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霍然抬头,见一只箭矢迎面射来。他连忙向左滚倒,堪堪避开,箭矢擦着袖子飞了过去。
看清来人,郝萌登时大怒,拔出大刀,喝道:“曹性你做什么?反了么你?”
郝萌的部下曹性率领着几十亲随,迅速将郝萌给包围了起来:“反贼是你!不顾弟兄们性命的也是你!当初说要带我们来过安定的日子,结果呢?你把我们当成自己富贵的踏脚石!让我们陷入了现在的困境!”
郝萌辩解道:“休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都是为了弟兄们以后过上好日子!”
“若论好日子,本来他们是可以过上的,而你,毁了一切!”曹性发狠道:“现在就用你的性命来赎罪吧!”
“好哇,你想取我的性命向吕布那厮投诚?”郝萌气得胸脯一鼓一鼓:“没那么容易,让我先取了你这判主小人的性命!”
曹性喝道:“你们还不动手?”却是向着郝萌身后说的:“吕布带兵包围了军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如果不想惨死,就赶紧放下武器和我擒了郝萌去投降,寻那一线生机!”
“莫受他挑拨,同我先斩了这逆贼!”郝萌连忙道。
然而他冲上去之后,背后的亲随却都没有跟来。郝萌心下发苦,心下更恨曹性。
曹性为了保全自身和弟兄们的性命,倒戈相向,背叛了郝萌。他把弓箭一扔,抽出腰间长刀,朝着郝萌冲去。
郝萌举起刀相迎,他蓬头散发,赤红着双眼,拼了命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两人战斗四五十回合,曹性一刀觑得精准,往郝萌的胳膊上落去。
眼见避无可避,郝萌干脆挺身上前,拼得胳膊不要,也用刀尖刺伤了曹性。
曹性捂着流血的腰部后退,失力地坐倒在地,手中长刀“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郝萌更惨,右边胳膊直接被斩飞,血流不止。
正当此时,“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匹火红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眼前,吕布端坐在马上,身后的百花战袍随风肆意飘扬。
赤兔马后,紧紧跟随着的是吕布精锐的三十余亲卫。他们率先突破兵营前方的守卫,直直地闯入了营地的深处。
曹性心下大惊:来得好快!
“这是怎么回事?”吕布居高临下地问。
“郝萌背叛朝廷,和叛将袁绍沆瀣一气,”曹性连忙喊道:“吾等看不过去,正要擒了他向吕刺史检举。”
“袁绍?”吕布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心下防备,冷冷地道:“你是谁?”
“在下曹性,愿为刺史效犬马之劳。”曹性不顾身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行了个礼。随着他的动作,伤口裂得更大了,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吃力地道:“吕刺史,我们众位兄弟其实丝毫不知情,是郝萌假传朝廷诏书,蒙蔽了众人,请您手下留情啊!”
后头的亲卫低声说:“将军,这个曹性是郝萌的心腹,一道从河内郡带过来的。”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我要杀了你!”郝萌暴怒而起,挣扎着用左手捡起打落在地上的大刀,就要冲上去给曹性致命一击。
曹性伤在腰部,面对郝萌的暴起,已来不及避开。千钧一发之际,方天画戟如蛟龙出海,一戟刺穿了郝萌的胸膛,将他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曹性惊魂未定地看着郝萌脑袋一歪,断了气。
吕布阴沉着一张俊脸,对曹性说:“除非你现在让所有人停下,否则我不会对这些叛军手下留情。”
河内郡的人已被打得落花流水,早就心生俱意。曹性在河内这一支军队中素有威望,随着他高喊停手,河内郡来的人狼狈不堪地丢掉了武器,束手就擒。
这支队伍来的时候足有数千,如今经过混战,活下来的人竟只剩下了八百。
事情落下帷幕,曹性对郝萌一应同谋供认不讳,还当场指认了吕布身旁的两个幕僚。
幕僚面红耳赤地争辩了起来:“血口喷人!主公,这人乱指一气,我等对主公忠心耿耿啊,请主公明鉴!”
吕布早有所觉,对着自己的两个幕僚冷冷地道:“你们、袁绍和郝萌,加起来也弄不到朝廷监军和我们并州老兵严防死守的霹雳弹,这幕后必然还有其他人的参与。”
这个人能弄到霹雳弹,但弄到的数量却极为有限,想来是偷出来底下的一部分,不想让其他人发现。吕布抬手卡住了一个幕僚的脖子:“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否则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将幕僚交给手下审讯,吕布大踏步走出了府邸,亲卫们连忙跟上:“将军,您要去哪里?”
吕布声音冰冷:“全城戒严了没有,城门处要加强守卫,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一亲卫应道:“诺!夜里已经命令下去城门紧闭了,我再去叮嘱一番。”
“吕刺史,且等一下。”吕布刚要跨上赤兔马,却被人唤住。看清来人后,吕布停住了脚步,将手从马鞍上放了下来,沉稳地打了招呼:“赵监军。”
他拱手道:“昨夜多谢赵监军相助。”若非赵监军缠住了后门的河内军,他根本就没法轻易脱身。
赵监军摇摇头:“将军此言差矣,守护并州乃是我职责所在,怎么能说是相助呢?”
闻言,吕布蹙起了眉:“赵监军所来何事?”
赵监军不客气地道:“城中发生叛乱,身为监军我来问话,难道有什么不对么?吕刺史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儿呢?”
吕布按捺下心中的烦躁,回道:“昨日前门的军队,是只有王太守才能调度的动,我去寻他问话。”
“那带上人,咱们一起吧。”
“何须带人?”
“吕刺史勇不可当,但也应当知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的道理。”
“我只是去问一下。可监军的话,是摆明了要把王太守当做罪人了?”
“即使他不是主谋,也是犯事之人的顶头上司,把他列为嫌疑人等,何错之有?”
吕布压抑着怒气道:“王太守为大汉、为并州的子民流过血流过汗,若是不听他解释就将罪名安在身上,岂不是太令人心寒了吗?”
赵监军不为所动:“我已经叫了监察院的人前来,吕将军稍安勿躁,是非曲直,得调查过后才能说。若王太守是清白无辜的,这样可以洗脱他的嫌疑,若他是调度的士兵,那么将得到应有的处罚。”
吕布深呼吸了几口,将翻腾的情绪压抑下去,哑声说:“我只是想先亲口问他,难道作为一州刺史,我连这个权力都没有了吗?”
“正因为您是一州刺史,一举一动皆有人看着,才更需要秉公办事,不留人话柄不是吗?”赵监军丝毫不让:“恕我直言,吕刺史曾经和王太守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更需要避嫌。不如这次就让我们去,您就静候佳音吧。”
吕布张了张口,最终只是问:“为何半夜军队来得这么快?”当自己在睡梦中毫不知情的时候,赵监军已经调动了部分军队和叛军抗击。
赵监军也不隐瞒:“陛下曾经给我下过一道旨意,让我紧盯郝萌的动作,我半夜收到线报,听闻异动,料知不好,于是便带兵过来支援。”
又是陛下……
吕布默然不语,沉默地走回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