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是王家里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葭妃淡淡笑道。
  “妾身……是李家的,娘家姓吴。”李夫人道。
  葭妃愣住。
  一听是李家的,阿宁也慌了神,莫名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
  “娘娘曾说王家与李家是多年来往的关系,果然是呢,夫人快坐。”阿宁擅自做主扶着李夫人坐下。
  李夫人虽坐了,但一直盯着葭妃手里的簪子看。
  葭妃却盯着李夫人。阿宁一直使眼色,示意葭妃将簪子收起来。可葭妃不知怎么也来了心性,不但没收,还将簪子用两指捏着,更显眼了。
  “李家哥哥,怎么走的?”葭妃开口问。
  李夫人不敢相信葭妃竟然是如此没脸的人,她还活生生坐在这儿呢,这算什么事?老了还要被自家老爷曾经的亲梅竹马羞辱?
  “我们老爷是冬日走的,本就身子不好,一直咳嗽,走的时候也算安详,儿孙都在身边的。”李夫人答道。
  又去拉身边的女儿起来:“这是老爷最小的女儿,刚满十四。”
  葭妃的一颗心犹如刀剐。不在眼门前时,还可以幻想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亲耳听到亲眼见到了,才明白原来不是,一切都是她一人自作多情。老来得子,这样哪能无情?
  “见娘娘手中的簪子眼熟得很,老爷也曾送给妾身一根,蛮不值钱的玩意儿,但老爷说这是他儿时自己买来收着的,妾身便收下了。”李夫人笑道。
  “一样的?”葭妃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而隔壁的偏殿,宸王捏着手中的茶盏已经捏碎了,茶水流了满手也没知觉。他本来葭妃宫门口跪着,但听说葭妃在见客,心想他今日终于可以见一见母妃,便来了偏殿等候。
  正殿里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他的耳中。
  聪慧如他,这些话也足以让他明白了。自己母妃那些让他看不懂的地方,此刻也全都懂了。
  他的父皇竟然被自己的女人背叛了这么多年。
  心里本就绷着一根弦,此刻突然断掉。宸王竟埋头吐了一杯的血。
  而正殿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葭妃道:“当年一别,几十年不再相见,此刻见到他的女儿,竟如见到了他一样,这姑娘和他父亲长得很像。”
  葭妃也浑浑噩噩,这些日子被簪子的事搅得无法安睡,今日又遭遇这样的打击,也没了往日的沉稳,手中捏的簪子已经成为她的支柱,她此刻就像与面前的女人比个高低出来。
  李夫人的笑也快绷不住了,恨不得朝葭妃面门狠狠啐一口。葭妃自己也成了皇帝的妃嫔,还生了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老是在别人面前提起别人的夫君?
  葭妃自顾自地道:“当年与他儿时作伴,如今想来也如昨日一样……”
  “娘娘。”李夫人开口打断,站起来:“妾身家里还有许多事,就不叨扰了。”
  拉着女儿就往外走,也不顾宫里的规矩了。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道:“老爷自从妾身入门,一次也没提起过儿时的事,娘娘与老爷儿时那么要好,妾身也是今日第一回听说。”
  葭妃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李夫人,直到人都走得没影,还没收回目光。
  “娘娘,人走了。”阿宁提醒道。
  葭妃还不动,阿宁抬手去扶,却见葭妃猛喘了一口气,往后软倒在椅子上。
  “娘娘撅过去了!”阿宁顿时慌神。
  而宸王知道葭妃晕倒了,却放下了破碎的茶盏,起身离去,没有去正殿看一眼。
  他从小克制勤奋,所有地方都比旁人出色,就连景文太子也比不上,但父皇和太后的态度却是不允许他争。
  闫清可以争,南朝王也可以争,就他不行。所以他不服,认为皇帝偏心。今日忽然知道了葭妃的秘密,宸王明白了皇帝并不偏心,甚至容忍了葭妃这么多年。
  换做宸王自己,一个背叛他的女人,他根本不会忍几十年,甚至是她的孩子。
  宸王走在宫道上扶住墙,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掌心看,那里殷红一片。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了资格,全因他的母妃。
  宸王又哭又笑,路过的人没一个敢上去询问。
  作者有话要说: 才赶回来,今天会补上之前欠的。那个我想解释一下,这段剧情并不属于政治斗争,毕竟皇帝都给闫清安排好了,闫清的位置也没人可以动摇了。闫清只是因为不想自己和身边的人再被宸王伤害才会做这些事。虽然是有点软绵绵的,但直来直往,快刀斩乱麻就不是闫清的性格了。他只是想让宸王放手,并不是想要宸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