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对着天花板看着自己的手指。
纤细修长,是正常女孩子的手。
看来是睡梦中变回来了。
喻晴摸出手机打给长老:“酒精会让我变回原形?”
长老的声音很空旷,还有风声呼呼作响:“狐妖百无禁忌,哪有什么东西会变回原形。”
喻晴把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遍:“我差点就被人捉到了。”
电话那头停了许久,才复又说话,伴随着车子发动的引擎声:“那可能就是你的个人体质问题。”
这迟疑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长老的声音模糊不清:“具体呢,要等你回来做妖族体检时另外排过敏源测试才知道,不过不用太担心,如果是一点酒精就会变回原形,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她还安慰她,“你瞧瞧隔壁蛇族,他们全部都有雄黄过敏体质,这可难受了,几百年前过端午就要战战兢兢……”
喻晴勉强接受这个解释,岔开话题问:“你身后风声很大,不在家吗?”
“是啊。”
“出去玩了?”
长老声音深沉:“我们在为了一个月后的妖族运动大会进行练习。”她吼了句,“小狐们,跑起来,我们今年绝对不能输给隔壁狼族!”
“喔喔喔!”
“背号十八号,不要看到男人就偏离跑道,终点线不在那。”
“七号,让你做引体向上,是用手,不是用尾巴。”
“那边几只跟犬族玩球的,踢足球用人形踢,不是狐形,还有不要用嘴咬球……”
喻晴:……
他们好像很快乐。
喻晴飘去药房买了解酒药(感谢24H全年无休),吞了药心理作用觉得好一点了,反复做心理建设,鼓起勇气打给陈方。
陈方:“喂,我是陈方。”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
“陈哥,我是喻晴,昨天喝醉睡过去了,没跟你们联络真的非常抱歉……”
“喻晴?”陈方马上来了精神,看了下时间,早上六点半,“你现在在哪?”
为何要问她在哪?
喻晴看着眼前的招牌:“ XX药局的便利商店前面?”
“你不在酒店?XX药局……”声音多了点小心翼翼,“嗯,我就问问,可以选择不说,那个,你现在还好吗?”
喻晴老实道:“不太好……”
陈方紧张起来:“多不好?”
“很难受,头晕,想吐。”喻晴想了想补充道,“全身腰酸背痛。”
“你昨天是自己离开房间的吗?”陈方声音多了丝凝重,“那个,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喻晴发懵:“应该不用?”
陈方苦口婆心:“你们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听我的,先去检查,不管之后要怎么处理,这第一步都是要做的。如果怕被人知道,我这里有给季慎看病的私人医生电话,保密性很高。”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来来来,我带你去。”
陈方开车载着满脸问号的喻晴去看医生。
秉持着这是女孩子个人**,陈方待在外头等。
喻晴拿了药,走出来看见满脸慈爱的陈方。
“陈哥,我,我能回去工作了吗?”
“你可以多休息几天,调整好自己再来上班,不用急。”他觉得自己温柔极了。
“不不不,我还是回去。”这是要辞退她的前奏啊,坚决不能发生。
“工作不是这么重要,你还年轻,不要勉强自己……”
“陈哥,让我工作!”喻晴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喻晴一脸坚持,只差把心掏出来发誓,陈方只好放她回去上班。
陈方趁着喻晴不在,偷偷叫住私人医生。
“你跟我说实话,喻晴的状况怎么样?”
私人医生一脸冷漠:“病人隐.私恕不奉告。”
陈方震惊:“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你从前也不会早上七点敲我家大门。”私人医生脾气暴躁,“老子昨天三点睡你知道吗,下次要不要我凌晨打电话叫你起床上厕所?”
陈方不惧:“又不是只有你在凌晨工作。”
私人医生冷哼:“你都来了就顺便看诊。”
陈方警惕道:“你要干麻?”
“我这边帮你留了两支流感预防针,不用谢,老同学,应该的。”
他这辈子最怕打针,发出惨叫:“住手,你住手,啊啊啊!”
陈方跟私人医生是初中同学,认识多年,知根知底的死党。
两人互怼一通,陈方投降,举起白旗。
“你跟我讲严不严重,我琢磨着要不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开解……”
私人医生一脸莫名其妙:“宿醉看什么心理医生?”
“宿醉?”
私人医生扳着指头数了一圈症状:“然后病患说昨天喝了酒,这不是宿醉是什么?”他还哼了声,“他妈的一个宿醉也要吵醒我,自己去药房买药吃不就好了?”
陈方:……
他回去跟季慎抱怨:“我真的以为那小姑娘受到了什么伤害,毕竟失联一个晚上,能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说话小心翼翼,就怕碰到了不该问的东西,结果呢,竟然只是宿醉……”
季慎说:“问过她了?”
“跟喻晴确认过了。”他在季慎隔壁坐下,叹息道,“白瞎了我这份心。”
季慎微笑不语。
陈方突然想到:“你是怎么知道他没事,真是奇了怪了,我错过了什么?”
“说来你不信。”季慎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因为我会算命。”
“切,我还会瞬间移动呢。”陈方不以为然。
“娱乐圈的行内人,我记得特别迷信,你不是?”
“曾经是。”陈方拍拍他的肩,“但自从我爸信了个神棍,把家里的房子拿去抵卖后,我就不信了。”
他冷笑:“如果真有因果,这种骗取不义之财的骗子怎么还没遭报应?”
季慎是真的会算命。这是修道之人天生就会的本事。
如果不能掐算风水,要怎么找奇珍异宝,怎么突破天窍,窥得大道。
季慎历经轮回九世,多次踏进生死关隘,在窥测天机方面的积累非常深厚。
但并不是毫无限制。
受限于现在是个普通人,季慎不能算超乎自身能力的事情,不能算模糊不清的未知机缘,一件事只能算一次。
换句话讲,他不能算下一期乐.透头彩的号码是多少。
如果得到的线索足够多,得到的答案也会越准确。
所以他当时观察过喻晴待过的休息室,检查过门窗,调查了监视器,问过参与晚宴的客人,做了这么多的“前置”,最后算出来的答案也只是“喻晴安全”这几个字而已。
季慎这时候开始怀疑。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时候他应该要能算出喻晴的大致位置,可答案模棱两可,连是不是在酒店里都不能确定。
应该是有哪个必要的环节被漏掉了。
现在确认还来得及。
季慎突然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陈方看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叫喻晴过来。”
今天季慎要参加某个代言的剪彩仪式,现在正在彩排,喻晴跟着小常复习流程。
喻晴被叫过来时有些紧张。
她今天都不敢看季慎,每每看到他总是不知觉脸上发烧。
哎呀,真的不怪她,她就是想到了昨天的美男出浴图……
就算他现在穿的西装笔挺,高冷禁欲,她也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没衣服好看多了!
什么,昨天晚上还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她没有被老板抓到,她没有被老板撸毛,没有原地转圈圈被人看见……
哎,喝醉本来就比较难控制嘛。
喻晴愉快的选择性失忆。
季慎在休息室,正拿着手机讲电话,见到喻晴进来,抬抬手示意她坐下。
她挑了一个沙发坐下,斜斜插着,小腰微微挺直,没有坐实,露出婉约端庄的模样。
那什么,老板叫你坐下,还坐得旁若无人就有点过分了。
就该像她这样,坐姿优雅,仪态满分。
季慎边讲电话,边走到沙发前。
喻晴眼睁睁看着他坐到自己旁边。
对面不是还有位置吗?
虽然双人沙发位置宽阔,两人中间隔了三十公分左右,喻晴还是有些不自在。
但季慎还在讲电话,不方便打断。
季慎往后一靠,一手漫不经心的横在椅背上。
喻晴不好站起来换位置,这样会让老板以为她在嫌弃他。
她挪挪屁.股。
突然觉得身后有怪异的触感。
越来越奇怪。
喻晴撑大眼睛,脸上充满不可置信,悄悄回头一望。
确认了这不是自己幻想。
老板在摸她的尾巴!
他还在揉!
啊!
☆、17.第 17 章
狐狸的尾巴位置在屁.股上方的尾椎处。
喻晴偷偷摸摸伸出手指, 攒住自己尾巴连接处,试图拉回自己的毛茸茸。
她轻轻扯了下,扯不回来。
这次用力了点, 上面的毛都绷直了, 她的尾巴还是被季慎握在手里, 丝毫不动。
喻晴:……
这是故意的,这一定是故意的?
她这么用力扯尾巴,对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还能自顾自讲电话, 她不相信。
可是,他怎么看的见她的尾巴。
而且,尾巴被人握在手哩, 好羞耻……
她每天早上都会重新加持咒语的。
长老明明说过施法隐藏之后, 就算是五尾以上的大妖,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 老板毫无妖气, 一看就是普通人啊。
所以,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的?
喻晴悄悄用眼角余光看向季慎。
他拿着手机, 眼睛半瞇, 嘴角轻勾, 看起来漫不经心。
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听对方说话, 甚少回答。
偶尔才简短的发出“嗯”之类的短音节, 而这个时候, 眼中总闪着令人心惊的光芒。
气势凛冽。
老板一看就是干大事的, 哪会这么无聊,应该是不小心的。
肯定是讲电话讲得太专心,手随便乱抓旁边的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是什么。
更何况,看不到实体的东西握在手里,任谁都会觉得奇怪,问出“这是什么”之类的疑问。
嗯,一定是这样。
他对她的尾巴一定完全不感兴趣,而且抓尾巴根本就不好玩,哈哈哈……
哈哈哈QAQ
如果真的被发现怎么办?
她不想被抓走……
虽然《妖族保护法》保证她进警局的时候可以直着走出来,但长老之前科普的时候讲过,很多心怀不轨的人类觉得妖怪有趣,会把他们这种法力微弱的小妖关起来当宠物养。
或是觉得妖怪肉大补,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壮阳强肾。
但事实上他们这种小怪吃了是没用的,死后灵力很快就会消散在天地间,更何况她本体这么小,肉都不够塞牙缝。
没文化害死妖。
喻晴脑中快速闪过无数画面,想着要趁机坦白还是抵死不认。
或是痛哭流涕下跪,跪求老板原谅她的隐瞒,然后嘤嘤哭顺势倒在老板怀里揩一下油(这个应该会死很惨)
喻晴坐立难安。
从坐下开始,季慎嘴边的笑意就没停下。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突兀。
真的太有趣了。
小珍说,小白是从山里抓到的。
从家里凭空消失,还少了件大衣。
晚宴失踪后算不出喻晴的位置。
晚上偶遇同样具有香气的小狐狸,且通人性。
这些线索总结后,只能得到一个答案。
季慎转世多次都是人类,从没有做过一只妖。但大名鼎鼎的九尾妖狐所在的狐族,不管在哪个大小千世界都是耳熟能详,家喻户晓的妖族大宗分支。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久而久之,也大概知道妖族阶级的分辨方式。
狐族相当简单,真身时的尾巴就是目前的修练等级。
昨天那只小狐狸,很明显就是一尾。
他没记错的话,妖狐化形是在成年后,而且大多数在一到三年内就会进入修练第一步。
昨天那只小狐狸灵气饱满,狐尾摆动时不会留下残影,这是已经进入第一关的象征,而且离三尾还很远。
这种一尾型态的妖狐如果在古代,族内绝无可能允许他们出来历练,因为没有办法隐藏妖尾,只能用障眼法骗过人类眼睛。
而障眼法,只要是有点道行的修士,即使毫无灵力,透过特定仪式,都能轻而易举地看穿。
因此幼狐只能等到修出三尾,狐尾能收放自如,才得以入世修练道心。
这种作法好处是安全,可坏处就是一尾形态的妖狐纯幼懵懂,养在细致周全的温室里,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洗练尘心进化三尾。
古代多危险,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不只妖族内时常明争暗斗,抢夺地盘,人类见到妖族也从不会放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现在就不一样了。
靠着改进过后更厉害的术法跟公正的法律,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妖族的生存。
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也耳闻过现代的妖族隐匿法术非常高明,非大能之士无法看穿。
唯一的缺点是,为了能让弱小的幼妖使用,术法的威力只能隐藏,没办法让狐尾凭空消失。
要确认这件事,非常简单。他想到了,就出手一试。
果然得到他心中预料的答案。
女孩坐得挺直,季慎心不在焉的讲电话,没有忽略那双想要拉扯尾巴的手指。
还有偷偷看过来,娇怯害羞的眼神。
心痒难耐。
电话那头声音不悦:“你说你找到,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嗯,如字面意思。”
“啊,哥哥是大笨蛋,笨死了!”季珍的声音在电话里头有些失真,“你说你在哪里找到的,它怎么会到你的公司去,还有啊,它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是不是饿肚子?”
“没有。”
“只讲‘没有’两个字对得起我吗?”
季慎笑了声:“嗯。”
他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喻晴身上。
喻晴发现扯不回尾巴,只好乖乖坐好,故作镇定。
只是那双放在膝上紧紧交握的手指出卖了她。
季慎轻轻地顺毛,入手温热软绵,触感很好。
她整个人微微颤了一下。
他捏了捏,修长的手指从尾端轻抚,灵活地在上头翩翩飞舞。
她的耳廓处迅速染上淡淡的粉红色,好似春天盛开的樱花。
他稍微施了点力,撸尾巴。
女孩耳朵“噌”地变得鲜红,几欲滴血,小手握不住了,捏住衣襬搅啊搅。
然后忍不了,偷偷瞪了他一眼,狠狠的。
微微上挑的眼睛含嗔带媚,潋滟生波。比往常的她更加鲜活灵动。
季慎有些心猿意马。
但他不着急。
品尝美食怎么可以着急。
对着手机里的季珍说道:“只看了一眼,怎么看的清楚。之后有机会再说。”
挂断电话的同时,顺势放开毛茸茸的尾巴,指尖留恋似的轻轻搓揉了下。
喻晴如蒙大赦,飞快站起往后挪动,距离季慎至少有三丈远:“老板,有事吗?”
表情若无其事,看起来很好。
如果手不要捏这么紧,耳朵不要这么红,就更好了。
季慎神色淡淡,看不出来喜怒:“你觉得我找你来是要做什么?”
讨厌的万恶资本家,她做错什么直接告诉她就好了,干嘛还要她自己猜。
喻晴心中哼哼,口气不好:“不知道。”说出口就后悔,试图挽回,“那个,我不知道,请老板指教。”
季慎慢悠悠开口:“昨晚去哪了。”
喻晴惊疑。他不是知道了吗?
“昨天宴会结束后,因为你不在休息室,我跟陈方花了很多时间找你。”
喻晴乖乖站好,小鸡啄米点头。
她知道,她就在包包里。
“你是成年人,我只是老板,你真的要去做什么,我也没法管。但我今天带你出门,就要顾及你的安危,至少让你怎么出门就怎么回来,是不是这个道理?”
点点头。
老板真是个好老板,有耐心又负责任,不揉尾巴就更好了。
“可是你无故失踪,直到早上才连络陈方,知不知道我们在替你担心受怕,一夜未眠?”
骗人,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陈哥明明刚醒,还打了个大哈欠。
但还是要点点头。
“所以,你既然没事,不只昨天加班费没有了,作为惩罚,你还要负担额外的工作,有没有意见?”
继续点点头。不对,摇摇头。
“那就回去工作。”
喻晴离开房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察觉。
老板好像完全没有发现?
他刚刚摸她的尾巴,好像真的是不小心的。
如果季慎知道她是昨天那只狐狸,何必问她昨晚的位置。
他没必要装作不知道。
虽然加班费没有了,还要做额外的工作很辛苦,老板看起来很生气,天天要加班很郁闷。
但她现在可以继续工作。
逃出生天!
她不会被抓去吃掉,不会被关起来当宠物养,可以继续打工攒钱,开学还能当一个大学生。
天啊,太幸福了!
果然要失去前,才能懂平凡的美好。
就是……
喻晴溜进厕所,坐在马桶上,抱住自己暖呼呼的大尾巴。
学着季慎的方式撸了一遍。
好像还是不太一样。
她仔细回想,照着刚刚的感觉,又呼噜了一次。
没那种浑身颤栗的感觉。
女孩愁眉苦脸,抱着着尾巴出神。
想起当时的感觉。
从尾椎骨泛起阵阵酥麻感蔓延至头皮,体内热潮如浪,一**袭来,喻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不发出害羞的声音。
她发愁了,自己来一点都不过瘾。
刚回部落那时,长老也替她梳过尾巴,跟这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然……下次趁老板讲电话,再偷偷坐在他旁边?
虽然心理算盘打的劈啪响,但喻晴找不到机会实践。
工作太忙了,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头安排见男神的粉丝,几乎遇不到季慎。
老板对她倒是比之前亲切了些,偶尔对到眼时,会点头示意,不像之前看到还会当作没看见。
但是,待遇变好了!
“老板最近怎么一直买点心?”化妆师姐姐捏捏自己的肚子肉,算算今天已经摄入的热量,唉声叹气,把草莓蛋糕推到她面前,“小晴儿,给你吃。”
喻晴吃的嘴角都是奶油:“以前老板不买的吗?”
“老板自己连正餐都会忘记吃,哪里还会想起下午茶。”化妆师姐姐捏捏喻晴的小脸蛋,“倒是便宜你啦,之前不是下午老喊饿?”
“嘿嘿嘿。”她大部分时间要站在寒风中,非常消耗热量嘛。
服装师哥哥插嘴:“搞不好老板听到你的心声才买的。”
喻晴瞪大眼睛:“是这样吗?”
“说不定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猜测,喻晴心中升起了极为隐密的欢喜。
假的也没关系,她可以当作是真的。
过了几天,陈方把喻晴叫过去。
他的表情很严肃:“上次老板应该通知过你了?”
喻晴可怜巴巴:“说,说要扣我钱。”
就只记得这个?
陈方道:“还有,你要做别的工作。”
喻晴弱弱问:“那个工作,有钱拿吗?”
她真的不是财迷,都是生活逼得。
把她一个青春少女逼得不成人形(划掉,狐形)
陈方:“……应该有。”
季慎安排的工作,他应该会自己掏钱。
“好的陈哥。”喻晴乖巧点头。
陈方神神秘秘,说到时拍摄就知道了。
他们现在正在拍摄“山上人家”的外景节目。
是为了宣传过年档期季慎的新电影“七情”特别接的综艺节目。
季慎极少在大众面前露出演员以外的真实面貌,进娱乐圈多年,参加过的电视节目屈指可数,因此这次节目组难得邀请到他,全组上下都展现了极大的热情。
节目很简单,就是玩些小游戏,决定你可以带到山上的东西,然后在上面过三天两夜。
──来自不看电视的土包子喻晴的结论。
小常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确实不简单。”化妆师姐姐挑眉,妆容冷艳,仔细端详她的修眉刀,冰冷的刀锋反射出心惊的光芒:“准备好了吗。”
化妆师哥哥身穿一袭黑色风衣,黑手套,黑皮靴,社会大哥的派头,连声音都比之前低沉:“我好了。”
喻晴发懵:“你们在做什么……”
眼前突然一暗,有个身影站在她面前,遮住她的视线,是小常。
平常嘻嘻哈哈的他面色凝重,对着化妆师姐姐说道:“我也好了。”
“小常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宝特瓶。”
“那你的宝特瓶里装的是什么?”
“沙子。”
喻晴:“……”忍不住问,“瓶子里头不应该装水吗?”
为什么不让沙子好好的待在地上,要把它装进瓶子里。
“这样比较痛。”
等等,是要做什么,比较痛,所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小喻你也快点,我们要出发了。”
喻晴被化妆师姐姐抄起腰(原来化妆师姐姐力气这么大)抱进车子里。
车子轰隆轰隆,连司机大哥脸色都比平常还要严肃。
她还是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啊!
然后他们停在了酒店门口。
喻晴抬头看了下:“这不是节目组定的酒店吗?”
在节目的流程中,来宾拍摄前是保密的,在前一天会拍摄艺人初次见面的过程,制造惊喜感。
──对季慎来讲没有差别,他参与节目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知道艺人名单。
所以他们全副武装(?),目的是来到酒店,在门口当雕像?
化妆师跟服装师就算了,喻晴忧虑地看了小常一眼,不知道拿沙子宝特瓶能不能进大厅……
“嘘。”化妆师姐姐比了个禁声手势。
喻晴乖乖立正站好不说话。
风势呼啸,虽然这边冬天不下雪,但大风呼呼吹还是很冷。
喻晴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化妆师姐姐突然说道:“差不多要来了,记住,不能堕了老板的气场。”
“嗯。”服装师哥哥说,“小喻,等等你站着不说话。”
“喔,好,我,我知道了。”她牙关打颤,怎么这么有精神,都不会冷吗。
这时候北方由远而近,传来引擎声。
大家不约而同挺直腰杆,站出最挺拔威武的姿势,端的是威风凛凛。
……如果小常哥愿意放下那个沙子宝特瓶,应该会更有气势。
崭新锃亮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同时打开,下来了三个西装大汉。
副驾驶座的那位大汉毕恭毕敬拉开右后车门。
踏出一位个子矮小的……男人。
全身blingbling,只差没闪瞎她的狗眼。
“远远看还以为是酒店把回收垃圾扔在门口,原来是你们啊。”
喻晴倒吸一口气,这说话拿腔作调,一来就给个下马威。
喻晴待在季慎团队里这么久,从未见过有人对他们这般不客气。
毕竟顶着“影帝”光环,他们团队上从陈方下到扫地大妈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是想不开呢,还是找死呢。
只见服装师哥哥中气十足,沉声道:“陈哥有事相商,想请你过去一趟。”
“陈方那小子能有什么事。”小矮子男人嗤声,“忙着给自家艺人找后路?也对,得奖后都会变成票房毒药,还不赶快趁着名声犹存多拍几部戏,到时候顶着影帝头衔,也只能沦落到给新人作配。”
“赶紧抱上我们这条大腿,船沉了才有地方逃生。”
这是在诅咒老板吗?
喻晴悄悄在心里帮他倒数死期。
小矮子男人继续说:“至于陈方,哎,根本不是当经纪人的料,要不是碰上了好时候……呦,这小丫头是谁,之前没见过,新来的?”
化妆师姐姐在她背后推了推,喻晴紧张:“你,你好。”
小矮子男人挑起眉,一脸狐疑。
化妆师悄声道:“讲些好听的,你学过的。”
她没学过如何奉承啊。
之前只会讲“我爱工作”、“为老板燃烧最后一丝生命”这种话。
大家目光都在她身上,弄的喻晴更紧张。
喻晴绞尽脑汁,搜肚刮肠,憋了老半天,最后迸出一句:“你好,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
小矮子男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这人哪里捡来的?”
化妆师缓颊:“另外一个助理请假,代班的。”
喻晴觉得自己好蠢,脸上发烧,不敢抬头。
后来才知道那个矮个子男人是谁。
他是余曼曼经纪人,许鑫。
“余曼曼这名字……”总觉得很耳熟,好像哪里听过。
“明恋我们老板,却始终无法摘下高岭之花的女明星。”服装师哥哥说,“她老爸比较有名,叫作余雄。”
余雄的确比较熟悉,余雄以前是个知名制作人兼制作人,后来自己建了公司,投资多家房地产股票,已经多年不出现在萤光幕前,但交友广阔,业内业外都有好人缘。
但她确实听过余曼曼的名字,好像是陈哥提到的,在哪里呢……
想想觉得不对,又问:“她喜欢我们老板,经纪人却这么跩?”
他瞧不起老板耶。
余曼曼喜欢季慎,经纪人却用鼻孔看人,这是正常的追求姿势吗?
“有钱人的世界都很难懂。”小常在旁边幽幽叹气:“我的沙子瓶没砸出去……”
不要做梦了,那个一辈子都不可能砸出去的。
为何要拿沙子瓶啊,她现在还是不能理解。
“气势啊。”
行。
服装师跟化妆师两人对笑,“百闻不如一见。用说的太难解释,你到时就知道了。”
那个到时的确很快。
隔天就见到了。余曼曼出现时的排场想当作没看到都难。
二十个保镳大哥簇拥着一个女人走出来,还没见到人,远远就被珠光宝气的光晕晃花眼睛。原以为许鑫那样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金光闪闪算什么,亮得看不到人才是精髓啊。
喻晴还在出神,远远就被余曼曼看见。
余曼曼:“那女的没见过,带上来。”
保镳大哥架着喻晴到余曼曼眼前。
墨镜大哥的速度好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余曼曼前面。
她居高临下看着喻晴:“哪里来的?”
喻晴这时发现她踩着二十公分的高跟鞋。
为了“高人一等”,这个牺牲也太大了。
“我是季老板雇用的寒假工读生……”二十位保镳大哥围着,气势迫人,喻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没用的那种……”
千万不要威胁她干坏事啊,她根本接触不到季慎,没办法下药,偷不到裸.照,老板也不会听她的……
保镳大哥附耳在余曼曼旁边说话。
她看了喻晴一眼:“你可以走了。”
喻晴连滚带爬,窜得比兔子还快。
化妆师姐姐:“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跩了?”
喻晴心有余悸:“如果可以出门带二十个保镳,指哪打哪我也能这么狂。”
“所以我们要客气一点,怂一点,不然哪天走在路上就被绑走了,看看那些保镳的架式,搞不好已经操作过很多次了。如果哪天真的没办法,我们就把老板推出去。”
“可以这样吗?”喻晴吃惊,“他是老板……”
“老板是男的,被这样那样少不了块肉,自己的生命跟老板比,当然是命比较重要啊。”
好有道理。
喻晴眼神复杂地迎接下通告匆匆赶来酒店的季慎。
看起来就像是准备上贡的红烧肉。
哎,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