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走夜路不安全的借口,天天赖在你身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其实我这个人好动得很,在图书馆根本坐不住的,但是因为你在那里,我就觉得自己能坐得下去了,你别看我每次好像是在看书,但其实都是再看你。”
  陆奕卿的脸红了红,说:“是这样吗?”
  “是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靳衡握着他的亲了亲:“后来我跟你表白,因为我以前表现得很不好还总是欺负你,所以总担心你会拒绝我,但是你答应了,奕卿,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这个礼物我会珍惜一辈子。”
  “是你跟我表白的吗?”陆奕卿小声说:“我还以为,是我追的你,因为我总是做一个梦,梦里那个人和你很像,我跟在你身后叫你,你都不搭理我,你还有点凶。”
  “后来,后来我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靳衡忍着心痛说,他没有想到奕卿记忆深处的自己是这样的,他终于认识到,有些伤口可以愈合,但伤疤永远都不会消失。
  “奕卿,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你不用道歉啊,我其实都不记得了,你道歉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陆奕卿主动捧了一下靳衡的脸说:“阿衡,过去的就过去了,我想让你帮我回忆一些美好的事情。”
  “好...我们只想愉快的事情,我们之间,也有很多快乐的回忆,我一件一件的和你说。”
  靳衡牵着陆奕卿,走了大半个校园,把每个角落的记忆都拾了起来,陆奕卿偶尔会被他逗乐,也会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细节,靳衡想看到他开心,但他不知道,这些记忆,又能在陆奕卿的脑子里停留多久。
  学校礼堂后头有一处表白墙,靳衡走过去看了看,他记得自己当初把奕卿和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但毕竟过了许多年,就算没有人为清理,日晒雨打,痕迹也早就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靳衡有些失落。
  陆奕卿拿过角落的粉笔笑着说:“再写上去可以吗?”他拿粉笔一笔一划的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阿衡的‘衡’是这个‘衡’吗?”
  靳衡抬头便看见自己的名字端正的出现在黑板上。
  陆奕卿说:“我想起来,我好像还做过老师。”
  “你还做过老师吗?”靳衡问。
  “是吧,不然怎么能写得这么熟练呢?”陆奕卿将粉笔交到靳衡手里:“你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吧。就写在你旁边。”
  靳衡照做,他写得字就歪歪扭扭的,他看两个名字虽然出现在了情侣墙上,但似乎少了点什么联系,于是就学着小年轻一样,在两个名字中间画了一个爱心。
  陆奕卿又拿过一根粉色的粉笔,把那颗心涂实了。
  “写上去我就不会忘了。”
  靳衡将他搂进怀里:“忘了也有我帮你记着啊。”
  他把陆奕卿困在墙和自己之间,问:“奕卿,我能不能吻你?”
  陆奕卿的脸一下又红了,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相信靳衡爱自己,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靳衡是一个很可怜的爱人,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记住他多久,所以此刻便想尽可能的回应他的爱意,他主动的凑过去,碰了碰靳衡的双唇,然后这个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在学校里逛了一上午,到了饭点,靳衡带着他去大学后面的美食街,他找到几家以前上学经常吃的小吃店,他记着陆奕卿喜欢吃陈记的章鱼小丸子,张记的小馄饨,还有洪记的烧烤。
  上学的时候,陆奕卿对这些美食是又爱又恨,他心里知道这些食物未必是干净的,甚至能在脑中列出这些烧烤后还寄存在海鲜里的寄生虫有哪些,但他又嘴馋得不行,靳衡还故意在他面前吃得贼香,他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带进了“沟”里,尤其是考完试后的那段日子,几乎可以说是暴饮暴食了,不过他是吃不胖的体质,自然也就有任性的资本。
  彼时靳衡一直觉得奕卿的生活太过中规中矩,偶尔放纵一下无可厚非,他其实是很支持的。
  但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以前年轻气盛身强体壮时怎么折腾都没事,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谨记着何瓣的叮嘱,忌油腻忌辛辣,按着这两种条件排除后,这街上的美食奕卿能吃的就没多少了,靳衡挑来挑去挑了一家铺面干净的面馆,点了一碗清汤面。陆奕卿拆了筷子,夹了几口尝了尝,倒也不算难吃。
  靳衡看着菜单,又点了一份白切牛肉。陆奕卿只吃了几片就饱了。
  解决完午饭,两人才准备回去,出门的时候,陆奕卿的注意力被一串糖葫芦吸引了过去,靳衡立马看懂了,他找小贩打算买一根。
  “多买一根吧”Omega说:“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小朋友?他会喜欢这个。”
  靳衡喜道:“你记起小云了?”
  这次不是别人刻意提了初云的名字才被记起,而是他自己想起来的,这有实质的不同。
  陆奕卿只说:“我知道有一个小朋友,他很喜欢粘着我。”
  “他是你的儿子。”靳衡说:“是我们的宝贝儿子。”
  陆奕卿想了想:“叫初云对不对?”
  “对”靳衡激动的抱紧了Omega,恳求他:“你别再忘了。别再把我和宝宝给忘了。”
  陆奕卿反抱住靳衡,答应他:“好。”
  一旁卖糖葫芦的小贩:“还买不买了你们?!”
  回到车里的时候,陆奕卿手里拿着两根糖葫芦,一根还未拆过,另一根已经被咬掉了一颗。
  陆奕卿尝了尝,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他把糖葫芦举到靳衡嘴边问:“阿衡,你要不要咬一颗?”
  靳衡听话的咬了一颗,他其实不太喜欢甜食,但陆奕卿喂的,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吃。
  回家后,陆奕卿把糖葫芦给了小初云, 并且很努力地在小宝贝扑到他怀里时叫出了他的名字,初云开心坏了,因为爸爸终于没有把他当成“别人家的小朋友”了,而且还给他带了好吃的。
  陆奕卿的精神亢奋了一早上,到了家里才开始犯困,靳衡看着他喝完药,便让人上去睡一觉。
  omega一直抓着靳衡的手,直到睡着了才无意识的松开。靳衡替他拉好被子,其实他很怕奕卿睡过这一觉,又会把今天的一切都忘记。
  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他必须要改变这个局面。
  他在监狱里的三年,除了又收了一群小弟外,还写了一份完整的公司企划案。
  他承诺给奕卿和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他需要合作伙伴,谢定澜自然是第一个人选。
  谢定澜看过那份企划案,到底是专业人士写出的内容,他理解起来有几分困难,但他却比任何人都了解靳衡的困境。
  他从来不怀疑靳衡的能力,只是一个人再有才,还是会受制于外界环境的影响,尤其是靳家曾经那么显赫,现在没落了,那些暗地里的阻力不可能完全没有。
  如果是六年前,这些确实是靳衡的顾虑,但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些阻力却不能再称为阻力了。
  他手上连人命都沾过了,又怎么还会怕那些背地里给他使绊的阴险小人呢?
  他渐渐明白,许多事情,确实用暴力更好说话。
  “跨文化传播这一块市场在国外已经发展成熟,但在国内,却还只是成长期,文氏之前的主要业务便是承接外国文化产品在中国大陆的宣传和发行,我管了这个集团将近一年,该有的经验都有,先前对接过的甲方资源要想再利用起来并不是不行。”靳衡说:“现在就缺了几个人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第一个合伙人?”
  谢定澜没有回答,他起身去屋里,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张银行卡,递给靳衡:“你的启动资金。”
  靳衡:“?”
  “三年前,奕卿拿了二十万救了我的工厂,这二十万我当他是入股的,这几年陆陆续续也把本钱赚回来了,这里面有50万,是奕卿说的,赚的钱就给你当创业的启动资金,所以这笔钱就是你的。”谢定澜说:“你要谢,就去谢你老婆,三年前,他就在替你铺路了。”
  “别再辜负他了,靳衡。”
  CP69(往事)
  陆奕卿睡醒时,身边并没有人,但他能察觉到环绕在自己身边的信息素,他抚了一下额头,努力把脑海里噪杂的信息理清楚,他小心翼翼的抓住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下床走到桌前,翻开笔记本,拿笔在上面飞快的记下自己脑中残存的信息。
  “靳衡是我爱人,他很爱我。”
  “那个小朋友叫初云,是我们的孩子。”
  “我叫陆奕卿,有很多人爱着我。我要把他们每个人都记起来。”
  一字一句写得很用力,像是要把这些话烙刻进心里。
  晚上休息的时候,靳衡扒着门板,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爬上媳妇的床。
  陆奕卿把小朋友哄好了,要回房间的时候对傻站在门口的alpha说:“你挡着我的路了”
  靳衡立马让开了道,一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仿佛被浇了一桶凉水。
  陆奕卿走进房间,转身说:“为什么不进来?”
  靳衡抬头惊愕。
  “我想你抱着我睡。”omega说。
  入夜,只亮着小夜灯的卧室传出几句私语,床上两个人抱成一团缩在一个被窝里。
  陆奕卿问了一些以前的事,靳衡摸着他的头发耐心的回答。
  “...阿衡,你抱我好紧。我有点热了。”陆奕卿忽然说,靳衡的身体就像一个超温暖的小暖炉,把他冰凉的手脚都捂暖了,但屋里开了暖气,被窝里的温度本来就高,靳衡又抱得紧,他觉得有些热了,身上都出了一层汗。
  “是暖气的温度太高,要不我调低点。”靳衡说着就起身拿了遥控,把温度调低了几度。
  然后钻回被窝, 又把omega搂进怀里抱紧了:“这样就不热了。”
  陆奕卿:“......”
  “你以前也这样抱着我睡吗?”陆弈卿用手指抠着靳衡睡衣的领子,眨巴几下眼睛,睫毛扫在靳衡心窝上。
  靳衡有点心虚,他想了想,上次自己这样抱着奕卿睡觉是什么时候呢?是大学同居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六七年了。
  后来他对陆奕卿就没有这么温柔过了,更多的只是做做表面功夫,里面甚至还掺杂着欺骗。
  “...以前做得不好。”靳衡说:“以后我每天都抱着你睡,好不好?”
  “好吧...”陆奕卿把脚踩在靳衡的脚背上,360度感受着自己alpha的体温,觉得屋里的暖气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明天可能要出一趟门。”
  “去哪呀?”
  “去城里,办点手续。”靳衡说:“我要开个工作室,然后赚钱养你和孩子,还要把奕卿的病治好,不让你再喝那些苦药。”
  “那些药我都喝习惯了。”
  “药不好喝”靳衡心疼的说:“以后奕卿病好了,就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只要你开心,想吃什么都可以,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你哪有那么厉害!”陆奕卿笑说:“不过能治好病就最好了!我不想吃月亮,我只想吃麻辣小龙虾,椒盐大鸡腿,糖醋排骨,油焖大虾还有东坡肉还有...!”
  “好了好了宝贝,你要把我说饿了。”
  “哈哈哈那我不说了。”陆奕卿抱着靳衡的脖子说:“那你会去很久吗?”
  “不会,晚上还要回来陪你吃饭。”
  “我能帮你吗?”
  靳衡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说:“能啊,我回来的时候,亲我一下,我就会充满能量,做什么事都有干劲。”
  陆奕卿好笑道:“...你把我当小朋友哄吗?”
  “我把你当心肝宝贝。”靳衡说:“不管我去哪里,做什么,只要想着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就会很安心。你是我的精神支柱。”
  陆奕卿轻轻碰了一下靳衡的嘴唇,说:“那阿衡不要太辛苦了,我在家乖乖等你回来。”
  靳衡开始着手忙工作室,万事开头难,好在他身边有一帮过命交情的兄弟在帮衬着,阻力虽有,但并不真正构成难题。
  工作室租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招进来的员工都是应届的毕业生,经验虽少,但贵在敢于创新,也能吃苦,大事的决策权在靳衡手中握着,大方向上并不会出错。
  靳衡对接的第一个甲方是以前文氏最大的客户,对方是英国一家私立的影视公司,拍的电影和电视剧都偏小众,原先在国内的推广权一直由文氏代理,他与项目负责人的私交极好,虽然断了几年联系,但志同道合者,并不存在真正的隔阂,他轻而易举的拿到了两部微电影的宣发权。
  除此之外,他还废了点心血建了一个小众的电影网站,前两个月是在倒贴钱,后面开了会员制度,就开始慢慢盈利了,虽然赚得不多,但好歹也是一个收入来源。
  他的目标明确,一年内他要把奕卿的医药费赚到手,因此不要命的工作,明明是老板,却永远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
  晚上九点多下班,顶着一轮月亮,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小镇。
  家里的人都睡了,只有陆奕卿会替他留着灯,靳衡打开门,就能在沙发上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有时候回来得很晚,12点的关头才到家,陆奕卿就等他到12点,他的身体熬不了夜,总是提前倒在沙发上打瞌睡。
  靳衡轻手轻脚的过去想把人抱回卧室,但一碰人就醒了。
  陆奕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人是靳衡时,便下意识的捞过对方的脖子,抬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说:“你回来啦。”
  靳衡一天的疲惫因为这个吻和这句话,消散得一干二净。
  “今天也回来得好晚,累不累?”
  “不累”靳衡揪揪他的耳朵说:“以后不要等到这么晚了,过了八点我还没回来,你就先上楼睡觉。”
  “可你不在身边,我也睡不着啊。”陆奕卿睡了一小会儿,精神好了许多,他捏了一下靳衡的脸问:“今天没有陪我吃晚饭哦,你饿不饿?”
  “咕噜噜噜噜”
  靳衡还没说话,肚子很诚实的叫了起来。
  陆奕卿笑弯了眼睛,用手指戳了一下靳衡的肚子说:“那我去给你煮面吃。”
  沙发前的桌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记着许多零碎的小事,陆奕卿将那张标签纸撕下来拿在手上,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厨房走。
  靳衡确实是饿着肚子回来的,这会儿也没有拒绝,他跟着去了厨房。
  陆奕卿按着那张纸上的信息,找全了食材,靳衡上前替他把鸡蛋敲好,又把生姜蔬菜都处理好了放在碗里,陆奕卿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下锅就行了。
  陆奕卿六年前就学会煮面了,但现在他做起这种步骤稍多的事情来就总是丢三落四,因此不得不依赖于何瓣给他写的标签纸。
  “第一步要先放油。”
  他往锅里倒了两勺花生油。
  “油沸了再放生姜和大蒜。那我现在就要等油沸腾了才行。”
  他等了两分钟,锅里的油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心中奇怪,转身向靳衡求助:“阿衡,这个锅是不是坏了?”
  靳衡走过去看了一下,锅底连火星都没有,他拧了一把煤气开关说:“小笨蛋,你没开火。”
  陆奕卿:“......好吧!”
  火一开,很快锅里的油就噼里啪啦的作响,陆奕卿把生姜和大蒜丢进去,又加了水,水沸后才把面和鸡蛋放进去。
  十分钟不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就做好了。
  “好啦。你可以吃了。”
  那碗面热腾腾的,上面卧了个破了心的荷包蛋,能闻到花生油的香味。
  靳衡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口面,正要往嘴里送,陆奕卿忽然喊道:“别吃!!!我好像忘记加调料了!!!!!”
  CP70(往事)
  又一年夏天,荷花开了满池塘
  靳衡做完手上的项目,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在家里陪孩子玩,他脱了束手束脚的西装,穿着短裤T恤衫,带着孩子坐上船。
  靳初云才四岁,还是个小朋友,靳衡记着陆奕卿的叮嘱,把小家伙牢牢抱在怀里看着。
  船家撑船,湖水荡出一圈圈涟漪,很快就到了湖中心,周身被茂密鲜艳的荷花包围了。
  那船家是当地人,很是熟练的摘下一棵丰满的莲蓬递给小朋友说:“要掐着它的根茎摘,这样不费力。”
  靳初云接过莲蓬,开始研究要怎么吃,他的手小,指甲又被修剪得干净,根本抠不出来里面的莲子,靳衡上手替他剥了一颗喂进嘴里,小朋友不情不愿的咬了咬。
  “好吃吗?”
  “好吃”
  “那我再给你剥几颗。”靳衡说着接过那个莲蓬,一颗一颗抠出来剥给小家伙吃:“虽然好吃, 但也不能吃太多,不然回去要拉肚子。”
  “我还想再摘几朵,爸爸肯定也喜欢吃这个!”
  “好,宝宝说了算。”
  靳衡又摘了几颗莲蓬放进船里准备带回去,这些新鲜莲子晒干了可以拿来熬甜汤,奕卿会很喜欢。
  靳初云耐不住性子,在爹爹怀里站了起来,刚好能够到一朵小荷花,小朋友抓着小花的花瓣闻了闻,清香扑鼻。
  他以前只在岸上远远的看过荷花,并不知道荷花的香味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荷花会结出这么好吃的莲子。
  “我想把这朵荷花带回家给爸爸看”小家伙说。
  “那你要问这片荷塘的主人,如果他同意了,初云就可以摘。”
  那船家看着小孩可爱,大方道:“这一片荷花多的是,摘几朵不碍事。”
  “谢谢船家。”靳衡说:“我爱人身体不好不能跟着来,把这花带回去兴许还能逗他开心。”
  “那你也是有心了。”船家说:“摘回去后拿水养着,也能活好几天。”
  上岸后,靳初云抱着一朵开到一半的荷花和几朵莲蓬往家里奔去,靳衡跟在身后。
  陆奕卿的病近些日子转好了许多,身边亲近的人都能认得清。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好迹象。
  如果幸运的话,兴许都不用上手术台。
  靳初云扑进爸爸怀里,将荷花拿给他看,陆奕卿没想到小家伙出去玩了一趟还给他带了一朵花回来,欣然收下后俯身亲了亲小宝贝的额头。
  “爸爸喜欢吗?”
  “喜欢。”
  “还有这个莲蓬!”初云迫不及待的献宝:“可以剥着吃,很好吃!甜甜的!可是小云不会剥。”
  “谢谢宝贝。”陆奕卿说:“不会剥也没关系,你爹爹肯定会帮你剥好的。”
  跟在身后的靳衡听到这一番对话笑道:“是呀,有难题找我,刚才在船上宝宝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靳初云撅了撅嘴,没答话,抱着一簇莲蓬转身去找小干妈。
  靳衡看着小团子留给他的背影,无奈的笑笑。
  陆奕卿没有察觉出父子俩之间奇怪的氛围 他拿着那朵荷花闻了又闻,愉悦的问:“怎么突然带了一朵花回来,阿衡,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喜欢花的人啊。”
  “是初云要摘给你的,这个功劳是小宝贝的,我可不敢抢。”靳衡顿了顿又说:“你说得对,我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为什么?”
  “因为你看到花会开心。”靳衡说:“我喜欢看你开心。”
  南方的夏天又湿又热,白天十分难熬,屋里不开空调,就算只坐着什么都不干也是一身汗。
  陆奕卿怕热,一到夏天就更不愿意出门了,他的身体又虚,不能长时间的吹空调和风扇。天要是下雨手还要疼上个几天。
  夏天对他一点都不友好。
  靳衡怕奕卿这样会闷坏,和镇上的木匠买了一块平整的木板,又拿了几股粗绳子。每天下班回来要是还早,就在院子里那颗桂花树下打秋千,树下蚊子多,他的手臂总免不了被叮几个包。
  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一周的时间,那个秋千才打好。
  木板是淡黄色的实木,绳子里掺杂着红色与蓝色的布条,非常结实。
  陆奕卿被靳衡蒙着眼睛带到院子里,靳衡手松开后,挂在桂花树干上的秋千便映入他的眼里。
  陆奕卿惊喜道:“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忙这个吗?”
  “是啊”靳衡把他拉到秋千旁坐下说:“你看看高度合不合适?”
  陆奕卿轻轻摇了几下试了试,高度合适,木板后面还加了围栏,可以把背靠上去,舒适度满分。
  靳衡站到秋千后,握着两股绳子慢慢的往前推。
  “怎么样?”
  “可以稍微用点力”
  “这样”
  “再往上面一点,对对,就是这个高度。”
  晚风凉爽,吹得人心情舒畅。
  天黑透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出一大片萤火虫,飘在树下,几乎将两人包围。
  陆奕卿欣喜道:“阿衡你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萤火虫一起出现。”
  靳衡见他喜欢,干脆抓了几只笼在手心里递到陆奕卿眼前。
  他慢慢打开合着的手,那几只带着幽光的流萤争先恐后的从狭窄的空间里飞出来,忽亮忽灭,绕着陆奕卿转了几圈。
  “我抓几只回去给小家伙玩。”靳衡说。
  “你把它们抓回去,它们很快就会死的。”陆奕卿阻止他说:“你看它们尾部发的光,亮和灭其实都是有规律的,这是求偶的信号,这个还有一个特别好听的词,叫‘灯语’。你把他们抓走了,这个灯语就没有意义了。”
  靳衡停了动作问:“那你知道这‘灯语’讲的什么?”
  陆奕卿想了想说:“大概就是‘我喜欢你,快来和我交配吧’这样的。”
  “这么直白?”靳衡说:“当虫子就是好啊,这种话我也就敢想想。”
  陆奕卿楞了楞,从秋千上跳下来扑进靳衡怀里捞着他的脖子得逞道:“你暴露了!”
  “哎呀,那怎么办?”靳衡抱住他的腰身,笑着说。
  “明人不说暗话,那你要不要和我上床?”陆奕卿趴在他耳边小小声的说:“我的意思是除了发情期外,平时你也可以,稍微狂野一点。”
  “等你病好了,我再‘狂野’也不迟啊。”
  陆奕卿从靳衡身上下来,结合这只alpha在床上“无欲无求”的表现,严肃的审视眼前人,问:“阿衡,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CP71(往事)
  陆奕卿从靳衡身上下来,严肃的审视眼前人,问:“阿衡,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当然不是了!”他每天晚上和早起时那段时间,面对着熟睡的陆奕卿,不知道要花多大的功夫才能克制住那股兽欲。
  “你说过我们之前有过一段不愉快的过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靳衡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只能说:“...奕卿,你不能怀疑我这方面的问题,你想想,我要是性冷淡,那初云怎么来的?”
  “...也对哦,难道是我的问题?”陆奕卿皱皱眉头:“是我的信息素不够浓,不够诱人,所以你每次都不会失控。”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后的腺体,能明显触碰到一小块凹凸不平的疤痕:“我知道我的信息素比很多人都淡,所以这里是不是也出过问题?”
  靳衡抓过陆奕卿的手,不让他继续碰那个开过刀的腺体,他心中存着侥幸,想着以前那些事忘了就忘了,再想起来也只是徒增痛苦,他想让陆奕卿开心的活,之前种种的负累不要再想起来才好。
  “不是信息素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靳衡说:“是我担心奕卿的身体,所以才一直克制着,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所以奕卿啊,你不能再发出这种疑问,这于我而言又是另一种诱惑,我很怕会伤了你。”
  “不会的,你一直都很温柔啊。”陆奕卿说。
  “是,可我确实是伤害过你的。”靳衡说:“所以在你身体完全康复之前,我是不敢对你做那些事的。这就当成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好了。”
  “阿衡...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问了好不好?”靳衡几乎哀求的说:“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起来了。”
  陆奕卿看出他的情绪低落,便不敢再提这些了,他把自己送进靳衡的怀抱里,安慰说:“你别难过,我不问了。”
  靳衡抱住他,心中苦涩。
  “我觉得我已经快好了,你看我最近的记忆力好像好了一点,至少不会一觉起来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我吃了那么久的苦药,终于开始起效果了,阿衡应该替我开心才对。”
  “这个月再去一趟医院,看看医生怎么说。”医嘱言犹在耳,靳衡始终乐观不起来。
  复查的结果和之前没有多大的差别,血块的位置也没有太大的变动,医生知道病人的记忆力在好转后,也并没有多高兴,只说再观察着,药不能断。
  靳衡知道这个血块如果不根治,永远都是一个隐忧。
  去国外治病的花费是国内的数倍,他的公司刚刚起步,即使经营得再好,一年下来也只有八十万的进项,根本就不够。
  他的头上天天顶着一朵乌云,只有在陆奕卿面前才会小心翼翼的把这些阴霾藏起来。
  陆奕卿比所有人都乐观,他每天都只在家里呆着,除了喝药和睡觉,便是陪着初云,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五花八门,有时是要做手工,有时是要缝沙包,再难一点就是观察昆虫,做树叶的标本,全都是要动手的,陆奕卿每天陪着小家伙做这些作业,倒也不觉得无聊。小朋友跟爸爸独处的时候,头上也总是顶着一颗小太阳,天天在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学期中,幼儿园开了一个家长会,说是家长会,其实还是以玩为主,主要目的是让小朋友和爸爸妈妈参与一些亲子游戏,增进一下家长和孩子之间的感情。
  初云上小小班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活动,那个时候只有爸爸陪他去。他在幼儿园里被别的小朋友戳过脊梁骨,对于自己爹爹不在身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不负责任的爹爹,但相处下来,到底还是生出些依赖的情感来。他还是隐隐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他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爸爸没有被抛弃,他也不是野孩子,他可是有爹爹的!
  靳衡从何瓣那里了解过一些事,知道初云因为自己的缺席而被别的小朋友背后议论过。他心疼的同时,也明白这次不能辜负宝宝的期望,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提升自己在孩子心中的好感度。
  因此家长会这天他特地穿得衣冠楚楚,头发还喷了点发胶,费力的把自己身上那股痞气掩住了,看着像极了社会成功人士,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替小宝贝把面子撑起来。
  他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陆奕卿则完全反了过来,秋末冬初的季节,他已经围上围巾了。
  靳衡替他整了整稍长的头发,问他要不要去剪掉。
  陆奕卿摇摇头说:“快入冬了,头发长一点还可以保暖。”
  靳衡替他将刘海理了理, 觉得自己的奕卿怎么样都好看。
  “这个活动吧,老师可能会让家长上去和小朋友表演节目之类的。”
  “表演节目?!表演什么节目?”
  “唱歌或者跳舞这样的。我上次去的时候,有一个家长和小朋友表演了一个相声,我觉得挺好玩的。”
  “奕卿,我五音不全也没什幽默细胞...”靳衡为难道,他真的好像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啊!
  “要不我给他们表演写程序?幼儿园有电脑吗?”
  “...哈哈哈哈哈你好可爱啊阿衡”陆奕卿捧了一下靳衡的脸笑着说:“你好像很紧张呀,其实不用紧张,这个环节也不一定有。那回是刚好碰上儿童节才让家长上去逗小朋友开心的,今天不是儿童节,所以应该不会有这个难题的。你放宽心就好。”
  出门的时候,小初云难得开心了一点,走在路上,靳衡提出要抱他, 他也没有反对,乖乖的任由爹爹抱在怀里,就这样一路抱到了幼儿园,也没有主动提要下地自己走,去教室的路上,有几个小孩认出了靳初云,问初云抱着他的是谁。
  “我是他daddy。”靳衡亲了一口小宝贝的脸颊,回答说。
  初云没有抗拒,点点头炫耀一样的说:“对,这是我daddy。”
  靳衡心中触动,小宝宝虽然还是没有喊过自己“爹爹”,但至少在外人面前,已经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他觉得自己和儿子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大段。
  一直到进教室,靳衡才将小朋友放到地上,让他自己走。
  靳初云一下地便主动牵住了靳衡和陆奕卿的手,他终于和班里的小朋友一样,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爹爹,再没有人可以取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