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就是踩空了,当年朕还从宣政殿外的台阶滚下去过,不也没事?”皇帝不耐烦。
  李公公欲言又止。
  皇帝当年从宣政殿台阶滚下去的事,那可是先帝还在的时候了,都过了几十年,哪能还和那时候比呢。
  “李公公,父皇以后睡醒了先别让他起来,喝口茶醒醒神,这宫里处处都是台阶高门槛,做什么都要留意着。”闫清道。
  皇帝抬起头瞪他,闫清不为所动。
  他都撞伤腰了,还不能说两句?
  “是是,奴才知道了。”李公公也满口答应。
  皇帝觉得丢了面子,看向下面,问道:“宸王呢,怎么不在了?”
  “宸王才出去一会,估计出去走走,醒醒神。”李公公回道。
  宸王这时候从门外进来,见几人都围着皇帝,讶异道:“父皇怎么了?”
  “朕还好好的呢!才不过半日你就受不住了,竟然还处处与人攀比,你个何德何能!”皇帝怒斥。
  闫清与南朝王惊讶的看着皇帝。
  这话未免太重了。
  宸王砰的一声跪下去,神情压抑着愤怒:“父皇这是要逼死儿臣?”
  “逼死你?朕哪里就能逼死了你,是你要逼死朕!”皇帝突然就歇斯底里起来。
  “父皇息怒!二哥只是出去走走而已!”闫清跪下去。
  南朝王也跟着跪了下去,有些吓懵了。
  宸王的胸膛剧烈起伏,却不敢与皇帝对视,两只手紧握成拳。
  “你整日盯着朕,朕让你来宣政殿堂而皇之的盯着!若不是你……若不是你!”皇帝指着宸王,却不往下说了。
  宸王低着头,嘴唇紧抿,一滴泪却从眼角滑下。
  “父皇想说,若不是我,太子不会死?”宸王轻声道。
  那声音极轻,却回荡在殿中。
  皇帝的身子一震。
  闫清见状走下台阶,对皇帝道:“父皇,天色不早了,儿臣们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李公公为皇帝顺气,一张脸苦哈哈的。
  皇帝撑着桌面不住的喘气,缓缓平静下来,挥手道:“走。”
  闫清去拉宸王,宸王却不肯走,抬起头还想说什么,闫清一掌拍在他背心上,把他给拍愣了。
  “还愣着干嘛?”闫清朝南朝王说道。
  南朝王赶紧下来,和闫清一人一边,强制把宸王拖出了宣政殿。
  殿外的天色已黑透了,空气带着凉意。
  两人怕宸王再冲回去,直到把人拽下了台阶才放手。
  “我不会回去了。”宸王低着头道。
  闫清的腰开始发痛了,捂着腰道:“你别和父皇置气,这些日子他一直憋着呢。”
  皇帝的火气来得太过莫名,闫清都为宸王觉得委屈。
  “吓死我了,父皇怎么就骂起人来了?”南朝王回头看向烛火明亮的宣政殿,一脸莫名。
  闫清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少说两句。
  “我早就知道,父皇一直对我耿耿于怀,没想到他会将太子的错归结到我身上。”宸王冷笑一声。
  闫清知道皇帝一直忌惮着宸王,可这话他不能说,便道:“哪有不吵架的父子呢,你想想,父皇肯出口骂你了,证明他还是愿意与你说话的,方才我说明日再来,父皇也没有说什么呐。”
  宸王轻轻看一眼闫清。
  “闫清说得在理,如今就剩我们三个儿子了,父皇哪里舍得把我们推走?到时候他上哪再去找个儿子?”南朝王道。
  闫清被南朝王的话弄得啼笑皆非,不过南朝王的话话糙理不糙,宸王的脸色终于不那么白了。
  三人往宫门口走,南朝王忘了拿披风,冷得直哆嗦。
  “穆王!”李松朝几人跑来,气喘吁吁的停在闫清面前,将一瓶药塞外闫清手里:“师傅让我给您把药拿来,这个药每日用两次,不出五日就好了。”
  “你师傅还说什么没有?”南朝王问道。
  李松淡淡一笑:“没说什么了,奴才回去了。”
  行了一礼后,李松就走了。
  “他还记恨着上回的事呐?”南朝王看着李松的背影。
  “上回人家满宫里帮你找人,你却踢他一脚,谁心里不存个气啊?”闫清笑道:“你下回见着面了多关心几次就好了。”
  “不过是个奴才……”南朝王小声嘀咕着,有些不屑。
  “奴才也是人。”
  三人继续往宫门口走。
  对于李松闫清是十分看重的,做事很让人放心。譬如方才明明是皇帝让他拿药来,他顾忌着闫清与宸王的关系,说是他师傅拿的。
  对此闫清在心中很是感激。
  走出宫门,三个王府的马车停在外面,南朝王怕冷,一头钻进自家的马车里。
  “二哥回去,明日宣政殿见。”闫清对宸王道,自己往穆王府的马车走去。
  “父皇正值壮年。”宸王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走了。
  闫清对宸王这句话摸不着头脑。
  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起来。闫清打开车窗看见窗外已经静谧的街道,忽然明白过来。
  南朝王之前问,皇帝上哪再找个儿子。
  宸王这是在回南朝王的话。
  皇帝正值壮年,说不定还会有儿子的。
  外头的冷风灌进来,闫清的心也冷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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