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离开小区后,我回头望了望小区,心里起了一个疑问,于是我问周原:“周原,我很好奇,我看江氏夫妇这么恩爱,可是我总觉得这种恩爱好奇怪,是什么东西撑起的这个家庭?”
  周原说:“是责任。”
  责任?
  我品味着这个词。
  当初那两对同性恋人没有分手的时候,各自找到了形婚对象,为的就是骗自己的父母,构造一个虚构的恩爱。后来他们有了孩子,这种关系就更加亲密了些。之后他们各自分手后,还是组成了两个家庭。江广坤的父母老了,他不想父母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才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而他们又有了孩子,江氏夫妇才不得不继续在一起。
  可是,我看他们这样,真的很好啊。
  虽然缺了点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种家庭感情会不会变质。
  我又问周原:“另一对家庭呢?”
  周原没说话,好像在思考,也好像在犹豫着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你不想说,就算了。”
  “告诉你也无妨。”周原看着前方,前方有个红绿灯,车在路口停下,周原又说:“国庆期间,其实另一对回来了。”
  “那他们是有机会又可以在一起了?”我笑道,“难怪我看江氏夫妇脸上常常挂着笑容。”
  “你想多了,都是悲剧。”周原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我继续追问,我觉得我不知道最终的答案我是不会闭嘴的。
  周原说:“前几天,那一对回来是要将房子卖了。以前,他们是住的楼上跟楼下。”
  “好吧……”
  我没有继续过问,只是觉得可惜。
  我觉得,有什么吵吵闹闹是不能经过时间洗礼,然后慢慢愈合的呢?这两对还真的较起真来了,对双方似乎都不好。
  情侣之间在一起,性格的磨合真的很重要。要是性格合不来,真的走不长远。可有的时候因为责任也能走完一辈子,但似乎更累一些。如果真的是因为生活上的琐事吵吵闹闹,过几天就好了的话,那我觉得倒是没多大关系,小两口子在一起吵吵,也是常有的事情。毕竟我爸妈就是那种人,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有一次还离婚了,最后还是因为责任也在一起了。之后才发现,双方还是很喜欢的,离开了反而会觉得不习惯。若是性格真的不合适,我觉得分了也是很好,因为这样在一起真的会很累。
  人的一生,能够找到一个能跟自己走完一生的伴侣,真的很难。
  陆广诚与我也是如此,每天都吵架,我也不知道跟他分手是不是真的是一个错误。反正分手的时候我还爱着他,但我不知道他是否有爱过我。不过现在对他的爱,是完完全全没有了的,早就消失在长沙的空气中,不知道飘去了什么地方。
  只能说,每经历过一个感情,都会感觉到成长。在最后街角遇见的那个人,在灯火阑珊下等待的那个人,也许会显得弥足珍贵。经历过日月霜变,风沙吹磨,似乎才知道什么才叫珍惜。
  当两个人只知道看着对方,这样的感情感觉不会久远。
  当两人相视凝视,心照不宣地看着同一方向时,远山的圭臬是二人一直奋斗的东西,这种感情,似乎走得更远一些。
  回到周原的住所,周原已经累了,先提出要去洗澡,我跟严晓明都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我之后拍了一张自拍,发了个朋友圈,内容是:【明天一定好好学习!(捂脸)】
  底下立马有人评论,周琳的评论最亮眼,她说:【你这一张跟辅导员蜜汁相像。】
  辅导员?
  天哪,她怎么会觉得我跟他像?
  我操!人人都说我们辅导员gay里gay气的,长得倒是挺帅。
  我不知道周琳是觉得我长得好看,还是也觉得我也gay里gay气的。
  天哪,露馅了露馅了露馅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仔细看了看我的照片,发现没有gay里gay气的呀!
  我这才放心了,原来她是夸我长得帅,本来打算删除朋友圈来着呢。
  \(*T▽T*)/
  我去冰箱取来了水果和酸奶,做了两碗水果沙拉。
  我和严晓明一人一碗,严晓明提出要看电视,我拒绝了,因为周原要休息了。
  严晓明说:“无所谓吧,他那死猪样,敲锣打鼓都吵不醒他。”
  “还是算了,大半夜的,看什么电视啊。”
  这会儿周原洗澡出来了,他穿着浴袍,露出光洁的胸部。他擦着短短的头发,一会儿把毛巾往严晓明脸上一扔,笑道:“又说我坏话!”
  严晓明拿起毛巾就扔了,叫道:“真恶心!要是肖哲说你的坏话,你敢这样对他吗?”
  我露出贼兮兮的笑意,以一种“你敢吗?”当然眼神看着周原。周原看了我的目光,立马缩了缩,笑道:“肯定不敢,我怎么会把毛巾扔我媳妇的头上呢?”周原坐在我旁边,严晓明立马走开去了,去了旁边的沙发,他抱怨道:“让你们俩狗男男睡一沙发上。”
  我:“……”
  我听闻后立马缩了缩,缩到沙发的一头,周原也没有过来,反而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贼兮兮地看着我说:“媳妇儿,陪我睡觉去吧?”
  “不了,我跟严晓明睡习惯了,我跟他睡。”
  “嘿嘿嘿……”严晓明笑了,“国庆期间我跟周肚皮睡习惯了,我要跟他睡。”
  “哦……那我睡沙发好了,你俩睡吧。”
  “咦?”周原笑得奸险,就要凑过来,“我怎么听着你的话里面,有酸味儿?”
  为了避开这人接近我进行猥琐的调戏,于是我将脚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往下压了压。周原停顿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反抗,反而拿起我的脚,看了一看。
  “我的脚臭,你不反感吗?一天都没洗脚。”
  谁知道周肚皮这个变态拿起我的脚摸啊摸,我又是个怕痒的人,于是我笑个不停,一直想要退缩。然而他力气太大,我根本就挣脱不了。
  “停下,停下!”
  “唔……”周原脸色陶醉,“好美的脚,像玉一样,就是有一股酸味……”
  “滚!”
  我实在没办法,另一只脚蹭了蹭他的头。
  “啊!”
  这下完了完了,两只脚都在他手里了。我这么一踢,周原向后倒去,抓住了我另一只脚,我也被他扯了扯,向另一头移了十多公分。
  周原立马坐起身,笑道:“不许跑了,我不嫌弃你的臭脚。”
  “他就是发骚了。”严晓明道,“你看他的腿,成天搭着二郎腿,闭月羞花的腿今天突然为了你周肚皮昙花一现了,哟哟,发情了!”
  “滚!”
  我咆哮了出来,将桌上的牙签盒扔向了严晓明。
  他妈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还不是你教我的。”严晓明笑道,“你个小毒舌,什么话都说得出,我将你骂人的话,都背下来了。”
  “好了好了,我洗澡去了。”我央求着周原,“快放开我,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表哥,你今晚就办了他吧,对付他,睡了他就好了。”
  “你当初为何没有睡他?”周原扭头道。
  严晓明不说话了,我挣脱周原,跑向严晓明。严晓明想要逃跑,我一把抓住那双贱蹄子,骑在他身上,抬起他的下巴,直勾勾地问:“严晓明,贱蹄子痒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揭了你个贱王八的壳儿?皮子拗的东西,看来得给你松松。”
  “亲爱的,饶命。”
  我低头,一口咬在了严晓明的肩膀,严晓明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但我还是有分寸的,于是我说:“记住了今天,下次你还敢这么说我,我弄死你这个老王八羔子!”
  三人闹到了半夜,才入睡。
  翌日,我直接叫周原送我回了学校,严晓明也跟着。
  我多次叫他别跟着了,可是这个脸皮厚的就是要跟着。我想着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难道是严晓明暗恋对象在我们学校的缘故,他才来的我们学校?我一直想不通。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但今天我要试探他一下。
  上午我去考研教室的时候,发现教室比起国庆前后多了一些人,看来都回来了,准备好好备考了吧。而我,荒废了好些天,感觉有点对不住自己,也感觉自己松懈了不少。
  上午十点左右,我看见了高远。好些天没看见他了,但也没多大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穿了长裤,倒是颠覆了我对他的印象。他看见我后,笑了笑,将手里的袋子放下,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出来抽根烟。”
  他挂着耳机,说话声音很大,教室里面的人听见了,都将目光投射过来看着我们,他倒是没有发现,我却觉得尴尬。
  我点点头,低着头跟他出了门。
  来到老地方,高远递给我一根煊赫门,问我:“看你这几天玩得挺开心的嘛。”
  我接过烟,笑道:“可不是。你呢?你干嘛去了?”
  高远笑道:“我还是回去了,跟家人过了中秋,我那还有月饼你要吗?”
  “什么馅儿的啊?”
  高远为我点火后,说:“蛋黄的。”
  “算了我还是别嫌弃了。”我笑道,“今年中秋我还没吃过月饼呢。”
  “好,到时候给你。”
  “这些日子,我看你经常和你闺蜜在一块呢。”高远说,“他经常来咱学校?”
  “他出柜了,在学校反而不习惯了。”我叹气,“他在我们宿舍住几天。”
  “他表哥不是在长沙吗?为什么不住他表哥那儿啊?”高远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他就想住在我们宿舍,也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咱学校肯定有他喜欢的人。”高远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烟雾寥寥后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最后吐出浓浓的烟雾,姿态有些潇洒。
  “我也这么怀疑。”
  “我觉得……”高远阴笑道,“他喜欢的人,是你。”
  我打了高远的背,“啪”的一声很是响亮,他痛叫一声,我笑道:“怎么可能!我们是闺蜜!”
  “闺蜜咋就不能在一起了?”
  “反正就是不可以。”
  “放心吧,你们不可能有纯粹的友谊的。”
  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所以我不在理会他了,我跟严晓明的关系,怎能容第三者来瞎猜,来在我们中间挑拨离间?
  很久没说话,一根烟快要抽完了,高远灭了烟头,望着灰色的天空,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有个人喜欢你,是很幸福的事儿。”
  “没人喜欢你吗?”
  高远听后,望了望我,我们目光交汇一秒钟,他又想被电了似地缩回了去。
  “也许吧。”
  也许吧?
  大哥,我现在对你没感觉了。以前喜欢你,你把我一脚踢走,现在根本没有那种感觉了好伐?
  不过我也没有说破,让他保持这种美好的感觉吧……
  这种“也许”美好的感觉。
  “我看你怎么不开心啊?”我拍了拍高远的肩膀。
  “嗯?”高远回头凝视我,“是不开心。”
  “去面试了?没通过?”
  “没去面试,眼睛还没恢复,体重倒是下降了,吃了我姑姑给我的减肥药。”
  这倒是真的,高远似乎真的瘦了不少。
  “那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高远目眼朦胧,朦胧的眼,似乎这天色的朦胧都要逊色几分。
  顿了良久,高远说:“我前任的事儿。”
  我连忙问:“他怎么了?”
  “他借了我两千块钱,也没还我。”高远惆怅道,“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我觉得高远又是一个被感情蒙蔽双眼的人,他前任这种人,表面花里胡哨,内心也是花里胡哨,也许只是玩玩高远的钱,并不会动真感情。
  但我这也只是猜测,我也不好断定,不过很多人都是如此的。
  “好吧,别多想了。”虽然我认为他前任是那种人,但我还是口是心非地安慰他:“他不是那样的人的。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他不是。”
  “我也希望。”
  中午的时候,我跟高远去吃饭,在餐厅看见了严晓明跟李郝。
  咦?李大哥啥时候来的?我咋不知道?今上午还没看见他呢。
  于是我问李郝:“你啥时候来的?”
  李郝答:“刚刚。”
  严晓明神色有些尴尬,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却没跟我说话。
  之后我跟高远就走开了。我随便吃了碗面,吃完后高远对我说:“你闺蜜是攻还是受啊?”
  “他是攻。”
  高远说:“你那个大鼻子室友也是GAY?”
  大鼻子室友,自然是指李郝。李郝生得好,鼻梁高挺,长得也很帅,就是有点高冷,身材也比较高大,跟林韵杰都是系篮球队的,简直就是女生理想中的男神,因此好多女生追他。
  “不会吧,不可能的,他之前有过女朋友。”
  “你之前不也有过女朋友吗?能说明你是直男吗?”
  “好吧……但你为何怀疑他是GAY啊?”
  高远坏笑道:“如果他是GAY,他俩就有猫腻,你就能明白为什么你闺蜜要留在你宿舍了。”
  我的天!严晓明不会喜欢上李郝了吧?!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敢肯定,李郝是直男!就算是GAY,也会是个大猛攻!不可能做受的!因为严晓明就是攻啊。
  就算严晓明肯压低姿态撅屁股做零,可是严晓明长得不怎么样,李郝看得上他吗?
  怎么想我都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我跟高远说了我的想法,高远无奈笑了笑,说:“好吧,他俩应该不会。”
  “你眼睛不是长了GAY雷达吗?你能看出来李郝他是GAY吗?”
  高远听后哭笑不得,于是思考半晌,好像在回想李郝的一举一动。半晌后,他说:“感觉不太像,反正我就觉得大街上穿得gay里gay气的人,像GAY而已,其实大部分都是不确定的。”
  “哦哦,不是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舒了一口气,若是严晓明喜欢的真的是李郝,那我不得跟着完蛋?因为让李郝知道严晓明是同性恋后,那他不得怀疑我的性向?李郝是同性恋的话,那还好,他至少不会用另眼看我,若他是个直得跟电线杆似的大直男,肯定会恨死我,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
  若他是个开明的人,能接受同性恋,但我还是心里不舒服,感觉友谊会变了质。严晓明的室友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的室友们知道他是同性恋后,虽然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默默地远离他了。
  我不想要这种结果。
  希望严晓明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现在,我反而觉得,严晓明真的是我安在床上的定时炸/弹,我觉得还是赶紧把他赶出我们学校的好,虽然这种做法不好。
  于是,我打算问清楚他再说,若喜欢的不是李郝,他爱住几天住几天。
  10月8号这天中午,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来得那么突然,突然得让我毫无准备。
  它的伤害力极其地大,就像一壶陈酿,经日月风霜变得厚重,经过陈酿在嘴中弥漫,那种苦涩进入肺心,之后迤逦至五脏六腑。一种冲鼻的感觉立马上了脑,一骨骨,一节节,一丝丝,一发发,一寸寸肌肤,一滴滴热血,都在生痛。
  由于好几天没有复习的缘故,我对知识都渐渐生疏了起来,复习起来很吃力。今天的天色是阴沉的,是昏暗的,导致我的心情也是跌落谷底。
  中午的时候,我带着疲惫的身躯,挂着苦涩的表情出了教室,准备去餐厅吃午饭。
  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叫住了我:“肖哲,等等!”
  我知道是谁,这声音很熟悉。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很烦,我继续仓促地走着。
  陈文建突然捉住了我的手腕,说:“我叫你等等。”
  我像前几天那样,在宿舍楼前,一下子撒开了他的手,骂道:“陈文建,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说了,我叫你别来烦我,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就算是打狗,那条狗也会知道疼痛,第二次也不敢来招惹我了,你怎么比那条狗还烦?”
  “行行行,我是狗行了吧,你还在生气?”
  “你是狗?”我冷笑,“不好意思,我不是猪头肉,入不了你的眼。”
  我继续往前走,陈文建跟着我,对我说:“好了,那天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没消气?”
  “没有!”我看着他,死死地盯着他,由于我长得比他高点,所以我是俯视他的,真的像在教训一只不听话的狗,“我一直没有消气,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吧,也许我会消气!”
  “我知道你是心肠软的人。”陈文建说,“你心里已经原谅我了吧?”
  心肠软?
  呵呵,看来你在我背后做过很过功课啊,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我无奈说:“我今天很烦,你不要再来烦我了行不行?我不想说话,你走开吧,有啥屁你憋着,过几天再放,我先吃饭了。”
  “那咱俩就是有商量的余地的是吧?”
  “以后再说!”
  我急忙地走了,头也不会,不过他也没有追上来。
  高远还跟我说,被喜欢是一种很幸福的事儿,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我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死缠烂打,就好像一个人屁股/眼儿上的痔疮似的,怎么弄都弄不掉。
  虽然我没有痔疮,这些我只是道听途说。
  我来到餐厅,点了两个小碗菜,一个是我最喜欢的酸豆角,还有一个是我喜欢的炒肉,再要了一份米饭。不过不是在之前那家吃的了,我发过誓,不去那种窗口吃饭。说什么米饭免费加,真的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我吃了一半,忽然有人打来电话,是湖南长沙联通的,也没有备注,是个陌生电话,于是我连忙接了。
  “喂,您好。”
  “阿哲……”
  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整个脑子都空白了。
  我变得好像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正在干什么,脑子里回放的一直都是过往的画面。
  突然,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但,我还是忍住了。
  “陆广诚,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我记得我把他手机号拉黑了的,可能这是他新办的卡。
  “我想你了。”
  我强忍泪水,冷笑道:“你少了一个字儿,少了个‘上’,你是想上我了吧?”
  “我真的想你了。”
  “哦,那你继续想吧,我吃饭了。”
  “你在哪儿呢?”
  “在亚洲!”
  说完,我挂了电话,并且拉了黑。
  我不争气地哭了出来,趴在桌上痛哭,无助地痛哭。
  抽泣一会儿后,我出了餐厅,望着黝黯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
  我擦了擦泪水,准备去教室。
  我觉得,我还是要过日子的吧?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跟前任进行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更不想再重蹈覆辙。我这人给了别人第二次机会,就不会再给他第三次机会。
  况且,我现在真的恨他,虽然恨意不如以前了。
  想我了……可是你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最佳挽回我的时间应该是在我断然决定跟你分手的那天,删除你的微信号拉黑你的手机号后,你就该立马想方设法过来找我,那时候我们至少还有补救的余地。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淡了,爱变淡了,恨变淡了,痛变淡了,一切都淡了,一切都不再有所谓,就算你想我了,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因为我对你已经无所谓了。
  我启步,准备向教室走去。可刚走不到三十秒,我手机铃声又响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这次的却是贵州贵阳的。
  我放心地接通了电话,说:“喂,您好。”
  “阿哲,我现在在你们学校南门门口,我有急事要跟你说,你赶紧出来一下吧。”
  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怎么还有贵阳的号码?
  我正准备说“我不去”的时候,发现那边挂了电话。
  我在纠结要不要过去,可是我觉得我现在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联了,我为什么要过去?
  两分钟后,我还是想打个电话过去,跟他说我不去了。我拨通了这个贵阳的号码,那边接通了。
  “你好。”
  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懵了懵,说:“你好,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个……”
  不待我说完,那女的说:“哦,是这样的,刚刚有个人在南门向我借了手机,说有急事,看起来他很急的样子,我就把手机给他了,要不我回去吧,我叫他接听?”
  算他狠!
  “还是算了吧,谢谢你啊。”
  说完我挂了电话,陆广诚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居然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来找我。
  我心里惶惶,于是抬起脚步去了南门。
  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2017/10/08(上)
  中国**的全国人民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 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我距离校门只有大概两百米的距离, 这段路程很长, 因为过程之中我想了很多。
  一些痛苦的回忆,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些令我心跳的感觉, 似乎激起我澎湃的心, 但又因为恨意和惋惜, 热血再次变得平息。
  我很紧张,但是, 我心里根本没有惧意。
  我此刻的心情特别复杂, 期待, 仇恨, 紧张,痛苦, 撕心裂肺的疼痛, 鼻端的酸感。
  从六月底那时候起,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可是那张脸还是存在于我的脑海当中,好像永生都忘不掉了,那些记忆,那张脸, 都早已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带着丝丝疼痛。
  我到了校门口,看到了一个背影。
  校门口的人很多,因为这是返校的时期, 明天就要上课了,所以很多学生都拖着行李箱,嘈杂的声音很聒耳,人潮中我很快就认出了郜天兵的背影。
  那背影,我死也不会忘记。
  他剪了寸头,似乎暑假晒黑了,一米七四的身高在风中不太起眼,在萧瑟的风中,梧桐树徐徐落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的背影,成了萧瑟中的剪影。
  不管怎么看那背影,我都看不顺眼,不顺眼就是不顺眼,没有什么原因。
  郜天兵穿着帆布鞋,一条牛仔裤,跟以往一样,他还是穿着那件熟悉的格子长衬衫。以前的他,里面是穿一件灰色短袖的,不过我看到的是他的背影,我也不知道他里面穿的是什么。
  我快步走近,他好像跟我有默契似的,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我在他的身后。
  他转身,看见了我,最终微微一笑,对我说:“阿哲。”
  我只是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跟他说:“跟我来,这里不好谈。”
  “好。”
  我带着他来到一处稍微偏僻一点的小树林,人行道上偶尔有人走过,不过也听不见我们讲话,就算听见了,也只是零碎的,身为路人,我们的谈话也不关他们的事儿,所以他们大多是没有兴趣的。
  郜天兵脸上还是那么多痘印,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看上他的,脸上的痘印和痘坑可谓可以用“满天星”来形容。不过,他五官倒是长得不错,若是没有痘印,恐怕还真的不愁找不到对象。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单身?
  呵呵,若他不是单身,还来找我干嘛?
  我环手于胸,冷冷道:“你说吧,有啥急事?”
  郜天兵靠在树上,却没有靠近我,而是一直盯着我看,我错开目光看着别处萧瑟的风景,他说:“没什么急事,只是想你了。”
  我怒道:“那你他妈还说有急事?骗我?”
  “阿哲,我要是不说有急事,你是不会出来的。”
  “你要是说了有急事,我大多也不会出来。”我冷笑道,“可是这次却不大一样,我其实也有话没跟你说清楚。但请你不要误会,我出来并不是还对你心存感情,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别惹我。”
  “阿哲,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了。”
  “本来就没有了。”
  “不信。”
  “不信拉倒,你算哪根葱,我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你信?”我的言语越来越犀利,“你有话就说吧,别憋着,我还有事。”
  “阿哲,我真的想你了。”郜天兵说,“没了你,我还真的发现我的生活不完整。”
  “郜天兵你就是个嘴炮。”我冷笑,“每次都是如此,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什么甜言蜜语,我看都是放屁,都是虚的,什么想我不想我,分明是你下半身起反应了!”
  “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我慢慢逼近郜天兵,说:“郜天兵,今天你的脾气似乎好多了呀,怎么不把你那大爷气势拿出来跟我吵?这不是你的优势吗?”
  “我来是想跟你道歉,我真的错了,咱俩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为什么就因为我一句气话就跟我分手了?”
  “气话?”我笑得讽刺,骨子里都是冰冷的,“郜天兵,你说话的时候永远都不顾及后果,真的。我虽然跟你吵,但是我是讲道理的人,不像你,成天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明明自己做错了,还把我骂成狗。你说的就算是气话,但你应该考虑下我的感受。今年六月底的时候我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复习。”
  “我在复习,很累,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期末考试我付出了多大心血。我知道你成天加班很累,我也能理解你,但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应该互相理解吗?我万般推辞,你却说分手,你当时知道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么?郜天兵,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你没经历过期末考试么?你不知道期末考试的紧迫感么?你猪脑子吧?”
  “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已经迟了!”我的骂咧言语越来越高亢,因为我真的是愤怒至极,“说对不起应该是你气消后的第二天,那是最好挽回我的时候。呵呵,我期末考试完了后你一个月才给我发消息,还说要挽回!你滚!”
  “之后我回你消息也是爱理不理的,你经常来搭理我,我也慢慢地被你的坚持给打动了,你问我什么时候来长沙,我在19号那天给了你火车票截图,说26号凌晨三点钟到长沙。你说你会去接我,我怀着憧憬到了长沙火车站,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当时长沙火车站那么冷,广场上的人那么多不正经的,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广场上抽烟,等着你的出现。我没有联系你,那是因为我相信你,而且我在生气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你的。可是,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太幼稚了以为你会来,你来了之后我还想着一定会原谅你跟你复合,可是呢,我来学校一个星期后你才问我情况,而且你问的时候还不知道我到了长沙。郜天兵,你不觉得很讽刺吗?火车票的截图那么大,26号又是个那么特殊的日子,你整个暑假跟我聊天不就是为了那一天吗?你为什么会不记得?我看呐,暑假你跟我聊天根本就是虚的,虚情假意戴着面具的虚伪狗!我真的是看透你了。”
  我骂了一大堆,郜天兵始终没有说话。
  “郜天兵,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忘了那天?”
  “你应该联系我的,反正我就是忘了。”
  “忘了?反正你就是忘了,很好,很好……”我眼里终于出现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你倒不如直接说你对我根本不上心吧?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重要。”
  郜天兵静静地看着我,表情始终很平静,我也感到很诧异,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咆哮了。
  也许他心里是真的有愧吧。
  但我不相信他心有愧疚。
  “阿哲,真的对不起,我这次来是真心诚意的。”
  “郜天兵,你明明了解我,你明明知道我爱冷战。你不会弄个日程吗?你不会在26号那天设个闹钟吗?我不联系你,你就不主动联系我?”
  “我主动了呀。”
  “是啊,你主动了。”我嗤笑,“一周后主动了,真的不知道你脸皮是什么做的,看见路边的垃圾桶没?垃圾桶都没你的脸皮厚,一个星期后还有脸来问我到了长沙没!”
  “阿哲,我是真的想跟你复合,以前的我是做错了,怪我不上心不认真。”郜天兵表现出诚恳的态度,可我怎么看都觉得虚伪,“咱们俩经历了这么多,那次艾滋病的事情可谓是经历了生死,我就注定了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了。”
  “别搞笑了行不行?”我冷笑,“当时你是这样说的,若是咱俩都有艾滋病,就凑活着过,要是没有,你还不打算告诉你父母你的性向,还打算去相亲呢!郜天兵,我当时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每天夜里听你跟你相亲对象聊天打电话,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劝你啊,还是赶紧滚蛋,我不想看见你,你去相你的亲,我去考我的研,以后咱俩互不相干,死也不联系。”
  “阿哲,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去相亲,我跟那女的聊天我也是虚伪地聊天,并未动过真心。”郜天兵说,“我是同性恋,我承认这一点,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女的?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想去相亲你还去?你还不如跟你爸妈说你这辈子都不结婚,这样我心里起码还好受一点!”
  “我爸妈老了,想抱孙子。”
  “嗯嗯,他们老了,想抱孙子,所以你还是去相亲吧。你现在才28岁,年轻,等你到了30多人老珠黄老得连粉都擦不上挺着个大啤酒肚变成一个恶心猥琐的秃驴的时候就晚了,没人会看上你。你有钱么?你有车么?房贷还了么?那时候结婚就晚了!郜天兵你以为我傻啊?我眼睁睁看着你结婚搞对象我还跟你在一起?等你老婆知道你在外边有男人,还不剁碎你个杂碎!”
  “好了!你够了!”
  郜天兵终于被我激怒了,我很满意。
  “郜天兵,我当初删除了你的微信拉黑了你的手机号,你就应该马上来找我。你家离我们学校有多远?你都懒得来?当时我走了多少个这么远的路程就为了去你家见你,而你呢?你不来找我,说明我在你心里根本不重要,因为你不肯付出代价挽回我和你。你明明知道我心肠软,你来劝劝我,哄哄我,我就会跟着你走原谅你。可是,你没有。郜天兵,你也不必装了,我知道你寂寞了想睡我,暑假没约到炮友吧?失望了吧?寂寞空虚冷了吧?其实每次叫你出去约会吃点东西出去看看电影你都不肯,你说你累,想待在家,我也理解,你叫我去你家我二话不说就去了。其实,你他妈的一直都没有喜欢我吧?你只是单纯地想睡我,不是吗?”
  “够了!”郜天兵赪颜彻颈,“罗里吧嗦,真的很烦!”
  “你知道我烦你还不快滚?”
  “我承认,我他妈的就是想睡你!你看看你的样子,一脸婊子样,嘴上不饶人,我不睡你有人睡你吗?!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