全在凌妤那儿,她分文没有。
想到顾罄每天那么辛苦是为了养家糊口,凌妤揪住顾罄头发,心一横,打算将自己这几年家底交代一下。
其实她没具体算过有多少,但数额应该是惊人的。
“我跟你说件事。”
凌妤两双狐狸眼直勾勾盯她,顾罄眯下眼,手下意识摸了摸兜,又抽了回去。
”很重要的事情?”
凌妤想着米童的口气,点头又摇头,不太确定的说:“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但我总觉得瞒着你不是好事,毕竟你目前处境不太好,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是机器都能累垮。我想着你刚入顾氏企业,领导会不会刁难?背后还有萨沙那种敌人,万一哪一天,你累倒了,我这点秘密也没办法告诉你……”
好好的气氛被凌妤勾着眼尾,诚挚关心的语气打散。
顾罄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唇,片刻后,极尽温柔的笑了笑:”要不先别说了。不管怎么样,你对我都这样……姐姐相信你必然不会嫌弃我……无能。”
顾罄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一字一缓,凌妤还没有反应过来。
脚指头被对方摁在沙发垫下。
凌妤箍住顾罄修直的脖颈,眼底掠了丝挑衅:“不要闹,我真的有话要说。唔……”
昨晚被顾罄人面兽心打岔,想要交代的事情没有说出口。
因为心里藏着事,凌妤醒的比顾罄还早。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顾罄的睡颜。
纯白的软床凹陷,面前裸呈的背脊似一扇质地上好的绸缎。
似乎睡着有些热,薄被掀开一角,顾罄长腿蜷曲露在外边,凌妤直起身,越过顾罄后背,打算看看她睡觉流口水的样子。
躺下去的时候 ,猝不及防撞上一张神颜。
顾罄的肤色是雪花坠落的冷白,眉骨、鼻梁、唇瓣,无一处不显出骨相的琉丽,掀开眼睛凤眼疏离冷淡,此刻长睫乖顺的搭在眼睑,少了些睁眼的棱角,清秀隽永,岁月静好。
大约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动静,顾罄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往前探了探,调整睡姿,半揽住凌妤的腰,两人由背对背眨眼间变成了面对面相拥。
顾罄伸手盖住凌妤的眼睛,像是以往做过无数次似的哄:“再睡一会儿。”
她说着话,眼睛并没有睁开,手抚上凌妤后背,有节奏的轻拍。
凌妤侧卧床沿,愣在原地。
三分钟后,顾罄眼皮都没掀开,似还在梦中,却已经是把哄她睡觉自然而然带入了记忆里。
平常凌妤睡的沉,似有所觉里,有个人轻拍她的后背,一直以为仅仅是做梦。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