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来换了第三次蜡烛, 闫清才放下了笔, 问道:“你师父去休息了?”
  李松指指外头,小声道:“蹲在门外睡着了。”
  “这么冷, 怎么不回去睡?”闫清蹙眉。
  “皇上不回去,师父是不肯回去的。”李松叹气:“我给他盖了张毯子, 应当无事。”
  闫清想起皇帝来, 站起来走上台阶,见皇帝还在熟睡, 兴许是地龙烧得旺,身上的被子滑到了地上。
  闫清弯腰捡起被子给皇帝盖上, 皇子睡梦中皱了皱眉,没有起来。
  闫清转身欲下台阶,突然察觉不对,回头伸手探向皇帝的额头。
  “李松。”闫清唤住正要出门的李松:“快宣太医。”
  皇帝发了高热。
  睡梦中的皇宫因为皇帝病了而又动了起来, 宣政殿烛火通明,太医院的人来了大半,禁卫也将宣政殿层层围住。
  太后冒着寒风从慈庆宫赶来, 闫清坐守宣政殿, 见太后来了,赶紧几步扶住她:“皇祖母别担心。”
  “都是奴才的错, 怎么就这个时候睡着了?”李公公自责不已。
  “你身子骨也不行了, 怨不得你。院正在哪?”太后问道。
  太医院的院正走过来行礼:“臣在。”
  “皇帝病情如何?”太后问。
  “皇上只是高热,太后放心。大概是因为一整年累积下来的劳累,而如今封印在即, 皇上松懈下来,病也就显现出来了。还好王爷发现得及时,虽无大碍,但高热久了还是会影响身体。”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尽心医治,你坐镇,我放心。”
  “谢太后。”院正已经是两朝老臣,神情不卑不亢,转头又回去商议皇帝的病情。
  “您先坐下。”闫清对太后道。
  要劝太后回慈庆宫是不可能了,闫清便只有让她好好坐着,从慈庆宫赶来一路风寒,别皇帝的病好了,太后又病了,那可如何是好。
  太后坐下来,却是忧心另一件事:“皇帝病了,让谁来侍疾才好?”
  “皇后娘娘和俞贵妃娘娘忙着几日后的宫宴,怕是没办法抽身。”秋嬷嬷道:“如今够位份的也就嘉妃娘娘与葭妃娘娘了。”
  太后摇头:“她们俩不行,我一个都不放心。”
  太后思来想去,看向闫清:“你来。”
  “我?”闫清指着自己。
  从没听说让王爷给皇帝侍疾的,要是被朝堂议论怎么办。
  太后握住闫清的手:“我只放心你。”
  闫清看着太后的双眼,不得已答应下来。
  此时,宸王与南朝王匆匆赶往宣政殿,两人在宣政殿外相遇。
  看见里面灯火通明,外头禁卫把守,宸王皱眉:“难道父皇的病情很严重?”
  南朝王一听便要跑上台阶,被宸王拉住:“你急什么,你看这层层把守,咱们不一定进得去。”
  “闫清也在里面呢!”南朝王不信。
  宸王笑了笑:“这个时候,你怎么和他比?”
  南朝王愣了,还是不肯信:“都是父皇的儿子,有什么高低贵贱的。”
  南朝王走上台阶,守在外头的是李松。见南朝王来了,李松恭敬的行了礼,第一句话便是:“王爷请回,太医院在位皇上诊治,不便见您。”
  不放人进来也是太后的懿旨,除了对南朝王本来就有的敌意,李松这也是按旨形事。
  南朝王额上的青筋迸现:“穆王不是也在里头?”
  李松面不改色:“皇上的病也是穆王发觉的,太后懿旨,不能放任何人进去,王爷别怪罪。”
  “你这个阉货,你是记着仇来针对我的?”南朝王再也克制不住怒气,提起了李松的衣襟。
  李松与他怒目而视。
  “快放手。”宸王赶来,将南朝王拉开。
  李松整理了自己褶皱的衣襟,又冷着脸站回了原地:“王爷们请回,太后懿旨,任何人不得进入。”
  宸王听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你一个奴才,你师父都不敢这么对我们说话,谁给你的胆子?快进去通报,见与不见,我们只等太后的一句话。”
  李松沉默了下,还是转身进了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