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之上白烟寥寥, 淡淡的清香弥漫在卧房内。鲛纱制成的床幔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墙边的架子摆放一排排书籍。
沈渔扫视一圈茫然眨眼。
什么情况？
这房间不是外门那间卧室。
哒哒哒脚步声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白衣侍女端着托盘走进来。
“小姐喝药了。”
仙族侍女叫她小姐？
沈渔皱起眉，猛然想到某些不可思议的可能。猛地起身跑到镜子前，彻底愣住。
这张脸……这张脸是飞云宗宗主夫人。
到底什么情况, 她怎么成了宗主夫人？
侍女蹙眉, 担忧上前。
“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
沈渔绕过她, 推开窗。看到山下的房子险些心梗。
果然还呆在飞云宗。
脑子里没有关于宗主夫人的记忆，也不太清楚对方平日的作风。努力回忆曾经在听到的八卦。
夫人是个高冷的仙子，极少露出笑。
正巧，她也怕露出破绽被人强行抽离魂魄, 到时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小姐？”
沈渔回头看向侍女。之前在宗主夫人身边没见过这位仙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腹。眼睛一转，下巴向药碗努了努。
“端过来吧。”
“是。”
趁着侍女转身, 沈渔将其打晕放到一旁的塌上。易容成侍女的模样前往外门弟子居住的宿舍。
怕遇到危险人物，刻意选了人少的小路。途径花谷扫了一眼, 顿时愣住。她记得昨天的时候, 花谷里百花开放，还未走近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现在的百花谷连花骨朵都没有。
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到外门弟子的宿舍，推不开门, 焦急的连敲好几下。
片刻, 后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纤瘦男子，脸色苍白似乎身体不大好。一见沈渔先是一愣, 随后扬起笑。
“阿兰仙子找在下有何事？”
沈渔后退两步, 蹙起眉打量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吴城呢？”
“阿兰仙子这间房是我的宿舍。”他皱起眉一脸的疑惑。“至于吴城，那是谁，我不认识啊。”
“不认识？他明明就住这间宿舍。”
“您是不是记错了。”
沈渔告诉自己要冷静,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心慌重新冷静下来。
“请问你这间屋住过几个人，有没有一对夫妻？”
男人想都想没想便开口。
“这屋就住过两个人。第一位是姜奇师兄，他被宗主收为关门弟子后这屋就分配给了在下。”
这话无疑像个炸弹，炸的她头晕目眩久久回不过神。回了主峰，又从侍女嘴里套了些话。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她闺名沈瑜，被男仙们称为仙域美玉。现今是飞云宗大小姐。
她记得抢夺身体的那位也叫沈瑜。难道是巧合？
昨天玉镯断裂，她就晕了。醒来就成了飞云宗宗主的夫人。不……应该是成了现任宗主的女儿——飞云宗大小姐。
识海里关着的那位和飞云宗宗主夫人难道有什么关系？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沈渔索性将这些疑惑抛在脑后。现在离开沈瑜的身体比较重要。
晕倒之后才占据了沈瑜的身体，若是再晕倒一次……
沈渔看向侍女。“你打晕我。”
侍女：？？？
她面露惶恐，摆摆手后退几步。
“奴婢不敢。”
沈渔将一瓶上好丹药塞进侍女手里。“奖励，快打吧。”
“大小姐？”
“快打，下手利落点。”
侍女抿唇，磨磨蹭蹭走到沈渔身后。心一横，举起手砍下后颈。
沈渔眼前一黑倒在床上。
一刻钟后被侍女叫醒。
环视华丽的卧室，沈渔差点哭了。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离不开啊。
沈渔躺在床上哀嚎。
侍女吓得脸色发白，起身跑出去，片刻带着一女子跑回来。
沈渔蹭的一下坐起身。她还没有做好应对其他人的准备。
“干什么？”
侍女未搭理她，专注和清冷女子说话
“青长老，小姐醒了后行为异常，是不是中毒太深影响了心智？”
沈渔：……
我还在呢！
青长老坐到床边给沈渔从外到内检查一遍，随后看向桌上已经冷掉的汤药，眉梢微微蹙起。
“怎么没喝药，瑜儿这毒必须按时喝药，否则无法压制。”
“都是奴婢的错，忘了督促小姐喝药。”
“是我嫌药太苦就没喝，青长老别怪阿兰。”
青长老戳了戳沈渔的额头，眼底是不赞成。
“你身中奇毒，若不按时喝药小命都要丢。可不能再任性。”
“我错了，下次一定按时喝药。”
青长老替沈渔扎针抑制毒性，之后又盯着喝了药才离开。
沈渔赶走侍女，躺在床上盯着红色的帐顶。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原因，没多会边昏昏欲睡。
“沈渔。”
耳畔响起男人的声音，距离悠远还有回音。
这药还致幻？
“沈渔，我是莫宵你能听到么？”
她蹭的一下坐起身，环视一圈没有发现莫宵，心里有点着急。
“你在哪里？”
“别怕我在。”那边温柔的声音停了片刻，随后响起。“你被拉进菩提珠芯，按照那人记忆走，等我做好准备将你拉出来。”
“他们不会发现我是个魔吧？”
“不会的，放心吧。”
沈渔松口气。
“那就好。”
“但你切记，不能擅自改动原本轨迹，否则会永远困在菩提珠里。”
“明白。”
“等我。”
她和莫宵沟通后心中的彷徨消失，知道过段时间就能离开沈瑜的身体，心底彻底平静下来。既然不用做什么，就当这一趟是来旅游。
仙域的景色的确比魔域要美，之前盯着外门弟子的身份天天担心掉马，都没有好好逛逛。现在恰好好好玩玩。
她在飞云宗逛了几天，不动声色从阿兰嘴里套了不少消息，收获不小。
现在，下一任宗主耿卓还没有出现，她还是个单身的大小姐。亲爹前段时间出了远门，如今也不知道哪里游历。
亲近的两位大人物都不在，也不担心被看出不妥。如今只用安心当个养病的大小姐，吃吃喝喝都不用费脑。只能过几天莫宵将她拉出去。
然而，快落的日子总是短暂。
翌日阿兰传来噩耗，沈瑜的亲爹回来了。
是位中年美大叔，父女两的气质如出一辙的清冷。加上一身白衣，活脱脱高冷仙君。只可远观不可近……。
下首还站着一名青年，面如冠玉，气质温和是位儒雅的仙君。
沈渔转头恰好和青年晶亮的视线对上，愣在当场。
青年是耿卓下一任飞云宗宗主，也是沈瑜的丈夫。
什么运气，一下子两位关键人物同时出现。就不能让她愉快度个假之后滚蛋吗？
“瑜儿，耿卓是为父新收的徒弟，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不可欺负他。”
“……”
只能说命苦了。
“师姐，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沈瑜被仙域的男仙们戏称仙域美玉，美貌也是仙域数一数二。耿卓双眼发亮，眼底掩饰不住的喜欢。
沈渔直觉不喜欢这人。油嘴滑舌，眼神露骨。心底隐隐有些排斥。
沈瑜和耿卓日后会是一对恩爱夫妻。她不能改变原本的轨迹。为了不让对方感觉到排斥，淡淡的‘嗯’了一声。
呆着难受，沈渔决定不为难自己。
“爹，我不大舒服先回去了。”
亲爹大步上前，食指中指搭在沈渔的脉搏上，静默片刻收回手。
“毒素未清，回去好好休息。”
沈渔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之后的两天，不管去哪儿总能偶遇耿卓。
沈渔没兴趣见证别人的爱情，又不能搞死耿卓。为了不让自己心梗，索性呆在闺房不出门。这下再也不用看见那双讨厌的眼睛。
沈渔躺在摇椅上，晒着温暖的阳光，吃着清甜的灵果。宅女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希望再躺几天，就能被莫宵拉出去。
阿兰从外院走进来。
“小姐，耿仙君来了。”
不是吧，她都躲起来了。这人怎么还往上凑？
“……他来干什么？”
“他来探病。”阿兰将手中的篮子放到桌上。“炎陵谷的灵果产量极少，只供本门弟子食用。他能拿到一篮子不容易。婢子瞧着您的这位师弟挺不错，温和好说话，不像掌派师兄严肃高冷。”
“你很喜欢他？”
“婢子是瞧着他对您不错。”
沈渔翻了个白眼。“对我不错的仙君多了去了，他也不是第一个。”
阿兰失笑。“小姐天生丽质，大家都喜欢您。”
“你可真会说话。”
“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小姐见吗？”
“说我吃了药睡了。”
“成。”
脚步声远去，沈渔晃悠着摇椅，重新闭上眼。
但她低估了耿卓耐心。接下来的几天又来了好两次。
沈渔没见，甚至觉得有点烦。
耿卓的性格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具身体。可七天过去莫宵那儿没有消息。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莫宵没有消息，她依旧在沈瑜的身体里。
不知道莫宵是不是出了事，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不联系她。难道被飞云宗的仙发现抓了。想到这种可能心里抓心挠肝着急。可无法联系外面，不了解情况也无法帮到外面。想到此心里有点着急。
沈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熬到天亮才有了些睡意。
此时，耳畔突然想起莫宵的声音。
清冷的男生犹如天籁之音，睡意霎时顿消。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是被飞云宗那些仙人发现了？”
耳畔响起轻笑声。
“担心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沈渔挠挠头。“你知不知道，这么久没你的消息，我有多担心？”
耳畔边没有回答。
等了许久，正当沈渔准备开口，耳畔响起莫宵的声音。
“我这里刚过了一个时辰。”
“？？？”
她在飞云宗都过了四个月，外面世界才一个时辰。那等几天才能出去，菩提珠里岂不是要等个十几年。
昏过去算了！
她不想在飞云宗呆这么久啊。
“有没有办法现在拉我回去？”
莫宵那边沉吟片刻。
“我想想办法。”
“那个，占据的身体失去生命特征，我能不能回去？”
莫宵的声音罕见的严厉。
“不许乱来。若是身体死亡你也会死。”
完犊子。沈瑜身体的毒已经压不住，青长老的药换了又换就是没有效果。
她本想着过段时间就能离开，也不怎么在意，哪里想到现在和沈瑜算是共命。一想到可能会再此度过十几年，脑仁突突的疼。身上的毒不能继续忽视，不然她还没出去就先把命给丢了。
“沈渔不许乱来，听到没？”
“你放心，我最是惜命。”
那边似乎听出了什么，莫宵的声音陡然温柔。
“别害怕，我会尽快拉你出来。”
小命都快丢了，她也没了聊天的心思，草草说了几句结束了话题。
沈渔躺回床上，犹如一条咸鱼摊着。原本以为很快能离开梦境，现在想法幻灭了。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解了身体里的毒。
这毒她没有见过，毒性不烈但会慢慢蚕食身体机能，长此以往身体虚弱会废掉。
炼丹解毒耗费精力，她如今的身体无法承载，根本没法炼制丹药。
不习惯将自己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沈渔决定从侧面努力一下。
大清早，沈渔爬起床前往青长老的住处。殿内里面全是丹集医书。她从早坐到晚，了解毒然后寻找解毒的方法。
期间遇到耿卓好几次，懒得费心思躲避，只当做没有看见。
然而耿卓确不放过她。
挡在前面拦住去路，满脸委屈。
“师姐，你是不是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