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好听。”
六六的头摇着跟拨浪鼓似的。
小孩子都一样，稍微长大一些就觉得自己小名太幼稚，不喜欢听了。
霍谨博走过去道：“岳父，我和菱菱只是来看看，并非不相信您。”
成运昶点头，他自是不会多想。
霍谨博又走到大皇子面前，蹲在他面前，揉揉他的头发道：“铭儿，父皇和母后都相信铭儿可以做得很好，但我们还是不想错过铭儿第一日习武。”
大皇子淡淡道：“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随孩儿来，没必要偷偷跟踪，还跟踪得那么明显。”
霍谨博脸色一黑。
他好不容易煽次情，这臭小子还不领情。
“我们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成晗菱也走过来道：“我们是怕你受不了哭鼻子，特意来陪着你。”
大皇子看看霍谨博，道：“父皇方才还说相信孩儿......你们两个都不统一说辞的吗？”
霍谨博和成晗菱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被发现得太早，还没来得及。
其实，他们本意是来看热闹的，想着大皇子若是哭鼻子，那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他们看不到会遗憾的。
大皇子无奈地叹口气，看向成运昶道：“外祖父，我们开始吧。”
成运昶点头，带着大皇子和依依不舍的六六开始锻炼。
一开始自然是热身。
成运昶在前面带头，大皇子和六六跟着他的动作学。
整整半个时辰，大皇子跟着成运昶锻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哭鼻子也没喊累。
成晗菱打个哈欠，道：“谨郎，我们在这里貌似很多余啊。”
早知道没有热闹看，她就不起这么早了。
霍谨博道：“铭儿才三岁，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
语气中满是遗憾。
小孩子这么成熟做什么，像六六那样才好玩嘛。
霍谨博越想越纳闷道：“菱菱，你说我们两个也没怎么着啊，铭儿怎么这么老成，一点也不像个三岁的孩子。”
成晗菱没好气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从大皇子学会说话开始，就越来越难逗，反倒是经常把成晗菱说得哑口无言。
锻炼结束，回到毓宁殿偏殿，霍谨博道：“铭儿，今天想不想出宫玩？”
大皇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道：“不想。”
“你不觉得宫外很好玩吗？”
大皇子摇头：“孩儿想练字。”
霍谨博道：“练字不着急，等你大一些再练也不迟。”
大皇子道：“可是母后说，父皇就是因为练字太晚，所以字迹才会那么难看。”
霍谨博瞬间脸色一黑，立刻转身去找成晗菱。
成功支走霍谨博的大皇子，便坐在一张矮桌旁，开始练字。
丝毫没有破坏父母感情的担忧和羞愧。
一旁的小太监却有些担心，道：“殿下，皇上一会儿会不会回来找您的事？”
大皇子摇头，肯定道：“不会。”
他父皇母后只要待在一起，就不会想起其他人，包括他这个儿子。
另一边
霍谨博黑着脸道：“菱菱，你怎么能在铭儿面前说我坏话？”
成晗菱一脸莫名：“我哪里说你坏话了？”
“你是不是和铭儿说我练字太晚，所以字迹很难看？”
成晗菱下意识想否认，可很快就想起来之前有一次霍谨博惹她生气，她是和大皇子嘟囔过一次来着。
“我就是随口提过一次。”
霍谨博咬牙：“你这么说，我还怎么在铭儿面前撑起父皇的威严？”
成晗菱撇嘴：“你什么时候有威严了。”
“菱菱！”
成晗菱立刻站起身，搂着他的胳膊哄道：“谨郎别生气嘛，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霍谨博睨她：“你扪心自问，我的字难看？”
成晗菱立刻摇头：“不难看不难看。”
霍谨博冷哼一声，大马金刀地坐在木椅上，道：“念在你是无心之失，帮我按摩一会儿，我就原谅你。”
成晗菱瞪眼：“想得倒挺美。”
“嗯？”
霍谨博挑眉。
成晗菱自知理亏，咬牙道：“好，我按。”
成晗菱走到霍谨博身后，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替他按摩。
说实话，并不舒服，但霍谨博享受的是这个过程。
能让成晗菱亲自给他按摩，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平日里都是他伺候这个姑奶奶。
霍谨博闭着眼睛，故意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成晗菱按了一会儿就不想按了，语气变得绵软，道：“谨郎，我手好酸啊。”
霍谨博道：“那就等一会儿再按。”
成晗菱一脸不敢置信，委屈道：“你都不心疼我了。”
“你以前明明都不舍得让我做这些，果然成亲久了，你就不爱我了，唉，我还以为谨郎会不一样呢。”
霍谨博：“......”
成晗菱继续道：“我好难受，我要去和铭儿说你欺负我。”
说罢，成晗菱就要站起身。
霍谨博连忙拦住她，道：“铭儿还小，我们还是别给他添麻烦了。”
主要是霍谨博觉得丢人。
成晗菱执意要去：“如今只有铭儿可以给我做主，你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的。”
霍谨博咬咬牙，只得低头：“我知道我错了。”
“你错在哪儿？”
“我不该让你给我按摩。”
“还有呢？”
“还有？”
“嗯？”
霍谨博忙道：“还有还有，还有我不该不心疼你。”
成晗菱这才坐下，没有再做出一副要告状的样子，娇声道：“方才帮你按摩太过用力，我肩膀好难受啊。”
“我来帮你按。”
霍谨博立刻跑到成晗菱身后帮她按摩。
“你力气轻点，别把我的肩膀弄断了。”
“这边力道重点，对，就是这儿。”
霍谨博：“......”
他不禁陷入沉思，他之前是来做什么来着。
成晗菱勾唇一笑。想让她伺候他？
下辈子都不可能。
即便是追霍谨博的那段时间，成晗菱都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一个。
正如大皇子想得那样，这对父母直到用膳时才想起他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霍谨博道：“铭儿不用太过勤勉，万事以身体为重。”
大皇子点头：“孩儿明白。”
成晗菱给他夹了些菜，道：“铭儿多吃些，你今后要习武，多吃些才能坚持得久一点，你外祖父可是很严厉的。”
大皇子把成晗菱夹的菜都吃了。
霍谨博则将挑完刺的鱼肉放在成晗菱面前，道：“菱菱多吃些。”
成晗菱笑道：“多谢谨郎。”
大皇子面不改色，只当没看到。
用完饭后，一家三口围着毓宁殿走了一圈，然后便一同玩纸牌。
大皇子很聪明，简单的纸牌规则他都明白，当然他肯定是玩不过他父母的。
于是，每次玩纸牌，他脸上不是被画乌龟，就是被画蝴蝶，每次都逃不过去。
霍谨博会美名其曰这是增加他们感情的游戏，不玩就是大皇子对他们不亲近。
大皇子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这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看着大皇子左脸小乌龟右脸小蝴蝶，成晗菱先是满意一笑，紧接着就嫌弃道：“你就不能练练你的画技？”
霍谨博却很满意：“这乌龟画得多可爱。”
“哪里可爱了，丑得很。”
霍谨博看向大皇子，问道：“铭儿说可不可爱？”
大皇子淡淡道：“孩儿看不到。”
“没事，我给你找个镜子。”
大皇子立刻拒绝：“父皇要是拿镜子来，孩儿今后就不玩了。”
霍谨博挑眉：“小家伙你还会威胁父皇了？”
大皇子：“一直都是父皇威胁孩儿。”
霍谨博干咳一声：“算了，父皇向来尊重铭儿的意见，铭儿不想看那就不看了。”
成晗菱听了这话都想吐。
不过作为同谋者，成晗菱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大皇子面无表情地下了床，让人把他脸上的墨洗掉。
成晗菱靠在霍谨博怀里，叹气道：“铭儿好委屈啊，好心疼铭儿。”
霍谨博瞥她一眼：“那下次不玩纸牌了？”
成晗菱沉默一瞬，道：“你都说了要增近我们和铭儿的感情，怎么能说不玩就不玩。”
霍谨博感叹道：“菱菱，你好虚伪啊。”
成晗菱羞恼地拍他一下：“你这是污蔑！”
亲子游戏结束，大皇子得回房休息，他明日还得跟着成运昶习武。
霍谨博笑道：“铭儿，要不要跟着父皇母后一起睡？”
大皇子飞快摇头：“不要。”
他们在一起睡，大皇子睡在最里面，霍谨博习惯性抱着成晗菱。
最后呈现的画面就是，大皇子仿佛被抛弃了一般，自己一个人占了床的一半。
大皇子不觉得这和自己睡有什么区别。
成晗菱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大皇子看了眼霍谨博，道：“母后可以过去和孩儿一起睡。”
霍谨博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善，看着他道：“小家伙，抢别人娘子是不对的。”
大皇子紧接着道：“那父皇和孩儿睡也行。”
成晗菱就不乐意了，“慈爱”的目光看着大皇子：“铭儿方才说什么？”
大皇子默默在心里翻白眼。
“孩儿回房了，父皇母后早些就寝。”
霍谨博和成晗菱耸耸肩，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沐浴后便开始休息。
.......
顺熙十一年
大皇子六岁了
翰林院的众多学士为了能给他当老师，纷纷向霍谨博自荐。
最终霍谨博选了两个翰林院学士和祁宏，总共三位老师。
祁宏也就是成晗芙的夫婿，他在外面待了数年，三年前才被霍谨博召回京，直接升任正三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祁宏作为曾经的状元，他的才学自是不差，足够担任大皇子的老师。
这三人只是大皇子前期的老师，等以后，霍谨博还会委任其他人担任他的老师。
首先，来给大皇子授课的便是祁宏。
大皇子拱手道：“拜见祁先生。”
祁宏年过三旬，脸上蓄着短须，身姿依旧挺拔，只是比以往成熟些，但性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家中有两个儿子，对给小孩子启蒙并不陌生。
只是不等他说，大皇子便道：“先生，我已经学了《三字经》和《千字文》，您可以教我《四书》。”
祁宏一愣，皇上没和他说这个啊。
不过他还不至于慌乱，温声道：“微臣先考考殿下。”
紧接着便让大皇子背了《千字文》，然后又让他默写。
看着大皇子虽然稚嫩但很明显已经不是初学的字迹。
祁宏确定大皇子已经完成了启蒙的第一步。
祁宏并非迂腐之人，便道：“那微臣便教殿下《四书》。”
于是，两人正式开始授课。
霍谨博是掐着点来的，正好赶上大皇子下课。
霍谨博笑道：“祁爱卿，大皇子学得如何？”
祁宏如实道：“殿下天资聪明，学得又认真，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学完《四书》。”
霍谨博知道大皇子已经启蒙的事，对于他直接学《四书》并不意外。
“那就好。”
等祁宏离开，霍谨博看着大皇子，道：“铭儿累不累？”
大皇子摇头：“比和外祖父学武轻松多了。”
霍谨博笑了，成运昶是真的一点都放水，根据大皇子的身体，严格安排他的训练，大皇子虽然不曾喊苦，但想来他在心里也是喊累过。
“走吧，你母后等着我们用膳呢。”
毓宁殿
成晗菱看着父子二人走进来，道：“来来来，我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铭儿爱吃的菜，铭儿做课业辛苦了。”
大皇子道：“多谢母后。”
祁宏离开皇宫后，很快满朝文武便知道大皇子已经启蒙结束的事，很快就多了一些大皇子聪明勤勉的传闻，都道卫国后继有人。
随后那两位翰林院学士去给大皇子上课，更是证实这件事。
他们不停夸大皇子，说他尊敬老师，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听课的时候很认真，每次布置的课业都会超额完成......
随着大皇子的传闻越来越多，满朝文武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大皇子简直就是个合格得不能再合格的储君啊。
就在这时候，宫里传出来消息。
皇后再次有孕。
于是，众人沉默了。
紧接着下次早朝，以周泽德为首的大臣皆上书请霍谨博册立太子。
太子乃国之储君，早早确定对朝廷和卫国都有好处。
霍谨博挑眉看着跪在殿内的众人，这些人可真会杞人忧天，成晗菱才怀孕他们就急着立储君。
不过霍谨博也理解他们的心情，成晗菱有孕的消息还是他让人传开的。
“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大皇子可担此大任，那便传朕旨意，即日起册封大皇子为太子，入主东宫。”
东宫，这个从建国起就没有一个人住过的地方，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个主人。
值得一提的是，大皇子出生后，霍谨博就让人将东宫修缮，他一直在等这一日。
被群臣拥护，得皇帝亲口册立的太子，大皇子的地位已经稳得不能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