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媚将两人送到密室, 然后快步走到一面墙后按了个开关,那面墙便轰隆隆移开,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密道。
柳三叶牵着白瞳要下去,荀媚突然叫住她。
密室的光线不好, 荀媚处在阴影中, 难得正经了些:“之前十一姐说的话, 你别放心上,她就是这样, 连我都经常被她怼。”
柳三叶一时没反应过来荀媚口中所说的十一姐是谁,愣了片刻才无所谓地笑道:“没事,我脸皮厚。”
荀媚语噎:“你好歹也是个大乘, 这么没脾气?”
柳三叶笑得尴尬:“今时不同往日, 而且你的十一姐也没说什么重话呀,更难听的我都听过。”
柳三叶没想到荀媚居然会对她说这些话, 不免有些感动:“你想要什么礼物?只要我有, 我都给你。”
荀媚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你觉得我专门对你说这些话是问你要礼物的吗?我是那种人吗?”
柳三叶煞有其事地点头:“像!”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竟莫名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荀媚朝她挥挥手:“从这个密道一直往前走就能离开南荒了, 我就不送你了,治好了病以后记得常来玩呀~”
说到最后, 她的语气又变得妖娆起来:“别忘了我可是给你们牵线搭桥的媒人, 你这媒婆钱都还没给我呢~”
柳三叶走下密道的腿,一个踉跄, 差点没跌倒。
……
金铃铛雷厉风行地冲进狐窟,扫视一周后,便指挥着她的部下四处寻人,刚刚修好的狐窟洞, 不一会儿又成了一片狼藉。
荀舞有些心疼,不免咕囔了几句,金铃铛耳听八方,目光犹如毒蛇一般望向了她,荀舞吓得一个哆嗦扑进了荀琴的怀里。
荀琴笑道:“宫主若是没找到人,又当如何?”
金铃铛道:“我自然会将此处的损失全数赔你。”
荀琴笑意冷了几分:“希望宫主能够信守承诺。”
金铃铛带人搜了半天,也不见白瞳人影,气场冷得几乎将人冻死,就在此时一个魔修壮着胆子上前:“宫主,方才北域魔宫传来消息,炼罗魔主请您回北域一趟,说是有要事要通知您。”
金铃铛想也没想就冷声回道:“不去!”
魔修冷汗直流:“魔……魔主说,若……若您再不回去,他,他就把地下熔炉那个,那个穿红衣服的奴隶,扔,扔进岩浆里。”
金铃铛气得火冒三丈,她一把揪住该魔修的领子:“所言属实?那混蛋要做什么!”
魔修将通讯符举到金铃铛的面前:“千真万确,炼罗魔主自离开王殿后,修为大涨,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金铃铛冷哼一声,便扔开了该魔修领子,她皱眉沉思片刻,道:“你在此处继续搜索白瞳的踪迹,我回北域一趟。”
说罢,她便转身从荀琴身旁走过。
荀琴见此,故意高声道:“恭送宫主。”
金铃铛闻言,气得拂袖离去。
……
金铃铛连夜赶路,却还是晚了一步,她赶到魔宫时,整个魔宫都收归入了金炼罗的掌控之中,她的玲珑宫中的所有婢女都被杀害,玲珑宫内血流成河。
金铃铛在大殿中找到重伤垂死的红笺,红笺浑身是血地对她说:“金炼罗吸取了魔君的功力,如今修为大涨要称霸北域,宫主快跑,他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红笺说完此话就咽了气。
金铃铛这一月来一直在外追捕白瞳,却没想到魔宫内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金铃铛手指骨握得咯吱作响,正要起身,就在此时大殿殿门被人轰然震碎,金炼罗穿着魔君的长袍走进了大殿。
他望着金铃铛森然笑道:“金铃铛你真是让本座好等。”
金铃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恨声道:“玲珑宫中的人可都是你杀的?”
金炼罗摊手:“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你还问我?”
金铃铛闻言大怒,祭出手中金铃便向金炼罗杀来:“我要杀了你!”
金炼罗遥遥伸出一手,无形之手将金铃红线一把握住,与此同时,无间狱火在金铃铛的周身燃起:“不好意思,现在的你恐怕杀不了本座。”
说罢,他重重将手往下一收,金铃铛整个人都被狱火卷了起来。
“啊——”烈火的灼烧,让金铃铛痛不欲生,她万没有想到,不过几月未见,金炼罗竟已经厉害至此。
金炼罗得意笑道:“你放心,好歹兄妹一场,本座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至少得让你知道一些真相。”
说着,他往后招了招手,两个魔修架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抬进了大殿。
女子浑身上下都裹着一张红布,看不清面容,金铃铛一见此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她奋力嘶吼道:“金炼罗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就杀我,你抓她来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地位低微的贱奴!”
金炼罗啧啧摇头:“金铃铛我应该怎么说你才好,这双奴平时对你多好啊,你怎么能骂她是贱奴呢?她听到了该有多伤心啊,你说是吧,双奴。”
金炼罗看向双奴,双奴浑浊的双眼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被狱火灼烧的金铃铛,她浑身颤抖,四肢并用,跪着爬到金炼罗的脚下:“少主,不不不,魔君,魔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宫主吧,宫主不会对您造成威胁的,她只是性格张扬了些,她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的,只要您放了她,老奴这就劝她离开魔宫,永远不回来,魔君大人,求求您放了她吧……”
双奴喋喋不休说了一大通,金炼罗听得厌烦,一脚便将她踹飞了出去,“哐当”一声巨响,双奴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大柱上,双奴却仿佛不知疼般,用枯槁的手在地上慢慢爬行,再一次爬到了金炼罗的脚下。
她身体已经瘦得脱形,此时更如同骨架般,匍匐在地上,费力地喘息着:“魔君大人,求求您,放了宫主吧……魔君大人……求求您了……”
金炼罗冷笑着看着金铃铛,金铃铛此时已是双目通红,但却是装作无所谓地笑着:“不过一个贱奴而已,金炼罗你如今已经成了魔君,怎么还会让一个蝼蚁来侮辱您的脚?”
“哦?是吗?本座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在乎她?”说话间,金炼罗便一手将趴在地上的双奴提了起来。
“这么多年,这个老女人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却独对你格外殷勤,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金铃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金炼罗轻笑:“听不懂没关系,我现在就告诉你。”
双奴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疯狂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要不要不要!”
然而双奴怎么能够抵抗金炼罗,金炼罗一把便撕开了遮住双奴面容的红布,红布下一张酷似金铃铛却满面皱褶的老人的脸。
金铃铛惊住了,久久没有回神:“双奴你……”
金炼罗将双奴的面纱扯开后,便如扔垃圾一般,将双奴扔在地上,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令金铃铛震撼的话:“你口中所说的贱奴就是你的亲娘,当年她在生产你时,经历雷劫,使用秘法活了下来,那秘法还是本座的母亲告诉她的。”
说到此处,他的面容便立马变得阴狠起来:“不过她可比本座母亲奸诈啊,她竟然假死,而本座的母亲没有假死,你知道本座经历了什么吗?”
金炼罗说到此处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经历,面容狰狞地冲金铃铛大笑:“父君逼本座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他半是惊恐半是疯癫地张开双手,脸上青筋暴跳,一双眼里亦是盛满了熊熊怒火:“哈哈哈……本座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本座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本座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金炼罗一遍遍重复这句话,面容越来越扭曲,说到最后他伸手将金铃铛从火中召来,死死地掐住金铃铛的脖子,神经质地瞪着金铃铛的脸:“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活得这么潇洒自在?凭什么!凭什么!”
他大吼一声,然后猛地将其扔到双奴面前,尘土飞扬,厚重的地板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本座现在也要你来尝尝这种滋味,快,杀了她,杀了她我就让你活,如何?”
金铃铛尚未从震撼中收回神,双奴短暂失神后便激动地爬到了金铃铛的面前,她主动伸手将匕首递到金铃铛的面前,干裂的嘴唇开合着:“宫主,宫主快杀了老奴吧……”
她说了几遍,见金铃铛仍不为所动,便颤抖着摸出金铃铛的手,眼睛里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宫主快杀了老奴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金铃铛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所有人都疯了,她快速扔掉双奴手中的匕首,然后死死地抓住双奴的双肩,她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原来你就是我的母亲?”
双奴哽咽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不不,老奴不是宫主的母亲,宫主快杀了老奴吧,老奴贱命一条,若能让宫主活下去,老奴死而无憾。”
金铃铛一把抱住了双奴,表情似喜似悲:“原来你就是我的母亲,你这么多年给我煮长寿面,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记得我的生辰,我居然都没能想到。”
“我不是,我不是……”
双奴不停否认,只央求着金铃铛赶紧杀了自己,金铃铛如何会杀她,这么多年她终于知道她母亲是谁了,原来她的母亲没有死,原来她的母亲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而且还这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