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的笑风轻云淡, 有一股能安稳人心的魔力, 秋嬷嬷不禁怔住。
  没过多久,酝和公主走出来, 秋嬷嬷赶紧迎上去,问道:“您不留下来用膳么, 小厨房准备的都是您爱吃的。”
  “秋姑姑, 母后吃了药犯困,我便扶她进去睡了, 我要在燕京住到正月,明日再来用膳。”酝和公主道。
  秋嬷嬷笑着点头:“您要不就住在慈庆宫, 反正有许多屋子是空出来的。”
  “也行,姑姑安排,我先出去一趟。”酝和公主摆摆手,往慈庆宫外走。
  “您这是去哪儿?”秋嬷嬷问道。
  “去看嫂嫂。”酝和公主说着, 已经走了出去。
  “姑母和母后的关系好么?”闫清问道。
  “公主出嫁那会,皇上还没大婚呢,两人只见过几面, 哪来的关系。”秋嬷嬷也不解:“不过公主这性子, 吃不了亏就是了。”
  太后睡了没多久就醒来了,一直问公主去了哪儿, 好歹有闫清哄着, 太后这才安下心来。
  太后坐在窗下,秋嬷嬷为她梳头,小心翼翼地将白头发藏在黑发里。太后乐呵呵道:“瑜灿都做祖母了, 我是真的老了。”
  “南朝王不都有孩子了,您这才回过神来啊?”秋嬷嬷打趣道。
  太后的神情突然一滞。
  秋嬷嬷也顿觉说错了话,闭上了嘴。
  “原先我还可怜那孩子,在宫里被奴才打,还没处讨说法,可如今看来,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咱们这慈庆宫,转眼就找到了大树靠。”太后自嘲道。
  “您也别多虑,万一南朝王妃只是去看看皇后娘娘呢,也不一定就是咱们想的那样。”秋嬷嬷劝道,低头在桌上翻找簪子。
  “希望是我想岔了,若他们真打算靠着景阳宫,那慈庆宫也不能再让他们踏进来了。”太后看看铜镜,撒气道:“你是不是糊涂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戴这么艳的色,也不怕别人笑话我!”
  秋嬷嬷知道太后这是拿她撒气了,一句话也不吭声,换了个深色的簪子。
  “皇祖母戴什么都好看。”闫清坐在一旁笑道。
  “你就成天哄我。”太后嗔怪道:“闫清,你以后眼睛放亮点,和谁亲近和谁疏远,你心里要明白。”
  “孙儿知道了。”
  秋嬷嬷给太后梳了头,又和闫清哄着太后喝了药,这才扶着太后出去用膳。
  酝和公主回来了,还带着陈氏。
  太后当场就放下了筷子,问道:“你怎么回事?”
  “在景阳宫碰上太子妃,就一同带回来了。”酝和公主道。
  陈氏还穿着素服,站在殿外没有走进来,只远远的给太后行了礼。
  秋嬷嬷走出去,对陈氏道:“太后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您如今该在东宫才是,这些日子可不能出来了,皇上知道可是要震怒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陈氏神情淡淡的,低着头走了。
  等人走出了门,酝和公主才道:“这孩子怪可怜的,我去景阳宫的时候,她还跪在外面的青石板上,方才连路都走不稳了,听说每日都要跪几个时辰呢。”
  “少见多怪,你一个嫁出去的公主,做什么多事去管景阳宫的事?能耐得你。”太后依旧不悦。
  酝和公主被训斥了一通,闷闷的不说话。
  秋嬷嬷打圆场:“公主不过是心疼小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帮一回也无妨。”
  太后这才缓和下来:“我这心里老是不安,东宫里就剩下一宫的女人和奴才,迟早得出事,还是要想个法子另外找地方安顿下来。”
  闫清终于开口:“皇祖母,此时若让他们迁宫,会让他们更难自处。”
  东宫已经没有倚仗,出了东宫,去哪对他们来说都是冷宫。
  “儿臣觉得这事还是得看景阳宫的态度了,说到底母后您已经是隔了一辈的关系了,怎好出手管。”酝和公主道。
  “唉,我倒是想让她出面管,可她会吗?这么些年,她到底做了什么一国之母该做的事?”太后气恼道:“从前还叫我一声姑母,如今是一年半载的才肯踏进我这慈庆宫,大概她是看我不帮衬她,也不放权,心里记恨我呢。”
  “母后,您何不就趁此机会放手,让她称心如意一次?您看看她整天闲的,尽折磨她儿媳去了。”酝和公主道。
  “我若放给她管,这后宫乱了可怎么办?”
  “您想开点,迟早得把金印交给她的,不如现在就给了,也让她自己明白不是?”
  秋嬷嬷点头:“奴婢觉得公主说的是,不如就趁此机会让皇后娘娘把后宫管起来,丽婕妤那儿的事也一并推过去。”
  “容我再想想。”太后道。
  用了膳,闫清便带着酝和公主去见皇帝。
  听闻公主到了,皇帝亲自出来迎接,两方人在宫道上相遇,两人对彼此的容颜都陌生又震惊,呆滞了好一会儿,酝和公主才跪下行了大礼。
  “皇姐。”皇帝走过来扶起酝和公主。
  “皇上,您可要保重身体。”酝和公主心疼道。
  “你随我来,你还记得当年咱们种的那棵桂花树么,如今已经长高了。”皇帝拉起酝和公主的手就走。
  “都二十多年了,肯定长高了。”酝和公主笑道。
  李公公和撵架默默跟随在后面。
  闫清没有跟着去,皇帝与公主肯定有好一番叙旧,他已经把人接进宫,能功成身退了。
  “王爷。”走过宫道的拐角,忽然听见陈氏的声音。
  闫清回头,见到陈氏还是那身素服,似乎一直在等着他。
  “太子妃。”闫清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