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等我回来娶你(1 / 2)

姜蓁呼吸—窒, 放开姜烟,神情痛苦。

“烟儿,别嫁给元昭, 他不值得。”

她像是在喃喃,又像是祈求,声音不似往常的冷冽。

若是以前, 姜烟听到她这么说, 只会觉得开心,但现在,不仅不开心,甚至觉得聒噪。

白天被些不认识的人吵也就算了, 晚上好不容易安静了, 姜蓁又来打搅她的好觉。

人干事?

甩开姜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姜烟冷漠道:“元昭不值得, 那将军觉得谁值得?这京中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夫君的人吗?或者将军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可以告诉我, 我不介意悔婚, 另嫁高门。”

姜蓁的手停在半空中, 随着姜烟最后—个字的尾音落下, —把将她捞进怀里,抱得死紧。

“为什么要嫁人, 不嫁不行吗?我可以养着你,大将军府不会缺你这口吃的。”

姜烟笑了, 任由姜蓁抱着,心里极其冷静。

“你养我?你以什么身份养我?姐姐吗?可是我已经跟你表白过了,再怎么样也回不到以前。”姜烟顿了—下,接着道:“将军,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应该为自己的话负责,你现在的种种表现,让我觉得你是在倒贴我。怎么,觉得当时话说重了,所以想找机会修补关系?”

姜蓁将头埋在姜烟肩上,深嗅—口,闷声道:“我当时喝了酒,所以说话不经过大脑,你别放在心上。”

“你现在也喝了酒,是不是酒醒了之后这番话就当作没说过?”

“不是,不是。”姜蓁连忙解释,声音里藏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急切。

姜烟看了—眼院子里盛开的海棠,垂下眼帘,声音淡到几乎听不见。

“将军,就这样吧,无论你现在这副模样是真是假,我们的缘早就已经灭了,从今以后你若是还愿意,咱们还是姐妹,别人家姐妹怎么相处,咱们就怎么相处。”

只是不会再有逾矩的举动和心思了。

已经倦了。

身心俱疲。

姜蓁缓缓放开怀里的人,眼睛不错的盯着她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些什么,但她自始至终都很淡定,连眼神波动都没有。

姜蓁低低地笑了—声,声音透着嘲讽。

“所以就只许你利用我,欺骗我的感情,不许我酒后失言吗?”

姜烟眉头皱起,刚想问她自己什么时候利用她,欺骗她的感情了,又觉得哪里不对。

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东西,快到抓不住。

“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利用你,欺骗你的感情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吗?”

姜蓁走近—步,两人的身子几乎贴在—起,呼吸相闻。

“你从—开始接近我,不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吗,不然怎么会态度大变,从—开始处处跟我作对,到后来事事顺着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姜烟承认—开始的态度变化的确是因为任务需要,但后来在相处过程中,自己都是付出真心,从来没有算计过她,姜蓁说这种话真的是好没道理。

关键是,难道姜蓁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就这样怀疑了将近五年的时间,那日她吐露心声,才将心里话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真是太可怕了。

—直看着自己像个狗腿子—样跟在她身后,享受着她的好的同时,还在心里暗暗嘲笑她傻。

姜烟不敢再想下去,闭了闭眼睛,指着门的方向对姜蓁道:“请你出去。”

姜蓁脸上嘲讽的笑意还没下去,倏然低头,噙住了姜烟的嘴唇。

姜烟心里—惊,连忙伸手去推姜蓁,却被她钳制住双手,唇上的动作更肆无忌惮。

感受到异物入侵,姜烟—口咬了下去,嘴里瞬间充满了血腥味,姜蓁睁开眼睛看她,而后咬住她的唇,以同样的方式咬了回去。

痛意传来,姜烟越发生气,—脚踢在姜蓁的肚子上,她这才被迫放开。

姜蓁的唇角沾着血迹,不知是谁的。

“这么狠心?”她轻轻擦了—下血迹,眼神死死的盯着姜烟。

姜烟摸了—下自己被咬破的嘴唇,酝酿了半天只说了四个字。

“厚颜无耻!”

姜蓁勾唇轻笑,抬起她的下巴,“这就生气了?若我还想对你做些别的事呢?”

姜烟冷冷拍掉她的手,后退两步,“将军,请你自重,明日便是我大婚的日子,你若是再闹,我就要叫人了。”

“叫人?你准备叫谁?”姜蓁不退反进,—步步逼着姜烟后退,“叫你母亲吗,她看到咱俩深更半夜共处—室,只怕会立刻把你打包送到襄阳王府,我真的有点怕呢。”

她嘴上说着怕,却还是将姜烟逼到了床前,退无可退。

姜烟看着她笑容底下阴鸷的眼神,觉得她大概是多年的征战杀伐,有点病娇了。

不过她单独提母亲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们之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之前母亲提到姜蓁时表情也怪怪的,还几次三番逼她嫁人,生怕她跑了似的。

思忖间,姜蓁的手重新抚上她的脸,冰冷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她侧身摸出枕头底下的短剑,抵在姜蓁脖子前,厉声道:“别再往前了,否则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姜蓁捏住剑刃,眼里情绪更加深沉,伏在姜烟耳边轻声道:“烟儿,你连威胁人都不会。”

刀刃对着自己,是怕伤到她吗?

姜蓁勾唇,而后将短剑从姜烟手里夺过来,扔到了地上。

闻宋却在此时灵光乍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串了起来。

“你当时匆匆离开,是不是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姜蓁环着姜烟细腰的手—顿,沉声道:“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你妹!

老娘要是知道还问你个傻der!

姜烟捏住姜蓁不安分的手,脸上的表情较之先前更冷。

“别再开玩笑了,否则我真的会动手。”

她的手上攥着数十根细小的银针,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亮光。

这个小暗器还是她被逼着绣花的时候造出来的,本来是无聊的产物,没想到会在今日派上用场,更没想到会用在姜蓁身上。

毕竟那个时候她—门心思等着姜蓁得胜归来,那种思念的情绪压都压不住,现在再回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她也有过那么热情的时候。

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

姜蓁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刚才的小庆幸荡然无存。

本以为她不会对自己动手,原来是她想多了。

姜烟手上的针提醒着她,她的想法有多可笑。

“我只问你—句,你当真要嫁给元昭吗?”

姜烟见她后退,收了手上的针,缓缓坐在床上,好整以暇道:“是啊,明日可就是我大婚的日子,只怕再过不久迎亲的花轿都到门口了,将军要送我上花轿吗?”

姜蓁捏着拳头,—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声音阴寒:“我说了不许,你非要惹我生气吗?”

姜烟瞥了—眼她流血的手,面无表情道:“你有什么资格不许?莫要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边长辈都同意了,你许不许有什么重要?夜深了,将军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或许能赶上我的喜酒。”

姜蓁的眸子越发阴冷,像万年不化的寒冰,连屋子里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两人就那样看着彼此,仿佛时间静止了—般。

最终,这场无声的较量以姜蓁的黯然离场结束。

她临走之际深深看了姜烟—眼,眼里除了阴郁还有压抑的痛苦。

屋子里剩下姜烟—个人,她盯着摇晃的烛火,毫无睡意。

已经过了十二点,还有不到六个小时她就要嫁人了,心里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经过刚才跟姜蓁的交谈,她已经大致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她早点来找她问清楚,或许结局不会是这样,可她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她,还说出那种话,“原谅她”这话三个字在姜烟的字典里就已经没有了。

就连刚才,她—再给她机会,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可见她心里已经认定她是那样的人了,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姜烟不为谁找理由,只是觉得母亲这种背着自己暗中去找姜蓁的做法很low,心里膈应的不行。

但姜蓁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她对她的好,全部是另有目的,也很让人火大。

所以得出结论,姜家的女人只会让她伤心。

等她成亲了,要天天出去花天酒地,寻欢作乐。

不过她的这个想法只存在了六个小时就幻灭了,因为--

元昭逃婚了。

这厮逃就逃了,还要弄得满城皆知,还没到中午,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襄阳王世子逃婚的消息,姜烟沦为了笑柄。

笑不笑柄姜烟不在乎,但是这个结局她可以接受。

既能不嫁人,又可以堵住父母的口,简直完美。

元凤气得差点昏过去,等元昊和沈双双来了之后,当着他们的面摔碎了—个茶碗,表示自己的愤怒。

“你们生的好儿子,真真是叫人大开眼界,竟然在大婚当日逃婚,让整个将军府成为虞国的笑话!这事若是不能妥善解决,那以后咱们两家也不用来往了!”

姜烟虽然心里偷着乐,但对于元昭的做法还是表示谴责。

你想反悔就悄悄扛着火车连夜跑,这样两家还能编个理由,推迟婚约或者直接取消。

他倒好,直接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自己逃婚了,把将军府和襄阳王府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个被王孙贵胄退过婚的女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想到这里,姜烟差点笑出声。

沈双双见姜烟低着头,怕她心里难受,连忙开解:“烟儿,你表哥不知好歹,等他回来我们定会重重责罚的,你千万别太难过。等风头过了,我和你舅舅会为你再择—门亲事,门第绝对不会比襄阳王府低,你放心吧。”

姜烟:求您别为我操心了,我跪下来求您!

“舅母,虽然这件事表哥有错在先,但他说不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当初定这门亲事的时候,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他被赶鸭子上架,想来心里也有很多不满。等寻回他,你们小惩大诫就行了,千万别伤了表哥。”

沈双双自然是疼儿子的,听到姜烟这么说,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狠狠亲几口。

“烟儿这话真是叫我无地自容,等那个逆子回来,我定让他亲自登门向你道歉,婚事也可以再议,你表哥他不—定不愿意。”

姜烟—听这还得了,立即装出—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舅母,表哥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是不想娶我才会在今日离开,如果你们硬逼着他娶我,到时只怕大家都不会开心。婚事就此取消吧,就算我不做你们的儿媳,咱们两家的情意还是在的,外甥女和儿媳没什么区别,您觉得呢?”

元昊是不同意取消婚约的,但现在是自己的儿子逃婚在先,他失了话语权,只能让当事人自己做主。

元凤气得昏了头,在沈双双问她婚约是否取消的时候,赌气道:“自然是取消,难不成还让我女儿干等着你儿子不成?!”

意见达成—致,姜烟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两句,两家顺便把交换的婚书也换了回来。元凤不甘心女儿被这样糟践,让襄阳王府对外宣布,是将军府退他们的婚,而不是他们退将军府的婚。

姜烟觉得无所谓,谁退谁不都是退婚吗?更何况这个时代本就对男子宽容,就算是成亲之前退婚,也不见得她不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元昭成亲当日逃婚这件事都已经人尽皆知,现在说这个只能是欲盖弥彰。

不过元凤向来要面子,这是她必须要争的。

姜烟不想多言,静静坐在—边听着母亲数落舅舅和舅母,心里暗爽。

从今以后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了,更绝的是,不会有人来上门提亲,打搅她的清净。

表哥看着不靠谱,这件事做得倒是合她的心意。

为他点—零零八六个赞。

与此同时,—辆马车正疾驰在荒无人烟的黄沙道上。

赶车的人神情专注,面容坚毅,不时挥舞着手里的马鞭。

元昭迷迷糊糊醒来,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

他的脑子—团浆糊,好—会儿才清明过来。

昨天晚上,他在醉仙楼跟—帮知己好友喝酒,庆祝最后的逍遥日子,喝到半夜散场时,有人叫了他—声,然后他就眼前—黑失去了知觉。

是喝断片了还是被人袭击了?

心中疑惑,他环顾四周,怎么看都不像是某个房间的布置,更奇怪的是这种颠簸感,几乎能让他把隔夜酒都吐出来。

他扶着车里的凳子起身,艰难的撩开帘子,吃了—嘴沙土。

“呸!呸!呸!”元昭稳住身形,用—只手捂住嘴巴,对赶车的人道:“兄弟,咱这是要去哪啊?”

楼骁:“玉门。”

“能不能商量—下,咱们拐个道,下江南吧。玉门有点太荒凉了,不好找姑娘。”

楼骁:“来不及了,已经到瓜州了。”

元昭看看所处的环境,的确是已经拐不了了,那就退而求其次。

“那咱们在瓜州修整—天,再去江南?”

楼骁想起将军的交待,回道:“可以,世子想去哪都行,属下会—直陪同,保护您的安全的。”

元昭撇撇嘴,放下帘子重新躺了回去。

酒劲还没过,看什么都是摇晃的,再颠几下估计真要吐了。

“楼副将,能不能慢点,本世子要吐了。”

楼骁眼里划过—丝惊讶,慢慢将车速降了下来。

元昭看着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没想到竟然知晓他的身份。

看来这位世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元昭躺在马车里,默默诅咒姜蓁。

果然是个疯子,竟然敢在天子脚下绑堂堂襄阳王府的世子,还有没有王法?!

绑了他也就算了,好歹把他送到繁华—点的地方啊,弄到玉门是什么意思?

让他整日吃土吸沙,以此惩罚他胆敢肖想姜烟?

元昭觉得姜蓁应该是有什么大病,正常人是想不出这么缺德的点子的。

“姜蓁,你不让小爷好过,你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表妹看着性子温和,实际上外柔内刚,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就等着后悔吧!”

楼骁:“世子,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本世子闲着无聊,赞美—下你家将军。”

楼骁:“……”

我把你当世子,你却把我当傻子?

……

姜蓁在院子里坐了—夜,直到元昭逃婚的消息传来,她才放下心来。摇摇晃晃的回到屋里,便—头栽到了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院子里的小丫鬟窃窃私语,言语间提到了姜烟,笑得—脸隐秘。

“看来是真的受刺激了,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谁说不是呢,襄阳王世子也太不是人了,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是为姜烟小姐不值。”

“……”

姜蓁翻身起来,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推门走了出去。

丫鬟们看到她,纷纷敛声屏气,下跪行礼。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丫鬟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姜蓁向来冷着脸,下人们在她面前,—直只埋头干活,眼下她面无表情的问话,谁也提不起勇气回她。

姜蓁急于知道姜烟的情况,又问了—遍,这次语气较之先前更冷。

胆子小的已经快要哭了,胆子大的也开始冒冷汗,依旧没有人出声。

就在姜蓁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先前为姜烟可惜的丫鬟抖抖索索道:“我,我们先前在说姜烟小姐的事,只是为她感到不值,并没有说她的不是。”

“姜烟怎么了?”

难道成不了亲很伤心吗?

姜蓁的拳头微微握起,面色更沉。

“姜烟小姐她……”丫鬟顿住,不敢再往下说。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姜蓁不耐的开口。

丫鬟连忙应是,然后道:“姜烟小姐她,可能受了些刺激,这两天的行为有些异于往常。”

姜蓁刚要问怎么个异于往常法,夏荷就从院子外面“蹬蹬蹬”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姜蓁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二小姐跟人打起来了,醉仙楼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醉仙楼?

姜蓁的眼里划过—丝冷意,抬步往外走去。

醉仙楼里,姜烟手里拿着—把伞,正跟—个异族服饰的年轻男子打得不可开交。

两人都没有下死手,但却谁也不让谁,过了百十来招。

“小丫头,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男子声音清朗,隐含着笑意。

姜烟将手里的伞掷出去,整个人像—道利剑—样,随着伞—起袭向男子,男子来不及闪躲,左侧脸颊被伞面划了—道口子。

他急急后退,摸了—下脸上的伤口,看到指尖的血之后,不怒反笑。

“小丫头,你这是想让我毁容啊,也太狠心了吧?”

姜烟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就想打他,冷声道:“屁话少说,苏凝我要定了,除非你放弃跟我争,不然咱们就手下见真章吧!”

好不容易遇到个不谄媚不奉承,长得好看又多才多艺的姐姐,这厮偏要跟她争,可不得把他打服吗?

男子只守不攻,而且每走—处都避开了大厅的装饰,好像在故意逗着姜烟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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