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VIP](1 / 2)

耳鬓厮磨 栖迟Q 0 字 2022-01-05

谢濯走的不快, 听着身后清浅的喘息声,不由放慢了脚步。

眼前是条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路,沈桑身着应踏青游玩的烟纱软裙, 兼顾仪态礼仪时又怕乱了形象,只好迈着碎步快些走,饶是如此还是有些追不上。

沈桑看着立在身前风轻云淡的谢濯,微有些尴尬,“殿下。”

谢濯扫了眼她红润面色, 目光落在泛起涟漪的裙角, 随口道:“山上路难走,太子妃下次记得换身衣裳。”

“不能撕!”沈桑脱口而出。

她往后挪动两步, 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纤细手指揪住襦裙, 眸底紧张慌乱的看着谢濯。

谢濯皱眉,“孤撕你裙子做什……”

声音戛然而止, 最后一个字卡住, 谢濯滚了滚喉咙, 没动也没说话。

沈桑也反应过来方才动作有些过激,余光偷偷觑了眼谢濯脸色。

她松开手, 放软语气,小声开口:“殿下, 臣妾今日就带了这一身。”

谢濯哦了一声,扫了眼小路两侧横生的枝杈,“小路配不上孤的身份,回去, 孤要走大路。”

他双手负在身后, 慢悠悠的往回走。

后面的脚步声却没跟上来, 连丝声音都没有。

“太子妃?”

谢濯转身,见沈桑踩着石头,双手扶着树干,看向下面。

她倾着身子,发髻间珠翠叮当碰撞,发出清脆好听的响声。

谢濯走过去,好心提醒,“太子妃,注意仪态。”

沈桑没理他,眸光紧紧盯着下面,樱唇咬出浅浅齿痕。她手指绞着帕子,许是太用力,干裂的树皮发出“咔嚓”一声。

“……”

谢濯默然片刻,又靠近了些,抬手一点一点的将掉落进绣帕的干树皮择出来,顺便顺着沈桑目光往下方看去。

饶是他也不由一愣。

只见花丛中有一妖冶男子躺平,长腿屈起,女子跨坐在男子腰间,面色绯红,衣衫微乱,双手被男子绞在身后,动弹不得,只得圆眸鼓腮的忿忿不平的瞪着。

这两人……似乎有些面熟。

他们站在的地方是小路延伸出来的一段,恰巧仅容两人身形。沈桑踩着石头,与谢濯身高相近。

太子殿下有些看不清,便换个方向往侧挪了挪,目光抬落间被太子妃耳垂上一颗小小朱砂吸引了注意力。

只要耳洞再稍微偏一点,就能穿过朱砂。

盯的久了,沈桑也从巨大震惊中回神,缓缓找回思绪,随后绝细细软软的风声吹在耳边有些痒。

她轻蹙修眉,歪着脑袋耳垂轻轻蹭了下肩头,这一动不要紧,余光正好跟太子殿下眼睛对了个正着。

那双眼睛,静静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沈桑头皮一阵发麻,转身想要躲开,慌乱间忘了自己还踩着石头,脚下一踉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双手本能挥舞的乱抓着什么。

“……”

太子殿下也被太子妃的反应吓了一跳,见人要跌下去,见惯大风大雨的反应瞬间令他冷静下来。

一手抓住树干,一手去揽太子妃的腰肢,再一用力就可以把人接住。

可千算万算,太子殿下万万没有算到太子妃会害怕的揪住他的衣领。

谢濯只觉呼吸一滞,眼前树木花草飞过,在太子妃慌乱害怕的惊叫声中摔了下去。

摔的毫无仪态美观可言。

“嘶——”谢濯吸了口冷气。

沈桑紧紧闭着眼,听到吸气声才后知后怕的睁开,她慌乱从谢濯身上下来,将人从地上扶起。

“殿下……”

以谢濯平日里作风,这时一定会批判两句,可在看到沈桑微红的眼角,眼底闪过的泪珠,以及无比自责愧疚的神情。忽然喉咙梗了一下,最后变成了简简单单三个字。

“孤没事。”

云中亭花草遍地,如今又是生长最为茂盛的时候,好在距离不高,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确实没什么大碍。

谢濯站起来,弯腰将太子妃也扶了起来,伸手择去两人身上的青草。

“方才多谢殿下相救。”沈桑抚平谢濯身上压出的褶子,白净手指拂过袖子上留下的青草汁。

谢濯今日一袭月白衣衫,如今从高处摔下,压了一地的绿草鲜花,散发着新鲜气味的汁液点缀着月白,倒像是在雪白干净的宣纸上作了幅春夏图。

谢濯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嗯”了声。

另一边也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遥望着美丽的花草,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尴尬诡异。

孙幼薇巴掌大的小脸烧的通红,似夕阳落幕时天边烧起的红云。她拽着傅之向袖子,躲在他身后,身子微微颤抖着。

傅之向握住她的手,手指挠过小姑娘手心,无声安抚着。

他抬眼,落在谢濯身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冰冷,“微臣平日里就是这般教导殿下的?”

习武之人听力敏感,他注意到上方有人看着,以为也会很快离开。没想到这两人不仅没离开,反而还掉了下来。

真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谢濯不卑不亢道:“太傅的教导,孤时刻铭记在心。本无意打扰,一会儿太傅继续即可。”

“……”傅之向额角跳了两下。

继续?你告诉他,眼下还怎么继续?

要不是对面站着的是太子,他真想冲上去将人揍一顿。

谢濯转身,道:“太子妃,走了。”

沈桑轻阖眼帘,“殿下,臣妾有话要跟幼幼说。”

躲在傅之向身后的孙幼薇颤的更厉害了。

傅之向挡住她,“太子妃,今日怕是有些不太合适。”

“敢问太傅,哪里有不合适。”

沈桑平静地没有丝毫起伏的开口说道。

“孙老将军离京前,将身体虚弱的幼幼交给我照顾,对我再三叮嘱,我自是拿幼幼如亲妹妹般尽心尽力对待。如今太傅大人仅凭一句不合适就想将我打发,若事后老将军问起,良心自问,要我如何对得起老人家的信任和嘱托。眼下不过是姐妹间想要说说话罢了,倒是太傅大人,一无三姑六婆拜堂天地夫妻之实,二无长辈相问兄妹相称之礼。敢问太傅大人,哪里有不合适。”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似石子坠入大海波澜不惊泛起涟漪,又似涓涓细流流过时晕染出的含蓄,却包含着一股令人无法言说的坚定旷然。

谢濯看着她昳丽的侧脸,眼目含起深意,若有所思。

一盏茶后,傅之向轻笑了下,他握着孙幼薇的手拉到身前,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之前可是你天天说偷情私会难听难听的,啧,本想就这么难听着。如今看来,这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是少不了咯。”

沈桑心里颤了下,“幼幼。”

孙幼薇抬眼看了下傅之向,低垂着脑袋,松了手。

沈桑心里松了口气,上前,对傅之向行了一礼,拉着孙幼薇坐到一旁说话。

傅之向抬手扯了扯衣领,走到谢濯跟前,轻嗤一声,“人都走远了,等殿下回了东宫,有时间将人看个够。”

谢濯面无表情,“多嘴。”

傅之向:“……”

……

听完一切,沈桑捂着胸口,久久未能回神。

她轻咬了下舌尖令自己清醒,旋即笑笑,道:“说来也是,我家幼幼也到了该找夫家的年龄。这事倒也是我不好,竟也没能注意到。”

“不,不怪桑姐姐,”孙幼薇眼睛红彤彤的,额头抵着沈桑胳膊,小声道,“桑姐姐在沈府时已举步维艰,后又准备大婚事宜,祖父不在皇都,我又帮不上忙。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保护我,这次就想着可不可以试着自己去解决……”

“小傻子,”沈桑起身,拆了她凌乱发髻,从腰间香囊摸出梳子替她梳着,温声道,“我若是现在劝你们分开,指不定日后还要怪我。所以呐,你觉得好那便是好,等相处时间长些,再将自己交出去也不迟。”

“……”孙幼薇小脸通红,眼神已经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其、其实,我已经跟太傅……行、行过鱼水之欢了……”

她怎么可以在桑姐姐面前说这种话。

羞耻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

“真的吗?”

孙幼薇声音小小的“嗯”了声,抬头,眨眨眼道:“不是桑姐姐说,只要喜欢,就算没成亲也可以的吗?”

沈桑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幼幼,你怕是忘了我还说了一句话。”

选定良人,既定终身,方可。

小姑娘歪着脑袋,手指低在红肿的唇上,湿漉漉眸底写满疑惑。

“有嘛,我怎么不记得。”

沈桑默然片刻,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的挽发手法极好,且不是什么复杂的样式,只一会儿就跟来时一模一样。

两人坐着又说了一会话,直到那边等的有些不耐烦,才踱步姗姗走了过去。

傅之向捂着下巴,笑道:“臣以为太子妃不会将人还回来了。”

“都怪你!”孙幼薇嗔怒道。

如今两人这事算是已说开,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傅之向蹲下身,解开她的腰带,在小姑娘惊慌失措的目光中又重新了系了个蝴蝶结,欣赏了会儿,才道:“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沈桑微微一笑,“太傅大人是对本宫有什么见解吗?”

“没有,太子妃甚好,”傅之向道,“方才殿下还向臣夸赞了一番。”

以谢濯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说出夸人的话来。

她浅浅一笑,没再开口。

今日一见,她对传闻中太傅大人的好印象重重划上了一笔。

传闻就是传闻,完全不可信。

鉴于其他原因,几人还是分开行走,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沈桑看着谢濯身上的花花绿绿,皱眉道:“殿下今日可还带了其他衣裳?”

云中亭宴会尚未开始,谢濯身为太子,前来赴宴的消息想必早已传遍,届时若穿这身出现,岂不要遭人笑话。

说完,没见人回应,她抬眸,“殿下?”

谢濯停下脚步看着她。

她不动,谢濯也不动。

沈桑抬手摸了摸脸,“臣妾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说着,就要低头拿镜子,谢濯按住了她的手腕。

“没什么,只是有朵花。”

谢濯放下手,示意她看。

是一朵白色的小雏菊。

沈桑面上赧然,“兴许是方才掉下来的时候蹭到了,臣妾没注意,让殿下看了笑话。”

“还好,”谢濯随手一扔,“你比花好看。”

说完,转身离开。

沈桑的美貌人尽皆知,平日里碰上了,或是称赞,或是羡慕,亦或是满口酸气话。

沈桑对此很受用。

可一个人一本正经的,且不言苟笑的跟你说,“你比花还要好看”这种话倒还是第一次听见。

“是吗?”

沈桑愉快的掏出小镜子,捂脸照了照,笑靥如花,小声嘟囔,“我也觉得。”

走在前面的谢濯后背一僵,脚步滞留半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

山上楼阁殿宇,高大威严,屋角瑞兽雕刻精美,华丽异常。

屋内摆设虽然简单却很精致,山水画悬于四周,窗牗雕花提案,窗外美景尽收眼底,空气中浮动着清淡好闻的花香。

谢濯在换衣服,沈桑也跟着沾了光,坐在隔壁房间的厅堂内享用茶水。

桌上摆着雪花糕,入口软软糯糯,芝麻香甜味弥漫唇齿间。

沈桑忍不住又多吃了两块。

元熹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自己坐在这里,倒是好生无趣。

沈桑正低头摆弄着锦帕,一双鹅黄色绣鞋出现在眼前。

“三姐姐。”来人正是沈南清。

沈桑抬眼,“六妹妹有事?”

对于眼前这位六姑娘,沈桑不熟,不相识,也不讨厌。

沈南清是个直性子,眼下又只有二人,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便将杜拂玉找她的事说了说。

“我希望三姐姐能看在今日事的面子上,日后肯帮妹妹一下。”

沈桑打量着她,轻声开口:“六妹妹是在卖我人情?府里聪慧人不多,你是一个,以二娘子性子,若是知道你今日来找我,不怕指着你骂白眼狼?”

以赵氏的泼辣,骂几句都算轻的。

闻此,沈南清脸面上露出不屑,眼底闪过厌恶,道:“不怕三姐姐笑话,我娘现在只顾盯着我爹那根烂木头,哪里管我。要是指望爹娘,指望老夫人,日后卖了我都算是轻的。”

“六妹妹是想让我帮你找门婚事?”沈桑将锦帕放在桌上,笑笑,道,“这事我可不帮。”

沈南清皱眉,手指紧紧绞着手帕,放低了语气道:“三姐姐放心,妹妹不会跟东宫扯上关系,只是想着,待妹妹寻了人家,三姐姐能说上两三句话,不要让人看轻了就是。”

沈桑想了下,道:“若真有那日,你来找我,我会酌情处理。”

沈南清面上一喜,谢道:“多谢三姐姐。”

她起身,略微斟酌了下,开口:“方才我从连廊过来时,正好瞧见有个女子进了太子房间,瞧身形不像是汝南郡主。”

沈桑喝茶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想要起身,可她还是忍住,问道:“你可看清了?”

“那人腰肢纤细,着绫罗衣衫,挽发髻,定是个女子,妹妹不会看错。”沈南清肯定开口。

沈桑放下茶杯。蹙眉。

此处有禁卫军把守,非官家身份者不可进入,既然那女子敢光明正大的进太子房间,想必是得了传召。

她要是现在过去,岂不是平白无故坏了太子美食。

沈桑没了喝茶的心情,心头有些失落。

明明这人刚才还说过不会纳妾这种话,现在倒好,又是表妹又是陌生女子的。

勤快频率都快赶上去书房的程度了。

沈南清观察着她的神色,不再多言,行礼后退下。

沈桑“嗯”了声,心不在焉。

还未等沈南清踏出这个房,就听见隔壁传来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碎裂噼里啪啦,以及太子殿下的一声怒吼。

“来人!”

沈桑愣了愣,也顾不得什么失落烦躁的,起身。

谢濯向来温言温语,说重话都是难得,更不要提怒声喊人。

身后沈南清跟了两步,停下,犹豫了会儿,选了个相反方向离去。

既然是三姐姐的家事,她还是不要过去掺和。

房间就在隔壁,巡逻的禁卫军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见沈桑过来,连忙行礼:“属下见过太子妃。”

沈桑皱眉,一把推开紧闭的门,“啪嗒”一声打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

沈桑抵住门,提裙往里走着。

“殿下?”

地上碎了一地茶杯,屏风倒地,女子外衫随意脱落在地,沈桑被这壮烈场面惊了下。

她眨眨眼,有些懵。

怎的……战况如此激烈。

“太子妃!”谢濯眼尖看见了她,脱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在床上保持着半跪姿势,胸口衣领半敞,汗渍涔涔,一缕墨发黏在脸上,脸颊红润下衬得……极为诱人。

看的沈桑耳垂微红,胸口心跳加快,不自在的别开目光。

偏生困在床里面的一团挣扎起来,将谢濯掀下床。

“表哥,你弄疼人家了。”

谢濯:“……”

沈桑:“……”

又是一个表妹。

沈桑容色淡然,看向谢濯,轻声开口询问:“殿下,臣妾敢问,这又是哪家的表妹?”

“……”谢濯扶额,命令门外的禁卫军进来,道,“带三公子下去换身衣裳,记得,弄干净了再把人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