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能有多少改观?以前他觉得这种事要因人而异,面对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态度会不同。
但经历这几天连续不断的痛苦教学后,他忽然意识到思维并不是简单的各人不同,还深受所处环境的直观影响。
他可以不对这群似人非人的生物表示同情,可以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教他们。
可越是这样越是忍不住想一个问题,他费心费力想帮到他们,结果最后变成气死自己的局面,这么折腾自己真的有必要吗?
那些长得像人的确实很努力在学,不管是最初级的把破损的地方补起来,还是复杂的自己重新盖间牢固的新房子。
不说是那种一定能做到完美无瑕,至少也是每件事都努力在做,而且托他们多长了几个肢体的福,干起事来比他教的还要快而细心。
那些没有人形的只能用添乱形容,把所有的材料都弄得黏糊潮湿不说,帮忙还完全是帮倒忙那种。
反正有他们参与的部分,祁禄还有那些人形要多花上三倍多力气,才不至于让之前的努力白费。
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很头疼,这边的生物全都不爱吃熟的,拿给他们的食物也多是生的,血淋淋的看得他直皱眉。
为了不至于两个人饿肚子,他肯定要在屋里生火弄熟食物,可这么一来那些生物又好奇心起,围着他们看整个烧煮的过程。
整间屋子只有那么点大,两个人住勉强没什么问题,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巨型生物,除了彼此挤在一起别无他法。
这也就意味着总有人会靠近火源,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点了。
事实上火也是真的烧到了人,之前他们看见的那个长得像虫的,某个突起不小心碰到火上,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属性,火瞬间就沿着全身蔓延开来。
他们看见它被点着了,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灭火,可它体内好像有些部分不溶于水,怎么用水浇都灭不掉分毫。
不仅水没有办法灭火,易燃的部分遇上水还燃得更厉害,瞬间就把它裹在火焰里。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救,拼了命逃出去免得自己被烧着,等他们跑到安全的地方了,只见整间屋子被火海覆盖。
火是被他们合力熄灭的,寻常的火几个人抬水过来就能熄灭,蠕虫引起的部分则用了别的方法。
具体用的哪种办法他也记不清了,因为他们一群人同时用了好几种办法,火又是在那之后不久熄灭的。
他只隐约记得几种用上的东西,像是盖在上面的沾了某种液体的布,像是某种果实挤出的粘稠型果汁,又像是不同种类叶片编织的大叶片。
弄不好真正得熄火方式,是把这些全都综合在一起,不然单看某一种实在不像有用。
这种时候他不由得感到庆幸,还好先带他们把村里的屋子都修了,即便自己住的那间不能住人,现在也有别的屋子临时住两天。
不然遭遇这种无妄之灾,这边的村民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两个可是会觉得憋屈的,怕是一天都没办法呆下去。
可还是有那么点遗憾,他们带来的家当全都被烧了,接下去往哪个方向走都得重新开始。
他自己其实也还好,烧掉的也就是些衣服之类的,一个体型大众化的恶魔,穿着衣服一起洗漱也行,不特意换衣服也不会有谁在意。
问题在于那堆东西里,有祁千夷视作宝物的东西,诸如他买给这孩子的小摆件,在树林中采下的树叶那些。
听他说要把东西扔掉时,这孩子就一副想哭哭不出的模样,让人生出压都压不下去的愧疚感。
现在等于亲眼看着烧光了,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有多凄惨,是那种悲伤过度连眼泪都不知道流那种。
“没事的,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采点就行,别的东西一路回去也能买得到的。”
祁禄安慰似地摸了摸祁千夷的头,做出连他自己却不确定的承诺。
从这边到第六十六村是一条道,从那边回家却未必会是同一条道,返程能不能再走始终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他们是得到易尔寻的同意,才有机会走这条外人未必知道的路。
如果她的应允仅是单程,过后可能会忘记他们走的这条路,又或是回程时路会主动屏蔽他们,那他们很可能没法再走一次。
“我……没事,就是难受,都是回忆,很重要的回忆,就这么消失了,心里不舒服。”
祁千夷说完之后变回了原样,扑进他怀里不再多说一字,不过就他的衣服变凉变湿来看,恐怕还是因为东西被烧难受得哭了。
也罢了,能哭出来总比憋着要好,毕竟是一下子失去这么多宝物,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才真的让人担心。
至于之后要怎么实现承诺,那就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才想吧,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点,这孩子应该多少也能理解的。
等到祁千夷哭够了,两个人就搬进隔壁的屋子,那边可说是他一手收拾,且觉得最满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