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杀了三皇子妃, 被太后幽禁景阳宫的消息迅速传出来。若是其他任何原因, 大臣们都还可以为皇后求求情,可却是这种丑闻,大家远远地避着还来不及,就怕受到一丝牵连。
  陈氏的父亲急匆匆入宫, 想要求见太子,闫清却在东宫避而不见, 陈大人不得已又去了福宁宫,只求见一见自己女儿的遗体, 当然又是没见成皇帝。
  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等太后处理完了景阳宫的事回去, 流言蜚语已经传遍宫里了。
  皇贵妃倒没有幸灾乐祸, 陈氏是她看了这么多年的晚辈, 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过, 而且在太后跟前, 也容不得她放肆。陪太后回到慈庆宫, 皇贵妃蹙眉道:“今日这事臣妾倒觉得很蹊跷,总觉得像是冲着皇后去的。”
  “当然是冲着她去的。”太后沉声道:“她还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宫里杀自己的儿媳。”
  “那您……”皇贵妃愕然。
  “不趁着这件事打压她一番, 还等着她带着大臣去与闫清在朝堂上对峙?”太后道。
  在主位上旋身坐下,太后继续道:“我这个孙媳妇选了最不该走的路, 你让珠贤好好料理她的后事, 可以接陈家夫人入宫来一起料理,也是咱们闫家欠了陈家的,好好的一个女儿, 养得如花似玉送进宫,就这么没了。”
  皇贵妃明白了陈氏是拿自己的命来给了皇后一记重创,皇贵妃对陈氏的心疼更深几分,立即道:“我一定让这孩子风风光光地走。”
  陈氏走得突然,就连好不容易艳阳的天也突然阴沉下去,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南朝王与南朝王妃闻讯赶进宫,南朝王妃红着眼睛去了景阳宫,帮着秦珠贤一起料理后事。
  李松从陈氏宫里回到东宫,径直去了书房,将一张纸轻轻放在闫清的书案上:“太子,这是金环给的名册。”
  李松走得急,一路回来没有打伞,浑身被淋得湿透,不停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得让自己淋淋雨才好。
  闫清没有去看那张纸,上面的名字他一个都不想知道,手中翻着一本书,可看了半个时辰了,那本书还是一开始翻开的地方。
  “你去换件衣服,暖暖身子。”闫清道。
  “是。”李松如临大赦般退出去,浑身发抖地走了。
  房门关上,闫清在一片昏暗中难耐地闭上眼,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室寂静,许久许久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呜咽声。
  陈氏的遗体已经被抬回了自己宫里,内务府奉了皇贵妃的命来景阳宫抓人,却被皇后百般阻拦,内侍们又不敢对皇后动手,一时间局面就僵持住了。
  皇后口口声声要见皇帝,否则她就以死谢罪,也不用内务府抓人去查了。
  就这么僵持到夜里,宫里点起灯笼,皇后端坐在正殿里,面前立着左右为难的一群内侍。
  “娘娘,这是太后的懿旨,您就别为难咱们了。”内侍求道。
  皇后如今倒是不急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咬,她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估量着太后也不敢在这时候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不然内务府的人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太后让人强行进来抓人。
  皇后越想越明白,太后应该知道真相,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打压她,好为闫清腾出时间,如此的话她就更不怕了。
  “本宫说了,让本宫见一见皇上。”皇后端着茶盏,幽幽道。
  “皇上病得卧床不起,还怎么能见您呢?”内侍苦着脸。
  皇后桌上就放着一把锃亮的剪刀,随时可以拿起来自戕。
  正在内务府的人想着要不要先回去禀报再得个上头的准信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并着击掌声进了景阳宫的宫门。
  皇后以为皇帝来了,抬起头望着门口,却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大步走来,不是皇帝,而是闫清。
  “太子。”一屋子的人跪下行礼。
  闫清大步进来,旋身坐在皇后下首,李松更是让人上茶来,仿佛这景阳宫是东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