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尾声(1 / 2)

她笑颜如花,?她眉目如画,她泪光闪闪,她楚楚动人。

女子亦是呆呆望着眼前男人,?一股涩意直冲鼻子,眼泪哗哗往下掉。

他的师父,?他的褚北。这一年多倒地都经历了什么,虽然还是丰神俊朗,?可怎么变得这般疲惫,看上去如此易碎,?她心疼及了。

太突然,太措不及防,?湛寂只觉血液冲到了天灵盖。

这张朝思暮想,日日夜夜无数次在他生死关头支撑他活下去的脸,?竟在这样一个几千里的地方,荒郊野地,?混乱场景,他们相遇了。

两人都红了眼,他呼吸急促,心中跳跃欢呼,?猛力将人拽进怀中,?紧紧抱着,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真怕是场梦,?醒来又只有他孤单一人。

他不停抚摸着她的长发,?想她念她无数个夜晚,这一刻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萧静好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咳了两声,?湛寂如梦初醒,放松了些,悔道:“方才抓你手臂,弄疼你了吗?”

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只顾摇头。

“朝堂上那帮人都死了吗,你刚生产完没多久,怎么会让你来这里?”湛寂继续追问,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额……其实她想说,已经四个月了,而且恢复得很好。可她还是没完全缓过来,依然只顾摇头。

不知不觉,两人已被包围,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副“什么情况?”“现在该怎么办”“他们看起来好难舍难分的样子,还杀不杀?”的模样。

张继本想提一二醒,却又不太好意思,只得抱着剑像木桩一样立在原地。

湛寂见人不语,伸手托起她巴掌大的脸,眼红得能滴血,他的声音哑到接近无声,“说话,静好。”

她这才如梦初醒,愣愣道:“是我自己执意要来的。”

他又喜又悲,又心惊胆颤,蹬了张继一眼,“胡闹,万一路上出什么差错呢?”

“不会的。”她说。

他心都快被柔化了,若让他提前知道,他又岂会管这些部落,就是拼个你死我活也要突出重围,只要能早一点见到她。

萧静好也是眼不离他,有太多话想跟他说,可是现在,目前,似乎不太合时宜。

“咳咳咳,我说,你们还要抱多久,还打不打,到底什么情况?”蹩脚中原话被吓得话都说得利索了。

萧静好假意咳嗽,依依不舍从湛寂温热的怀抱分离开,转身时已变回正常神态,抬眸看了眼张继。

张继会意,忙道:“此乃我南齐的皇上,怕诸位说我南齐不够诚心,遂亲自来谈判,已消诸位疑虑。

放我们的军队出山,你们想要的,只要合理,我们陛下都会一一允诺。”

众人先是一惊,而后笑了起来,“你说是皇帝就是皇帝?我们怎么信?”

湛寂再抬眸,已没了适才谈判时的柔和,满目肃杀,浑身散发着天寒地冻的冷意,他强调:“她就是!本帅有心放你们部落一条生路,现在看来,你们是不需要了。”

她没来之前他尚能迂回,她一来,他恨不得立马结束战斗,所以连战术都变得粗暴了不少。

对方犹豫,虽然不怕战,可一旦打起来,他们的家园势必会被破坏!若不战,又怕被他们养精蓄锐后卷土重来。

正僵持不下,萧静好起唇道:“朕亲自来前来谈判,决不会食言!

只要尔等不犯我南齐,南齐永不攻打你们,并答应你们的一切合理要求!张继,给他们合约书。”

张继把一早准备好的盟约递过去,说道:“早些年,你们部落也是有公主去我南齐和亲的,不识字总见过这个独一无二的玉玺章吧?”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们会如此隆重,一白发苍苍的老者颤抖着双手接过,又看了眼湛寂和萧静好,重重点头,嘴里念着他们名族的语言。

“他们说什么?”萧静好很自然地把头偏了过去。

湛寂从善如流伸出臂膀稳住她,耐心道:“他说:这是真的!曾有幸见过一次玉玺章,他向可汗们用人头保证,这是真的。”

诸位可汗碎碎念了一番,识时务者为俊杰,终于把各自所需叫人用汉字写在合约上,双方在上面签下血书。

轮到萧静好咬手指时,被湛寂拦住,“我来吧?”

对方听罢,立马急眼,“等等,你是什么身份,能做数吗?”

湛寂不理,咬破手指递给了身旁的女人。

萧静好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了,她明白他的意思,想让她写自己名字,可是她却握着他的手,写了个大大的“湛寂”在上面!

他怎么不能作数?这天下唯独他也只有他能代替她行驶所有权利。

几位可汗收到合约,被上面的签名吓住,“湛寂,湛寂,他是……那位神僧?”

“应该是他。”

几人浑身一哆嗦,连夜撤回了他们的军队。

湛寂牵着萧静好的手打着火把走在前面,轻声说道:“路黑,我背你。”

“不用,我没这么娇弱。”因为害羞,萧静好拖着鼻音拒绝。

在后面喝西北风张继无数次翻白眼,他发现自己就是来找虐的。

“淳离带人躲进深山,不出来是想饿死在里面吗?”萧静好探头问。

湛寂紧紧握着她的手,回道:“出来也是死。”

她点头不语,心说成王败寇,他身为破国之主,非死不可,结局就是这么残忍但又无可奈何,坐到他们这个位置,有些事,只关乎立场,不在交情如何。

路琼之看见静帝凭空出现时,下巴都惊掉了,往后又看了看,除了张继没有其他,他忽然变得无比失落。

“抱歉,没能把满齐给你带来,”萧静好站在火堆旁,说道,“此次北上,一则解决盟约问题,二是带兵支援,三是给你们押送粮草。多一个人便多一个人的风险,所以,我没让满琦来。”

路琼之当然懂得,也庆幸她没来,这样恶劣的天气,不是人待的。

“明白,等回去后,皇上至少要准臣休假半年。”

“半年怎么够,一年!”她慷慨说道。

路琼之:“谢过陛下。”

为不打扰二人重逢时光,他机灵地拉着张继去了自己帐篷,临走时还不忘在湛寂耳边轻声说道:“你可悠着点,皇上刚生过孩子没多久。”

湛寂听罢,毫不留情给了他一猛脚,“滚你的吧。”

萧静好痴痴望着他,笑道:“师父会骂糙话了。”

他冲她勾嘴,俯身将人抱去床上,盖好被子,细心地给他用暖壶装了热水捂脚,又把暖炉放在离床不远的位置,才将身上盔甲一一除去。

他们话不多,就这么用眼神碰撞着。

这一年多来,她因为他苦苦征战而深感自责,他因为她身怀六甲而不能贴身照顾而深感愧疚。即便如此,他们始终互相理解,互相支持,这是最值得欣慰的一点。

他把外袍脱去,里面穿着她给他做的衣裳。

萧静好有些意外,都洗掉色了,他却还穿着。

直到他把头盔脱去,她才看清他的头上已经长出了头发,又黑又浓,而且足够长,长到已经束起来了。

记忆中那个健康城里那个翩翩公子,儒雅是他,狠绝是他,爽朗清举亦是他。

她猛然惊起,颤声喊道:“师父,你……”

褚北俯身,重新把她按进被窝,“别动,冷,容易感染风寒。”

他爬上床,侧身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一刻也不愿放开。

静默无声片刻后,他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呼吸此起彼伏,十分不匀。

又过了一会,她听见他暗哑地说道,“我还俗,不全是考虑你和孩子。我杀戮太重,已无缘佛门。”

“对……”

他打断道:“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宝贵的一切,我出家,我还俗,都是我自己愿意,你不要责怪自己。我别无所有,唯有这身躯壳,可为你保驾护航!”

萧静好泪眼无声,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久违的拥抱。

“你想看我们的孩子吗?”

为了缓解他的心情,她主动问道。

湛寂抬眸,“想看,但看不了啊。”

她一脸幸福地笑着,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他,“来的时候让画师画的,时间紧迫,画得比较仓促,现实中可比这好看多了。”

千军万马都没让他手抖,这下他忽然觉得自己竟拿不动一张纸。

湛寂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展开,只看了一眼,便别过脸不忍再看。

知他情绪不稳,她缓了片刻,才把他头掰过来,自顾自说道,“老大是哥哥,老二是妹妹,前后差着一刻钟的时间。出世时一个比一个的声音洪亮,整个皇宫都听见了。”

湛寂紧闭着的睫毛上泪珠闪闪,她只报喜不报忧,两个,疼死了吧。

“哦对了,淳修师兄会说话了,他看见宝宝们的第一眼,就说很像……唔。”

她话还在嘴边,便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打断。

湛寂亲了她的唇,又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以为他会有下一步动作,他却只是点到即止,柔柔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萧静好摸着他仿佛在刹那之间冒出来的胡茬,说道:

“以前我就说过的,将来,要为师父你披麻戴孝养老送终,现在正好,不用亲力亲为了,给你生了一儿一女,以后就让他们代劳吧。”

这话他不可能忘记,只可惜时光任然。

湛寂嘴角含笑,目光灼灼道:“谢谢你。”

她靠在他的胸膛,听着对方狂跳的心脏,浅声道:“我也谢谢你。”

谢谢你不抛弃,不放弃,谢谢你这一世还愿为我驰骋沙场!

这一夜,他们在相拥而眠,宁静而安详,知足而常乐。

次日一早,萧静好站在林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松海,终是扬声喊道:“淳离!如果你能听见我说话,请你立刻缴械投降,师兄弟一场,我可以对你宽大处理!

冰天雪地,你是打算将五万战士活活饿死在里面吗?”

”淳离,你听得见吗?让你部下缴械投降!我可以宽大处理!等你半个时辰,别做输不起的失败者!”

巍峨仓上,她的回音一重接一重,枝头鸟儿飞了一波又一波。

张继催促着快走,以免节外生枝,湛寂却说:“再等等。”

好在半刻钟不到,陆陆续续有人从林中走出。

“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