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笑感觉腰间似乎有点沉重, 他身形一顿,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摸上腰侧,意料之外地摸到了一股冰凉清透的质感。
是一枚玉佩。
明明之前没有的…
陆无笑手指不自觉缩紧, 眸光幽邃,片刻后勾起缠着玉佩的红绳,慢腾腾地把它从腰间取了下来,然后便看到了纯黑玉佩上复杂的纹路。
还有中心歪歪扭扭的一个小字“笑”。
果然是它。
他猛地攥紧这枚玉佩,杂乱的思绪中却蓦地清晰浮现起了一副极其遥远飘离的平静画面。
“……”
谢逸从来不过生日, 也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具体日期,陆无笑心疼之余又难免无奈,便很认真地决定要把遇见他的那天定为他的生日, 之后的每一年都会特别认真用心地为他准备生日礼物。
谢逸其实觉得把这天定为他的生日再合适不过。毕竟他确是从遇见陆无笑的那一天,从男人用力抱住他的那一刻,才重获新生,才真正“活”了起来。
一起生活的第三年, 陆无笑送了谢逸一枚他亲手仔细珍重地一笔一划刻字上去的阳玉佩。阴阳玉佩有两枚,一枚纯白至朴,一枚暗黑深沉。
白玉刻“逸”, 黑玉刻“笑”。
“…白色衬你, 都说有玉斐然配佳人, 祝谢小朋友永远光风霁月,再也不染任何污浊晦暗!从此平安快乐, 一生好运。”
陆无笑像模像样地说着祝福的话,然后晃了晃手,把还带着暖意的白玉递给谢逸,谢逸怔愣片刻后接过,声音有点暗哑不自然,
“您也有吗?一样的…”
陆无笑点了点头,一双撩人的桃花眼眼尾勾人地挑起来,纤长手指把玩了一番自己的黑玉,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阴阳两玉相牵,你我姻缘不散。”
“姻缘?!”谢逸失了声,白俊的脸肉眼可见地浮起红霞,语气不知是羞恼还是无措。陆无笑随即呛了几声,捂住脸也红着耳根子大大咧咧不甚在意地说,
“…口误了,是兄弟缘分。”
“……”
所以这枚玉佩,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不是个梦境吗……
“系统?系统…”陆无笑在心里急急唤了几声,但平日里随叫随到的系统此时就和死机了一般,毫无回应,只余留了一片沉寂。
陆无笑只好慢条斯理地挽了挽白衬衫的袖子,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他潦草地把紊乱的思绪理好,有点心不在焉地继续向前走去。
他和知之已经探索过几间房间了,也有了不少收获。知之找到了两把枪,转头问他需不需要武器。
这两把枪外形很奇特,似乎散发着某种异常气场,连枪身上也有着依稀模糊的怪异纹路,写的大概是“镇妖”。
陆无笑“啊”了一声,有点惆怅地摇了摇头,“我没用过枪,给我…也没什么用。”
知之看不得他半点难过不适,只是很坚定地把枪.支塞到他手中,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多点防身武器也挺好的。”
“我怕我…会把你弄丢。”知之这样说道,陆无笑倒是无措了起来。
知之叹了口气,眸光深沉,白猫面具的小孩垂头丧气得好像整个人笼罩在阴云中,陆无笑便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安慰道,
“没事的,如果真的走散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知之定定看着他,没有说什么。陆无笑细细想了想,自己似乎经常“抛弃”这个小朋友,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难免有点儿小尴尬。
也不好再打包票,只是暗叹一句命运总是多舛,谁也不能把握一切异常事端。
“啊!!!——”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极其锐利的尖叫声,还有高跟鞋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的凌乱而慌张的脚步声,陆无笑立刻握住知之的手腕,不着痕迹地往后走了几步。
这里是一条长廊,没有可以躲避的房间,后方通向楼梯间的铁门不知何时忽然关上了,门锁自己落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可方才背后明明没有人。
陆无笑一瞬间冷汗涔涔,神经绷紧目光直白地盯着前方拖着步子姿势诡异的女人。
他很快便认出女人是游戏者之一的哪位,她当时在初始房间时介绍过自己曾是一位女主播,后来因为私人恩怨分.尸肢.解了前男友而被通缉,在进入游戏前还蓬头垢面地在和警方周旋。
女人棕色的波浪卷长发凌乱披散着,上面还沾染着呕吐物和一些脏东西,她步履紊乱,狐狸状面具裂了半边,陆无笑眼皮子一跳,他记得游戏规则中有脱下面具便会爆体而亡这项规定。
不知道面具破损会怎么样。
鉴于女人先前介绍时也是一副自信疯狂的神经质模样,甚至还大声笑着说要把其余游戏者全部肢.解吃掉,陆无笑不敢轻易靠近她,拉着知之准备随时越过她向前冲去。
另外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当时有一个看起来懦弱卑微的瘦小少年身子一直在发颤,从游戏开始便是很不安的可怜样子,但听了女人的话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语速很快声音很轻地呓语道,
“…吃了我的话,是不是真正融为一体了呢……是不是会更爱我了呢……”
离他很近的陆无笑听得清清楚楚,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发现少年只是在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其余几人也都态度平静,似乎这很正常。
而在之后离开时,女人便出乎意料地主动和少年组了队伍,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所以那个身形弱小存在感极低的少年呢?
……
知之第一时间拿起枪,对准远处不慎跌倒手脚并用朝他们爬过来的女人,女人停下脚步,眼神怪异,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她声音模糊而尖锐,发疯般地嘶吼。
陆无笑眼尖地看到她身后长廊里慢慢爬过来了几只沾满粘稠血液和不明绿色发臭液体的巨型触手,随着触手慢悠悠爬过来,他看清了这东西的本体——一只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