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氨基酸的脱水缩合... (6)(1 / 2)

ABO投桃 风露沁酒 0 字 2022-01-14

  不在H市,这么晚了也不可能派人去把奕卿接回家,他只能先耐着性子,安慰儿子说:“小云,你再忍一个晚上,爹爹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以后不会再让你和爸爸去那个家里受气了,我明天早早的来接你们回家。”

  “嗯,我可以等。可我心疼爸爸,我看得出来他很累,也很难过。”

  “乖宝宝,我没来之前一定帮我照顾好爸爸。现在已经很晚了,快钻回被窝里睡觉,明天爹爹就来解放你们。”

  初云一一应下,这才挂了电话,把爸爸的手机放到桌上,然后轻手轻脚爬上床。

  这个床没家里的软,也没有那么多软枕,陆奕卿睡得不太安稳,所以尽管初云爬进被窝里的动静已经很小了,但他还是被吵醒了。

  他把小家伙搂进怀里,迷迷糊糊的问他去做了什么。初云说自己爬起来喝水,陆奕卿也没想那么多,给孩子拉好被子后,就又睡过去了。

  第二日,初云一起床便去看爸爸的手,没有昨天那么红了,但是小水泡却没有消下去。

  他拿过床头的药膏和棉签,陆奕卿坐在床边,乖乖让儿子上药,然后认真的审视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小水泡,心想这怕是一两天消不下去了,那肯定就瞒不过靳衡的眼睛了。

  “小云,到时候爹爹要是问起这个水泡怎么来的,你就说是我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初云原本低头认真替爸爸上药呢,听到这句话颇有些不解,抬头看着爸爸道:“明明就不是,爸爸这是在教我说谎,说谎是不对的。”

  陆奕卿心虚道:“就这一次好不好?这样说你爹爹才不会生气。他生气起来很可怕的。”

  初云点点头,面上算是答应了,他没敢告诉爸爸其实他昨晚就已经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爹爹听了。

  他知道爹爹会处理好这些事,于是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岔开话题说:“爸爸,我不喜欢楼下那个老女人。”

  “她是你外婆”陆奕卿轻声纠正她。

  “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有这样的外婆”初云执拗的说:“就算她是您亲生妈妈,我也不喜欢她。是您教我的,尊重是相互的,她既然不尊重你也不尊重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尊重她呢?反正她也不稀罕我叫她外婆,我还懒得叫呢。”

  “宝宝,是爸爸年轻时做错了事,所以你外婆才不待见我。”陆奕卿摸摸初云的脸说:“她是长辈,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给她应有的尊重,不可以没礼貌。”

  “哦。”初云敷衍的应了一声。

  陆奕卿不强求孩子对母亲表达出多少喜爱,只摸摸他的头讨好的说:“下午就回家了,别不高兴啦。”

  初云这才牵着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他覆在爸爸的肚子上和妹妹说了一声早安。

  昨晚他们睡的是陆奕卿小时候的房间,卧室没有打扫过,连床铺都是他们自己铺好的,被褥枕头是保姆瞒着陆夫人偷偷抱过来的。

  陆奕卿扶着肚子走过卧室的每个角落。他昨晚太累,都没精力细细打量这个自己小时候住过的房间,他抬手擦掉书桌上的一层薄尘,没有人打扫过,就算母亲知道他会回来住一个晚上,也不愿意替他将这个房间收拾出来,这个卧室每个落尘的角落都在告诉他这个家不欢迎他回来。

  是他自作多情,以为母亲需要他的照顾,也许是哥哥想做好人,可惜,哥哥也低估了母亲对自己的恨意。

  初云在小书柜里发现了很多爸爸年轻时的照片,都是陆奕卿十三四岁时的照片,相册上面也有一层灰,小家伙拿纸巾将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天地,拿着相册坐到床边,一张一张的翻看。

  “我长得跟爸爸小时候好像哦。”初云忍不住感叹道:“果然是亲生的!”

  陆奕卿笑道:“初云只有眼睛不像我,眼睛像你爹爹,不过你爹爹以前的照片都找不到了。我也没见过你爹爹小时候的模样。”

  “爸爸什么时候认识爹爹的?”

  “高一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十五岁,你爹爹十六岁,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两家的长辈开始走亲戚,后来才熟起来。在这之前,我们两个几乎没有交集。”

  “那我能把这些照片带走吗?我想爹爹肯定会喜欢的。”

  陆奕卿想了想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蒙尘,说不定还要碍了母亲的眼,便默许初云将这些照片带走。

  初云看够了后便将相册装进了小背包里。

  他又去翻那个小书柜,发现了几张保存完整的毛笔字帖。他翻了几页,里面铁画银钩的字迹让他有些吃惊:“这是爸爸写的吗?”

  陆奕卿接过来看了看,这些纸张放在小柜子里,居然也没被老鼠啃了,他看着这一本厚厚的字帖,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还会写毛笔字。

  “是你外公教我写的。”陆奕卿说:“我从五岁开始和他学,以前没觉得自己写得多好,现在再看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可惜我现在也握不好毛笔了。”

  “所以这个字帖才更宝贵啊。”初云宝贝一样抱着那本陈旧的字帖,欣赏完了顺手又把这本字帖放进了包里,准备都带回家收藏。

  “我带你去书房,看看外公的墨宝。”陆奕卿记得老书房里挂了许多爸爸的字。父亲还是个小公务员时就喜欢玩这些水墨,不过那个时候他还默默无闻,写的字帖的只能裱在家里自己孤芳自赏,后来登上了高位,便有许多人来讨他的墨宝,他随手提个字像是有很高的价值,能被商户拿回去裱起来挂在门口,这些字背后的意味自然也跟着变了,父亲入狱之后,那些被人捧上天的墨宝也沦落到了垃圾桶里,只有家里还存着几张。

  他知道母亲一定保护得很好。

  他牵着初云走去书房里,书桌正对的那面墙上果然还挂着那四幅字帖,这些都是父亲年轻时留下的,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富有风趣的文人雅客,没有多余的头衔加身,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干净的。

  “那个‘水’字写得像一条龙一样!”初云指着其中一幅字帖说:“外公好厉害。”

  陆奕卿叹道:“要是当初没有那些变故,外公就能教初云写字了。他写得比我好多了。”

  “你爸爸死了,你才来忏悔?”陆母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看着陆奕卿和他身边的小孩道:“他当初那般爱护你,育你成才,教你做人,给了你最好的生活,你拿什么回报他的呢?现在还敢带着靳家的两个野种来玷污他留下来的字画,陆奕卿,你这是在恶心谁呢?!”

  “妈...”

  “你别这么可怜的叫我妈,我早说过了,我当你死在外面了,我的小儿子,十三年前就死在那家医院里了!”

  明明没有人违拗她的意愿,陆夫人却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轻。

  陆奕卿见她脸色不对,立即上前扶着母亲,让她深呼吸。初云跟在爸爸身后,不情不愿的帮忙。

  陆母被扶到了沙发上,捂着心口像是十分痛苦,陆奕卿拿过一旁的吸氧机给母亲带上,又让一旁状况外的保姆去拿应急的药物。

  陆母吸了氧后喝了药后,情况才转好,陆奕卿拿过桌上的一杯温水想递给母亲,陆夫人却一巴掌将那杯水打翻到地上,当着保姆和小辈的面,指着陆奕卿的鼻子披头盖脸的骂:“陆奕卿,你永远都要记住,是你害死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是罪人!是该到你父亲墓前长跪不起的不孝子!”

  番外4

  陆奕川垂头丧气的从银行大门走出来,傅氏银行的大门外有一个两百级的长台阶,他走到一半,终于坚持不住,靠着栏杆蹲下身一屁股坐在其中一级台阶上。

  最后的希望断了,他走投无路了。

  来往银行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最多两三秒便转移了注意力,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许多人面临绝望的深渊,这个沧桑的男人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他们没有同情,只是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走到他那一步。

  陆奕川以前骄傲到自负,遇上天大的事都不会弯下挺得笔直的脊背,可现在,如果有人拿了一笔钱让他跪下来,他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他不能够背负债务。他心里被谁都清楚,如果银行不能给予他帮助,他就只能去碰高利贷,那是一个真正的无底洞。可如果借不到钱,他便只能将陆家的祖宅卖了,那是衰败的陆家唯一保留下的尊严,他若是这样做了,便会成为所有看戏人的笑话,看啊,昔日不可一世的陆家大少爷,连祖宗的基业都保不住。如果他没有钱还上那笔债务,他将会面临牢狱之灾,到时候,谁来照顾他年老的母亲呢?

  所有的路都堵死了,这些年他从未绝望过,如今却忽然明白了那些站于高楼想要自杀的人的心境是如何的,可是他连死都不能死。

  “你坐在这儿影响人家银行的门面了,保安该下来赶你走了”

  一个声音从他头顶传来,陆奕川抬起头,靳衡站在他下面的两级台阶,依然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地上的自己。

  他从地上站起来,连裤子上的尘土都没有拍掉,狼狈不堪的要走。

  到底还是不愿意被认识的人看笑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最不待见的一个。

  靳衡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我让银行拒绝你的贷款申请的。本来你都已经通过了,但是我一通电话打过来,少当家便卖了我一个面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你的申请驳回咯。”

  陆奕川顿住了脚步,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靳衡嗤笑一声道:“看到你落魄成这样我很满意,这就是报应。你以为你手上染了条人命还可以顺风顺水的过一辈子吗?做梦!”

  “你骂够了么?骂够了我要走了。”陆奕川说:“真是麻烦你特意过来看我的下场了,你满意了。”

  “满意?早就满意了,十三年前我就已经放弃了报复的念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稀罕来看你的下场,骂你都脏了我的嘴。可是今日你不该来找奕卿,他在我这里过得好好的,你一个电话过去,又把他叫回了家,去伺候你们那个妈,老实说我很不高兴,他这个人啊,心软又健忘,十三年过去,他恐怕早就忘记了当初你们在医院抛弃他的嘴脸了,可我记性好啊,我记仇得很”靳衡说:“既然我现在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我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随便你要怎么报复,但是你记住一点,陆奕卿姓陆,他到死都是陆家的人!奕卿和陆家是至亲,血缘的纽带不是你轻易能扯断的!”

  “你这话说得真恶心,当初可是你们要扯断这个什么纽带的,现在反倒怪我头上来了?”

  “你!”陆奕川自知理亏,不打算与之争辩,他转身便走。

  “我知道你现在的困境,我们谈笔交易怎么样?”

  陆奕川没有理他,脊背挺得笔直,走得飞快。

  靳衡幽幽道:“钱。”

  这一个字似乎化成了两块巨石,绑在了陆奕川的双腿上,让他寸步难行。

  银行旁边是个商城,靳衡随便找了家咖啡馆,让手下的人清了场。

  一整个店的员工都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他只叫了两杯热咖啡。

  陆奕川觉得眼前这个景象似曾相识,他转头看到落地窗外的景物,入目皆是高楼大厦,繁花绿植,来往的人随便抓一个都是白领精英,这是这个城市的商业中心。

  “你欠下的债务总共五百万。”靳衡拿出随身带的钢笔写了一张数额一千万的支票:“我给你一千万,你拿着这笔钱,带着你的老母亲滚回法国。”

  那张支票被推到了陆奕川手边。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靳衡抿了一杯咖啡,笑道:“我让你拿钱滚出中国啊。”

  “你说得没错,你和奕卿是至亲,包括你那个妈,再怎么样也是生他养他的人,你让他这种性格的人彻底跟你们断绝联系几乎不可能,前天你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便能为此求着我让他回去照顾母亲。他自己体弱多病,现在还怀着个孩子,居然还想着去照顾人,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心疼才好。你也许不知道,他每年过年,都会打电话回家,但是你们可一个都没接啊,我知道他放不下陆家,如果让他知道你们过得不好,又要惹他担心,他现在怀着二宝,我不想让他有这些顾虑。所以,我希望你识趣的,拿着钱滚出他的视线。”

  “你们过得好,奕卿才能过得好。你眼前的困境我替你化解,法国那边我也已经托关系替你们走好了程序,你那个庄园可以重新经营,希望你吸取这次的教训,好好拿着本钱经营,你和你那个妈后半生也就不愁吃穿了,你们那个妈,也拜托你照顾好她,不要让她生病,生病了也请不要到奕卿面前卖惨,她虽然是奕卿的母亲,但奕卿早就不欠她更不欠你们陆家了。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一点,陆家的罪孽,曾经都让他一个人背负了,现在他好不容易卸下了担子,你们不要再借着亲人的名义道德绑架。”

  靳衡见陆奕川迟迟没有接过支票,也迟迟不表态,便道:“凡事都是先礼后兵,就算你今天不收下这张支票,我也有办法让你们滚出奕卿的视线,不过可能会暴力一些,不知道你妈那把老骨头受不受得住了。”

  “靳衡,你——!”

  靳衡无辜道:”我怎么了,我在帮你啊。”

  “你要是真不想要这笔钱,很简单啊,把你眼前的这张支票,放进你眼前的这杯咖啡里。当初你给我的一百万,我就是这么处理的。”

  “你敢吗?陆奕川。”

  他不敢,陆奕川闭目,明确的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他早就被钱压垮了脊背,自尊已然是次要的,他拿过那张支票,收进自己的口袋中。

  靳衡满意道:“很好,你很识趣。那么我希望你遵守今天的诺言。当然,也希望你不要告诉奕卿,给他徒增烦恼。”

  陆奕川说:“我知道过往的事再后悔也没用。那么我想最后拜托你,照顾好他。”

  靳衡道:“他是我妻子,我当然会照顾好他。”

  下午三点,靳衡的车停在了陆家老宅前。

  小靳一早在外面等着了,看见爹爹从车上下来,立马兴奋的跑回屋里,拉着爸爸走出屋子:“回家咯!!!终于可以回家啦!”简直开心的要跳起舞来。

  靳衡走上前牵过奕卿的另一只手,与他道:“我来接你回家。”

  陆奕卿回头看了一眼闭门的陆宅,也不奢望母亲能出来送他了。

  陆奕川坐着靳衡的车回来的,此刻他见人家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如此和谐,便也明白陆奕卿再不是那个会跟在他身后讨糖吃的傻弟弟了,他即心酸,又替他高兴。

  “我想跟哥哥说几句话。”陆奕卿说。

  靳衡便松开了他的手,把儿子也拉过来,小靳神秘兮兮的和靳衡说:“爸爸,我在这里发现了许多宝贝,回家给你看!”

  陆奕川主动走到弟弟面前,才发现他的肚子已经这般大了,他有些愧疚的说:“我要是知道你怀了宝宝,不会叫你来这一趟的。”

  “没事的,哥哥。”

  “妈妈没为难你吧?”

  “没有。”陆奕卿摇摇头说:“她早上心口疼,我看着情况有些严重,想让她去医院她又不肯,哥哥最好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苦笑道:“我想她并不想见到我,我也只会让她生气。就算我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儿,也是碍眼的。”

  “对不起啊,奕卿,我以为妈妈也想见你,我以为让你们独处,也许可以缓和一些矛盾,毕竟是亲生母子,而且父亲的遗愿也是如此。是我欠考虑了。以后不这样为难你了。”

  陆奕川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啊?”

  “挺好的,宝宝已经五个月啦。”陆奕卿摸摸肚子说:“阿衡把我照顾得很好,你别担心。”

  “那就好,靳衡是真的爱你,至少他用对了方式...奕卿,当年在医院,是我对不起你。”陆奕川说:“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但是你永远是我弟弟。我希望你过得好。”

  “哥哥也要过得好”陆奕卿说:“对了,小云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我小时候的照片和字帖,他想带回家去。”

  “可以啊,那些东西本来就属于你的。”陆奕川道:“再过几天我会带着妈妈回法国了。我会照顾好她,我们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陆奕川拿出手机说:“这个号码会一直开通着,你什么时候想给我打电话都可以,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接的。”

  陆奕卿感动道:“好,谢谢哥哥。”

  “二宝生下来后,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让我也高兴一下。”陆奕川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弟弟的头发,笑着说:“好啦,跟靳衡回家吧。”

  道别之后,一家三口便回到了车里,靳衡拉过陆奕卿的两只手看了看,果然还有几个小水泡:“回去得让专业的医生处理才行。”

  陆奕卿奇道:“你不问我怎么伤的吗?”

  “问了你会跟我说实话吗?”靳衡反问。

  陆奕卿心下明了,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家伙,初云一副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靳衡忽然被人抱紧了。陆奕卿枕在他的肩膀上说:“阿衡,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靳衡反搂住他的腰身。

  陆奕卿道:“我也想我们的家。”

  “我们现在就回家了。”

  轿车匀速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开往家的方向。

  番外5

  靳衡的生日快到了,刚好卡在预产期的前半个月,陆奕卿抱着肚子躺在床上寻思着要怎么给他过这个生日。

  靳衡很多年不过生日了,前几年陆奕卿身体不好,有心无力,靳衡还总是选择性遗忘这一天的重要性,好几次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了,这回陆奕卿可是记得清楚。

  他把初云叫过来,父子俩密谋着要给靳衡一个惊喜。

  初云有很多零花钱,陆奕卿都帮他存在卡里了,使用权在小朋友自己手上,只要数额不过万,陆奕卿便不会过问太多,初云想买一个贵一点的礼物,却发现爹爹什么都不缺。

  “你爹爹电脑的鼠标反应有点迟钝了。”陆奕卿给发愁的小家伙提了个建议:“你要不给他买一个新的无线鼠标吧?”

  “好主意,我还要自己做一张贺卡。”小家伙挠挠头说:“可是爹爹以前的生日都糊弄过去了,今年他真的想过吗?”

  “我们给他一个惊喜,不让他知道,等他发现的时候,蛋糕礼物都已经摆到他眼前了,他不想过也得过了!”

  靳衡这几日似乎格外忙一些,晚饭都赶不上回家吃,陆奕卿刚好抓着这个时间段偷偷学着做新式蛋糕,打算在阿衡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靳衡不喜欢甜食,他便打算迎合寿星的口味,做一个咸口的蛋糕。

  他做的小蛋糕是初云最喜欢吃的甜点,别的小孩吃了也说好吃,还夸说比蛋糕店的师父做得还要美味,陆奕卿对自己做蛋糕的手艺十分自信,他原本以为做咸口的蛋糕无非就是把甜蛋糕里加糖的步骤改成加盐即可,但第一次这样尝试便以失败告终,做出来的成品甜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咸涩,简直可以说是黑暗料理了,自己尝试几次都失败后。他不得已只能去请了做西点的师父上门教学,步骤倒是学会了,但味道始终掌握不好。

  直到生日的前一天,他还在厨房里捣鼓着鸡蛋奶油,往蛋糕上撒肉松海苔时过于专注,以至于靳衡走到他身后都丝毫没有察觉。

  “在做什么呢?”

  “啊!?”陆奕卿手一抖,一块奶油就糊到了搭好形状的海苔上,一晚上的心血全毁了。

  靳衡扶住爱人因为惊吓而后退的身体,避免他撞上后面的流理台,然后才笑着道:“怎么啦,吓一跳?偷偷摸摸的在做什么?蛋糕?”

  “额....那个,对,我在试验新的蛋糕口味。”陆奕卿找了儿子来当借口:“给初云准备的。”

  “这么大一朵,以往你不是都只做巴掌大的给他当小点心吗?”靳衡扫了一眼桌子,发现了几只包装精致的生日蜡烛,便明白了:“你在做生日蛋糕啊?”

  陆奕卿见瞒不下去了,只能承认到:“对啊,给你的,你明天生日,忘了吗?”他转身看着那个蛋糕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现在都暴露了。”

  靳衡听出他语气里的失望,只道:“知道奕卿有这份心意就行了,我很开心,至于生日,就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

  “多大的人了还过什么生日啊。”

  “那上次我过生日你还大操大办的设了宴?我只比你小一岁。”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陆奕卿不依不挠的问:“许你在我身上用心,就不许我也回报一下你了?”

  靳衡说不过他,只低声道:“我不想过生日。”

  “你怎么了?”陆奕卿捧着靳衡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觉他眼里似乎藏了某种悲伤的情绪:“你在难过?”

  “没有。”

  “有!我看出来了!”陆奕卿说:“前几次生日你也总是躲着,阿衡不想过生日,那能告诉我原因吗?”

  “...就是不想过。”声音比蚊子还小,靳衡没法跟他解释,一张口喉咙就发涩,情绪也会不受控,他没法解释自己对于生日的恐惧,也没法跟陆奕卿说,即使过去十三年了,他依然在后怕。

  “阿衡有事瞒着我?”陆奕卿摸摸靳衡的脸说:“你别难过呀,要是真的不想过生日那就不过了,我又不会逼你,虽然我很想知道原因,但阿衡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松开放在靳衡脸上的手,转身对着努力了一周才做出点模样的蛋糕发愁:“那这蛋糕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干脆现在吃了吧,反正我也饿了,初云在楼上做作业,给他切一小块做点心,唔...”

  他被靳衡从身后抱住了。

  “你怎么了?”

  “就让我抱一会儿。”靳衡贴在他的后背上,蹭着爱人柔软的头发,闻着那股再也浓郁不起来的薄荷香,卑微的说:“就抱一会儿。”

  “抱多久都可以。”陆奕卿不知道靳衡这是怎么了,但也没有多想,他用手指挖了一小块蛋糕,转身送到靳衡嘴边:“尝尝,我只放了一点糖,是咸口的蛋糕,我猜你会喜欢。”

  靳衡看着他,没有张嘴。

  “你不吃?那我自己吃了,刚好饿了。”陆奕卿将手指送入嘴中,吮掉上面混着肉松的奶油,还没来得及王婆自夸,靳衡忽然抱着他吻了起来。

  这人霸道的把他嘴里还没咽下的奶油全都用舌头搜刮了去,陆奕卿心想,想吃就直说嘛,非得用这么肉麻的吃法,然后遵从内心的迎合着这个深吻,他被靳衡亲得晕晕乎乎,到最后只觉得这个蛋糕哪里是咸的,根本就是甜得发腻了,原来信息素还能影响味觉,又或者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呃...”

  “怎么了?”靳衡见他皱眉,立时放缓了动作,担忧的问。

  “宝宝踢了我一脚。”陆奕卿揉揉肚子:“它今天踢我踢得好频繁。”

  “预产期快到了,可能孩子也活跃点。”靳衡摸摸Omega的肚子说:“已经安排好了,下周我们就去医院待产。”

  “嗯。”陆奕卿眨眨眼睛:“那我们继续?”

  “什么?”

  “亲我啊,笨蛋!”

  两人很是缠绵了一会儿,自从有了上一次的失控,靳衡便对自己在这方面的自控力失去了信心。亲到最难舍难分的时候,他把自己从**中拔了出来,将孕期情动的Omega打横抱回了卧室,两个人窝在一个被子里,什么都没做成。

  他把奕卿哄睡了后,自己才迷迷糊糊的入了梦境。

  再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潮湿阴冷的小巷中,眼前是一片蒙着白光的雾,不知悬挂于哪个瓦片的水滴掉落,砸进地上浑浊的水坑中,声音空灵,他茫然无措的走在这条小巷中,双脚踏的是水坑,手扶着的是潮湿的墙面,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猫的哀鸣,像婴儿歇斯底里的在哭泣,听得人汗毛倒立。

  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朝着眼前的白光走去。耳边响起了咒骂声与棍棒打击**的声音,忽远忽近,敲击着他的耳膜与心脏。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梦!

  他开始跑,像是要逃离身后不存在的野兽。不管跑得多快,耳朵里的声音都没有停下来,怎么甩都甩不掉,甚至开始加重。

  “奕卿!奕卿!你在哪!你在哪啊!”

  他哭着喊,可没有人会应他的。忽然有人从背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靳衡重重摔在泥地里,整个人失重一般跌入黑暗中。

  再睁眼,面前的白雾不知何时散去,耳边那些残忍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只余下几个飘远的脚步声,巷尾猫儿的啼哭声越发凄厉地回响在小巷中。

  他脸上糊了泥水,但眼睛却看得明晰,他拼命寻找的爱人就倒在他眼前,浑身是血,白雾里有几个人影跑得飞快。

  他赶来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的往前爬,身体都不曾挪动一分,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陆奕卿右手手腕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人的动脉破了,里面的血就会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像是某处水源地的泉眼,里面的水好像源源不断,但总有一天会流光的,流光了这处水源也就废了。

  那么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呢?能流多久呢?

  血流光了,人自然也就死了。

  地上的水都变成了血红色,慢慢地将靳衡淹没了。他在一片血腥中几乎窒息,眼泪都涩在了发红的眼眶里,一滴都流不出来,所有的感官都废了,只有听觉还在,他听到无尽的警示声,听到医生说,做好心理准备,听到护士说,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保不住,然后,他听到奕卿与他说: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刚好两条命,都还给你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

  “阿衡?”

  靳衡猛然睁开了眼睛,陆奕卿轻轻推着他,弱着声音道:“...你醒了吗?”

  靳衡猛地把人抱进了怀里,抱得很紧很紧。

  他每次从噩梦中醒来,都无比感激着上苍的仁慈。尽管这场噩梦一次次逼着他去回顾十三年前的那一天,他痛不欲生,却又庆幸着。无论怎么样,惨烈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只是他再不敢过生日了,这便是这场噩梦的后遗症。

  他的生日差点成了怀中人的祭日,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做噩梦了?”

  “...嗯,很可怕的梦。”

  “现在醒了吗?”

  “醒了。”

  “...松开我吧,阿衡。”陆奕卿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声音也弱得只剩下气音了:

  “...我肚子疼......很疼.........”

  靳衡翻身下床开了大灯。

  光线明亮后,便看见那张浅灰色的厚被子上渗了一滩血,陆奕卿倒在被子与枕头间,一张脸已经十分苍白,他努力维持着清醒。

  这不是梦,尽管它与梦境一般可怕。

  “...我刚刚,都叫不醒你。”Omega有气无力的说:“怎么推都推不醒你。”

  “我,我抱你去医院。”靳衡慌里慌张的去掀妻子的被子,掀开了才发现,他身下的床单都已经红了一大片了,原先圆滚滚的肚子,现在都坠成了水滴状。

  “...别慌”陆奕卿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说:“生小云的时候,也这样,你别怕.....别怕......”

  这话似是耗尽了陆奕卿全部的力气,他闭上眼睛,手也跟着垂了下来。

  血还在流着,像是从噩梦中流到了现实里。

  番外6

  “妊娠38周,急产,alpha跟我进手术室。”

  靳衡让初云在外面等着,初云抓着他的衣服似乎也想跟着进去,靳衡摸摸他的头道:“我保证爸爸和妹妹都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