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就这样回了王府,命人关了府门。
  东宫的人和林家来找了几次,闫清都闭门不见,到后来,他们再也没来找过太子了。
  直到半月后,太子病重的消息终于传出来。
  闫清去慈庆宫,太后已经换了朝服,准备去东宫。
  “我病了这些日子,竟不知道他已经病得这样重了,怎么就病了呢?”太后显得有些慌张。
  “您别急,孙儿陪您去。”闫清扶住太后。
  “好好,我们快走。”太后拉住闫清的手,急忙出了慈庆宫。
  东宫一片萧索,里面的人连鲜艳的珠花都没戴了,全是素色的衣裳。
  太后大怒,指着陈氏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你这是做什么,盼着太子死吗!”
  陈氏只顾着哭,一句话也不反驳。
  直到太后从太子的屋子出来,再也没有骂过陈氏。
  太后浑浑噩噩,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闫清眼疾手快地扶住。
  太后的手在微微颤抖,依偎在闫清的胳膊上。
  “快,回慈庆宫。”闫清吩咐。
  太后一句嘱咐都没留下,又这样风风火火的回了慈庆宫。
  闫清将太后抱回寝殿,秋嬷嬷赶紧端来滚烫的水,用帕子绞了给太后敷额头。
  太后终于一口气缓过来。
  闫清挫着太后的手:“您冷吗,哪里不舒服,您别吓我。”
  “闫清啊。”太后抓住闫清的手:“这可怎么办啊?”
  “会好的,太子会好的,才二十三岁的人,生场病很快就好了。”秋嬷嬷蹲下来给太后拍背顺气。
  “好不了了……”太后无力地挥挥手,一闭眼,终于落下泪来。
  太后伏在闫清的肩头大哭出声。
  “造孽啊,都是我造的孽啊!为什么要报应在孩子身上,都是我的错,老天爷干脆把我收了去,孩子又有什么错啊!”
  太后痛心疾首地锤着自己,秋嬷嬷拉住她的手,也跟着痛哭起来。
  闫清眼眶深红,却怎么也落不下泪来。
  “郡王?”秋嬷嬷抬头。
  闫清已经冲了出去。
  在慈庆宫外遇见了闻讯赶来的宸王,宸王诧异地看着闫清怒气冲冲的背影。
  “走,跟上去。”宸王道。
  闫清一路来到宣政殿,李公公走出来,拦住闫清:“皇上此刻正忙,郡王稍等片刻。”
  “滚开!”闫清推开李公公,冲进了宣政殿。
  “郡王!”李公公大惊失色,跟着跑进去。
  皇帝伏在书案上批阅奏折,抬头看过来,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您满意了?”闫清在几步外停下,指着门外:“您如今满意了吗,您的儿子快死了,皇祖母连路都走不动了,这都是拜您所赐!”
  “郡王,郡王这可使不得啊!”李公公忙劝道。
  “怎么,我说了这些,是不是也要给我下毒啊?”闫清冷笑一声,红着眼:“我来这里就做好任何打算了,反正我对您来说也是个没用的儿子,您如今就好好看着,看着几十年后是什么光景!哪怕顾虑一下皇祖母呢,您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我们是您的儿子啊,求您放过我们。”
  “郡王……”李公公脸色惨白,腿一软跪了下去。
  “都是拜朕所赐。”皇帝很淡然,将笔放回笔托:“你回去,照顾好皇祖母。”
  “他们有什么错!太子、宸王、南朝王,他们做错了什么,要您处心积虑地对付他们,逼着他们去死!您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他们没错,都是朕的错!”皇帝怒而将一方砚台扔到地上:“朕放过他们,他们何曾放过朕!他们连儿子都做不到,朕难道还要他们去治理河山!你去让他们扪心自问,他们可有真正的把朕当作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父皇,而不是可以给他们皇位的人!”
  皇帝把桌子拍得震耳。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李公公连滚带爬地爬过去。
  “滚!”皇帝踢翻了香炉,从宣政殿后面怒气冲冲地走了。
  闫清盯着脚下的砚台,墨汁染黑了他的衣摆。
  李公公悄悄跑回来。
  “郡王,恕奴才斗胆……郡王若有空闲,可以去林家看看。”李公公说完后就走了。
  闫清魂不守舍地走出宣政殿,宸王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想必刚才已经听完了他和皇帝的话。
  闫清没心思理会他,自顾自地往台阶下走。
  “你去哪儿?”宸王追上来。
  “慈庆宫。”
  “你,要不去林家看看。”宸王道。
  闫清停下脚步。
  林府里和东宫一样素净,到处都死气沉沉的,林语棠将闫清领去了林怀章的院子便走了。
  林怀章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双目微阖,薄薄的毯子下,露出只剩一副骨头的消瘦身躯。
  闫清走过去,林怀章抬眼看来,眼中连瞳孔都看不真切,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嘴里一颗牙齿也没有了。
  闫清缓缓蹲下去,附耳在林怀章唇边,终于听明白了林怀章在念叨什么。
  只有反复的四个字:“臣有罪啊。”
  “爷爷已经神智不清了,认不出人。”林语棠去而复返。
  “他怎么病成这样?”闫清问道。
  “和太子一样的病。”林语棠神色平静,弯腰为林怀章压紧毯子。
  “太子的毒,是他下的?”
  林语棠动作一顿,久久不语。
  “是不是他下的毒,林怀章自知有罪,所以服了一样的毒?”闫清追问。
  林语棠终于点头:“皇上不肯见太子,太子和爷爷便合谋出了一出苦肉计,谁知拖久了……”
  “糊涂!”闫清骂道:“命能拿来开玩笑吗,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们也并不知情,爷爷自己半夜服了毒,剂量是太子的数倍,必定会比太子先走一步了。”
  林语棠萧索一笑:“郡王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此事郡王不要再管了,您请回。”
  “你们林家可真是无可救药了。”
  闫清气得直哆嗦。
  指着林语棠,想骂又骂不出口,最后一拂袖走了。
  想起太子本该有的结果,闫清觉得还不如让太子早早被废了的好!
  至少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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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妹”,灌溉营养液+102018-10-01 23:3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