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及时拦住他,问侍卫要了把剑,清清嗓子,举剑朝天不断重复道:“老天爷在上,我苏冰此生只娶身旁男子,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每喊一遍,路旁听见的人就安静一段,仿佛簇簇火苗被浇了盆水,具皆瞪大眼,不可置信地伸着头望向那辆马车。
“怎么回事?”“此人不是苏冰大人吧。”“她肯定不是!”“那她为何自称苏冰呢?”
“”
马车一路行,苏冰一路喊,百姓的激动变成震惊。他们不相信听了大半年的故事,看了那么多话本,苏冰大人竟然要抛弃李固校尉,娶那来历不明的男子。
左手拦的人忽的没了动静,苏冰哑着嗓子,边澄清心意,边侧过头观察白见思。
白见思闷闷不乐地站在她旁边,身形和走时相差不大,看来有好好吃饭。
她却不知道,白见思之前确实瘦了些,但近几日化愤怒为食量,因此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妻主为何不回我信?”
幽幽的口气,十足的埋怨。白见思本来是极为愤怒的,一是怒祁国人乱配鸳鸯,二是怒苏冰和别的男子有风流传闻,三则是怒自己不能去朔城打仗。
但所有的气,在苏冰举剑向众人发誓时,消得鼓不起来。
苏冰吼得嗓子干涩,咳两声,瞧着他脸色赔笑道:“这不是快回来了,直接当面给你解释更好。”
说罢,苏冰朝前面喊:“李固,李固,你过来!”
倏尔周围人群再次沸腾高呼,有一道声音特别洪亮:“苏冰大人,您就娶了李固校尉吧,他为你上马杀敌,夜里宽衣暖床,您怎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苏冰听得额头青筋直冒,眼见阿思桃花眼红了一圈,拔剑对准那胡诌乱说之人:“你看见我跟李固谈情说爱了吗?看见我们恩爱了吗?眼睛看到的尚且不为实,遑论你们耳朵听到的!我与李固,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要污蔑校尉清白!”
李固骑着马儿过来,听她这么说,脸色灰了灰,目光看向苏冰身旁的男子。比自己高,比自己白,也比自己五大三粗的身材匀称高挑,尤其是浑身上下的清冷风雅气质,不是他饮酒练武能拥有的。
李固什么话也没说,挨着马车,时不时瞄着白见思,愈看愈觉得自己该死心。人家戴着面纱,仅露出一双狐圆乌润的眼睛,就能把在场的男子比下去。
“李固校尉快把那狐狸精拽下马车啊!”“苏冰大人,您万万不可负李固校尉呐!”
两边吵吵闹闹的声音,比火蒺藜爆炸还来得猛烈。
白见思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拉过苏冰的左手,十指交叉,眼神阴狠地扫视周围,谁喊得最大声,他就瞪谁。
眼刀子一把把甩出去,冷冽得那些人背后冒冷汗。
同一时刻,苏冰举起剑,继续重复方才誓言。唯李固安静地跟在一旁,惹众人怜悯。
苏冰嗓子不行了,再喊就废掉,握拳轻咳,干脆不再理会这些人。
从怀里掏出两截竹形断玉,她得先把身旁人安抚好,不好意思地道:“阿思,簪子抵过毒箭,救我一命,断成两半了。”
白见思惊颤,才想起自己只顾嫉妒发怒,还没来得及问妻主是否安好。他捏起玉簪,心中无端慌乱,嗫嚅着:“它救你一命妻主身体可有受伤?”
“我无事。”苏冰拉他进马车藏着,装作没听到外面哭戚戚地叫喊,无奈道:“我让李固校尉进来给你解释信上之事如何?”
白见思一窒,低闷地“嗯”了声。
苏冰随即掀开帘子,小声喊李固:“李校尉,能否请您进来帮我澄明,我夫郎对我们俩的关系产生了误会。”
李固点点头,落寞地翻身下马,撩帘入车。
大道两旁的围观者越看越起劲,仿佛在看真人话本,比城中那几家戏曲楼演的还要精彩。个个将脖子伸长,左摆右晃,企图看清马车内三人动作。
更有甚者掀翻官兵,箭步冲过去扒着马车偷听。
所幸有侍卫在侧,将那人提溜回旁道。
人群议论声不断,有说苏冰大人负了李固校尉一片情意,会遭李大将军责罚;有的编纂面纱男子是狐狸精变的,说他用魅惑之术把苏冰迷住;还有人头一扬:“嗐,要我说,都娶了,两全其美,除了乡野贫妇,哪有女子不娶侧夫的。”
然而马车内却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风起云涌,安安静静的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未开口说话。
苏冰掩嘴咳一声,朝李固使眼色,给白见思介绍:“这位便是被我牵连的军中校尉李固。”
随后把手移向抓着她不松手的白见思,面带歉意地同李固说:“这是我夫郎,白府三公子白见思,我们去年相遇相爱,奈何身份地位以及凤体之因,我还得努力一阵,才能把月亮摘下来。”
苏冰提起白见思的时候,眉眼弯弯,温柔宠溺。李固从来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在他的眼里,苏冰一直是淡定自若的,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