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行走在御花园中, 时不时见一两个宗亲, 也都是年迈的老者了。皇帝繁忙,太后身份贵重, 不会出来会见。皇后理应来料理事务,却迟迟未来, 让南朝王妃与太子妃很是尴尬, 只有不断为她打圆场。
  遇上闫清,两人结伴过来, 南朝王妃累得额角的青筋直跳,苦着脸道:“我还说早些进宫玩玩, 结果全来招待这些贵客来了,怎么就这么多人,我舌头都木了。”
  陈氏早年就陪着料理过这些事,早习惯了, 只淡笑道:“再坚持半日,父皇来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陈氏与闫清眼神略一交汇又分开,心照不宣。
  宸王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来, 如今太子没了, 宫外名声最响亮的当数宸王,宗亲们也乐得奉承他。一个母妃身世低的王爷当了皇帝, 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了。
  这些年皇帝羽翼丰满, 皇威震天。太后本就是贵族之女,自然不需要依靠谁,宗族一句话都说不上, 有力气都不知往哪使。
  “宸王来了。”南朝王妃提醒着,看着宸王的眼神也是笑中带着一丝深意。
  不怪她抱着儿子去攀附景阳宫,景阳宫那位她打心眼里看不上。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宸王再不济也还有葭妃,有娘的王爷自然要高一等,南朝王可是连个娘都没有了。日后落难还是去争个什么,难不成还指望这些墙头草似的宗族?
  “四弟。”宸王来到几人面前停了,看向闫清:“待会就要摆膳,要不去请了母后来?”
  宸王这满满差遣的语气,连陈氏也忍不住心生不喜。闫清的眉头微蹙,转眼又散开了:“母后近来身体抱恙,待会会来的,咱们就不用特地去请了。”
  此刻有许多人在,闫清不好多言,若他真的去请了,皇后还以为他故意让人看她笑话,不定怎么恼他。
  “母后在等着太医院送药,待会就来了,咱们不必特地等着,免得让母后为难。”陈氏笑着道,三言两语打发了众人。
  宸王便又被人簇拥着走了。
  闫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却见南朝王妃定定地望着宸王的背影,语气酸酸的:“他这样也太飘了点,不过是些一年见不着面的亲戚,也能当回事。”
  陈氏对闫清苦笑摇头,示意别再接话了。
  南朝王妃见没人理她,转回头道:“听说宸王与王姑娘的婚期定下了,就在二月末。以后他们可就真的是一家人了,骨头连着肉的,以前好歹还只是个表了又表的表亲呢。”
  “你少说两句。”陈氏无奈开口:“你这样议论宸王,咱们几个倒不会对别人说,可你得知道祸从口出。”
  “我晓得了。”南朝王妃按耐下脾性:“我也没什么嫉妒的,不过是为穆王不平罢了。我就只管守着儿子,等他长大了让我享福,其他的我也懒得去想了。”
  提起儿子,闫清与陈氏都是心中一跳。
  闫清不便久留,便告辞去了别处,又遇见了南朝王。南朝王也是被皇帝差遣来应付宗亲的,可他那性格哪里有人受得了,别人本也不大瞧得起他,渐渐便没人再来攀谈了。
  “闫清。”南朝王皱眉走过来:“见着你大嫂没?”
  “她和太子妃在前边。”闫清指着另一处。
  “你过来。”南朝王脸色沉重,拉着闫清便走进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什么事?”闫清不解问道。
  “你知道宫外在传什么吗,说你有儿子了,那些说法说得我都差点信了。”南朝王盯着闫清:“你是不是在外头得罪谁了,要想法来害你?”
  “我知道。”闫清点头。
  南朝王一惊:“是哪个传的,是不是宸王?”
  闫清沉默片刻,凑近冒险王耳边说了几句话。
  南朝王的眼睛瞪得直直的,半晌才道:“你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藏个私生子?”
  闫清无声苦笑。要真是私生子就好了。
  背对着闫清的方向,俞广低着头朝二人过来。
  南朝王示意闫清回头,便见俞广来到他们面前:“穆王,皇上召见您。”
  闫清心中升起不安。南朝王拍拍闫清的肩:“去,好好认个错。不就是在外面藏了个女人?”
  闫清点点头,跟着俞广走了。
  两人沉着脸就像难兄难弟。来到了宣政殿,李公公将闫清引进去。
  “父皇。”闫清跪下行礼。
  “嗯。”皇帝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孩子冲他咧嘴一笑,便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闫清咬咬唇,知道自己完蛋了,干脆抬起头道:“此事都是儿臣的错,孩子是无辜的。”
  皇帝终于肯看闫清一眼,以前还觉得自豪,如今孙子在怀,怎么都觉得闫清碍眼了。
  “你就打算弄个私生子的名声唬弄了,朕的孙儿就这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