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黯淡了几秒, 背景喧嚣声不断远离着，程江临内心里有说不出的心情，舒服、安全感、还是一种名为幸福的因素, 反正都有，反正都是令人开心的。
“我一直都看得到你。”
姜鹿抬起头, 拉着他的手说：“什么时候？”
“从进门看到你的第一眼, 一直到现在。”
这句话让姜鹿心头微烫, 清秀的轮廓被灯光映照的忽明忽暗，脸上的笑容熠熠生辉。
“我也在看你，不过没有看的很久。”
“我知道。”程江临捏了捏他的脸说, “盯着你看的。”
现在这个地方也不能待很久，作为本次聚会的主角, 程江临需要出去，就算要提前走也得跟大伙说一声。
程江临也有这个意思, 因为这次他没有开车过来，喝了酒自然也不能开车了, 他打电话提前打车过来, 让姜鹿在外面等着, 能尽早回到家里。
“你的行李呢？”
“枫妮让人送回去了, 在小区物业那里。”
姜鹿笑容加深：“嗯嗯, 那我出去等你。”
出了门后，姜鹿站在街边上，没一会儿，车就来了, 他刚上去, 放在兜里的手机先是震动了几下, 然后响起了系统自带的铃声。
姜鹿探头跟司机师傅说了一声后, 就关上车门，在旁边接电话。
“楚楚，干什么啊？”
“你是不是走了啊。”
“对，怎么，有人问起我？”
“没有啊，就是刚才程总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说有事要提前走，还很大方的说，今晚上他结账，好大方啊。”
姜鹿无奈的笑了，他几乎能想象到程江临跟那些人说话的表情，然后其他人看他估计也是看财神爷的表情了。
姜鹿带了点笑意：“是提前走了。”
“哎，行吧，祝你们今晚玩得好，嘻嘻。”
这欠揍的，典型的楚铭鑫式说话，姜鹿都懒得怼他，说：“你今晚自己小心点，别玩得太疯。”
“行吧，明天需要我帮你请假吗？”
姜鹿大喊：“楚铭鑫！”
“明天是周六啊！请个屁”
“哈哈哈噢哟，你还记得日子呢。”楚铭鑫察觉到姜鹿快要发火的迹象了，赶紧逃跑：“挂了挂了。”
然后就是一阵嘟嘟嘟嘟的声音，姜鹿恨不得进去，把楚铭鑫拉出来揍一顿。
接着姜鹿抓着手机，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脸颊微微泛红。
姜鹿捧着自己的脸。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都是楚铭鑫的错，一定是！
“鹿鹿？”
姜鹿心里咯噔一下，眉眼微挑，转过身就看见穿着毛呢大衣的程江临站在那。
“等你。”
程江临看了眼停靠在边上的车，然后又垂眼看着姜鹿的脸，周围建筑灯光璀璨，大大小小的光线落在程江临的脸颊上，眼底盛满了细碎的光芒。
姜鹿突然就不心虚了。
“就是等你而已。”
“以后不要在外面等，会冷的。”说完，程江临摸了摸他的手，没什么温度，像是在摸冰块，“好不容易养胖了点，生病的话会瘦回去的。”
姜鹿忍不住唇角上扬。
“好的，我听话。”
上了车后，四十分钟就到了小区楼下，他们先去取了行李再上楼。
这次去英国，程江临也没带多少过去，回来的行李反而沉很多。
程江临说：“因为我之前还打算回去的，既然现在计划改变，自然要把一些必需品带回来。”
然后姜鹿发现他说的必需品是各种毕业证件，工程师证件，（高级工程师）职称纸质证书，还有大大小小的毕业照相册。
这是的东西另一个世界的。
姜鹿默默的放下。
然后起身去阳台收衣服，准备洗澡，回到卧室里，一眼就看见程江临正在拆东西。
是信件。
拆完后，垃圾放在了小垃圾桶里，程江临低头看见了一堆纸质垃圾，还有零食包装袋。
看样子是几天都没扔垃圾了。
姜鹿刚进门就接收到程江临看着他的眼神，带有那么一点审视的意味，他低头看见旁边的垃圾桶，一下子就懂了。
姜鹿的生活习惯是，只要不是那种会放臭的垃圾，基本都是囤起来然后一块扔掉，像没用的废纸、擦过桌面的纸巾、还有零食包装袋什么的，他会囤个一两天，再扔掉。
可是程老板接受不了他这个习惯。
程老板有洁癖，之前就让他不要乱扔东西，需要定期清理房间。
好吧，没办法，姜鹿当然是听话的。
但是……程老板不在的半个月，姜鹿浪的飞起。
“我马上去倒垃圾。”
程江临教训的话到嘴边，最后还是算了。
“你先洗澡，我来就行。”
姜鹿：“好吧。”
“等一下，这是什么？”
程江临看见垃圾桶旁边有个快递箱子，姜鹿将衣服放在床上，然后转头一看，下一秒，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这个！这个也是垃圾来的，还是我去扔掉吧。”
程江临：“？”
姜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走到垃圾桶旁边将快递箱子拿起来。
程江临记性不错，他记得这个箱子，再结合姜鹿的神情，拿起箱子的那一刻仿佛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你朋友送的吗？”
“是啊。”
“我记得里面是套。”
姜鹿接话接的从善如流：“……我觉得尺寸不对。”
程江临：“？”
“是的，尺寸不对。”
程江临有那么点难以置信：“你还试过。”
“目测！”姜鹿脸都不要了，“我知道你的尺寸！”
有那么好几秒，程江临说不出任何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会儿，程江临说：“那就送回去，扔了不好，把箱子给我，用袋子装起来。”快递箱子太烂了，也不能就这么还回去。
姜鹿：“不用了，楚楚喜欢原装的。”
程江临看着他这么抗拒的态度，就觉得里面是有其他东西的，所以这半个月里，姜鹿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拿过来。”
姜鹿捧着箱子，眉毛拧了拧，撇着嘴说：“都说了不适合你的。”
“鹿鹿，做人要诚实。”
又来了又来了。
姜鹿拿过去：“你看吧。”
程江临打开一看，一箱子的套，然后旁边有个黑色袋子，他皱眉，拿出来，然后……看到一根东西跟一颗圆的。
程江临说：“这是给我的惊喜？怪不得你那么抗拒，这半个月里你到底做了什么？”
“哈？这又不是我买的……”姜鹿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味了，“我自己没用过？？！！”
程江临看着他：“那你刚才还鬼鬼祟祟的。”
“我……”我怕给你用在我身上。
但这话还是算了，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姜鹿说：“你看完了，扔了吧，楚楚也不会用的。”
“扔掉有点可惜。”程江临沉默了会儿，意味深长的说，“可以试试。”姜鹿瞬间变脸：“？”
为什么你一脸正经的表情在说这些事。
正好大家都没洗澡，浴室也能利用一下。
姜鹿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江临笑着捏着他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下去，力道不轻不重，每一下的亲吻都柔情如水。
然而——
刚才有多柔情，深夜就玩的有多疯。
姜鹿躺在他怀里，满头大汗。
程江临亲了亲他的耳朵，看着他眼角泛红，平时微亮的眼睛里，现在含着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鹿鹿，今天周几？”
姜鹿眼神涣散没有焦距，想了半天后，才说道：“周五啊。”
程江临压低了嗓音：“错了，是周六。”
姜鹿：“……”
程江临微阖着眼，贴在他后颈上，说：“这才算真正地回家了。”
听到这话，姜鹿突然就哭了。
回家了。
他很真正的回家了。
放纵的结果就是睡了一早上都还没起来，不仅是姜鹿累，程江临也累，坐完飞机下来直接聚会，喝酒，然后就是体力活。
平时再厉害搞成这样也累得慌啊。
先醒来的反而是姜鹿，在程江临怀中醒来，令姜鹿有些恍神，他已经不记得，之前好几次这样一晚上过后，程江临要么去上班了，或者起床准备吃食，总之是不在身边的。
姜鹿看着他的睡颜，看着看着就轻轻地笑起来了。
今天是周六，已经过了正午十分，姜鹿太饿了，他得起床弄点吃的，就先让程江临好好睡一会儿。
掀开被子下了床后，程江临还保持着抱他的姿势。
姜鹿尽量减少噪音，去刷牙洗脸，然后收拾了地上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他现在全身散架似的，下了楼梯都懒。
算了，让程老板去扔垃圾吧。
姜鹿打开冰箱，也就鸡蛋跟番茄了，跟上次那样就可以了，他快饿死了。
差不多做完番茄鸡蛋面的时候，姜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然后一转头就看见程江临套了件慵懒毛衣站在厨房门口。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后，程江临走过去，亲了一下他脸颊。
“饿了。”
姜鹿耳朵微微发烫，忍俊不禁：“马上好了。”
小别胜新婚。
周末这两天他们就没出过门，用姜鹿的话来说，就是腻腻歪歪的。
姜鹿这半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加班。
程江临比他更累一些，听林枫妮说在英国平均睡两三个小时。
所以休息是必要的。
“年纪大可不能这么造作。”
程江临说：“什么？”
姜鹿立马改口：“我说，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程江临笑的捏着他的脸：“胖了。”
姜鹿说：“你说什么？”
程江临从善如流的换个说辞：“圆润了不少。”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程总重新上任，开了关于信任公关部经理的会议，选中的人，也跟他们之前想的一样，而关于经理助理这个岗位，姜鹿被选中进入复试了，也就是最后一场面试问答。
过了的话，直接签合同。
姜鹿直接惊讶，因为这之前他完全没收到消息。
等过了流程，去人事签了合同之后，他才仔细的回味了一下。
公关部里那么多人，总不能就选中他了吧，该不会是程老板给他开小灶了？
虽然姜鹿觉得自己还挺勤奋的，去年几乎都在接活动，跟负责人到处跑之类的，可是按照资历来说，他还是太浅了。姜鹿自个琢磨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当天下班的时候，姜鹿上楼等人，程总加班，男朋友来接人。
等久了的话，偶尔还能去林枫妮的办公室，坐一坐。
他跟林枫妮的关系很不错，聊天也能聊在一块，总之气场契合的话，连沉默都不会尴尬。
这天依旧如此，跟往常一样。
不过唯一发生的事情，大概是贴了公告的事情，宣布公关部经理跟助理的岗位。
姜鹿还有些迷糊。
林枫妮听了之后，笑了笑：“开小灶？倒还不至于，你是凭实力的，不过也有运气的成分。”
姜鹿微微挑眉。
“因为这次的面试考核，竞选的是公关部经理的岗位，至于助理这个岗位，我只能说的，当初竞选的人非常少，参加人选一共十三个，有十个人在结尾处都说自己奔着经理的岗位来面试的，他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放弃了助理这个岗位。”
“至于剩下的三个人之中，你脱颖而出了。”
助理这个岗位是不能直接升职的，必须做到总助，但是如果可以最直接面试竞选的话，为什么还要通过助理来绕个圈子这么麻烦呢。
果然是一群人精。
姜鹿倒没有什么感觉，只能说有得有失吧。
林枫妮说：“稳步踏实才是最好的，一步登天很容易摔下来的，如果是天才又很聪明的话，刚才那些话当我没说。”
姜鹿哭笑不得。
最后这句话才是精华啊。
林枫妮问他：“程总没跟你说过这些事吗？”
姜鹿摇摇头，他们在家里很少说工作的事情。
谈恋爱干嘛还要聊工作？
林枫妮说：“还真是公私分明呢。”
话音刚落，有人在门口叩响，林枫妮的办公室很少关门，特别是这个时候，所以程江临从隔壁走过来，估计也把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啊呀，程总出来了，那我先下班了？”
程江临点点头，把文件放在桌上：“一点小事，明天再处理，你先回去吧。”
林枫妮今晚估计有约会，所以很快就走了。
这个时候七点多，回家做饭太慢了，姜鹿跟程江临打算出去吃，吃着途中，程江临问起了关于晋升的问题。
姜鹿抬头看着他，程江临还穿着在公司的那件衣服，领口一丝不苟的 ，今早开会，姜鹿还见着他，端着的领导样。
现在又问这些，莫名感觉自己在加班。
姜鹿老实的回答：“本来是有点疑惑的，但现在没有了。”
程江临瞅着他，神情没什么不对，这才放下心：“好，先吃饭。”
*
当初程江临签的是一年的合同，李长淮当初也明确说了，直接空降高管的位置，最短也要签三年，但因为程江临是他请回来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改一改倒是没什么问题。
去年四月份签的合同，今年三月份就要开始准备办理离职手续了。
董事长办公室内，除了李长淮跟程江临，沈顾津也在。
从去年到三月初，从一开始的负责人沈旭，到后面变成了沈顾津，总算把合同谈了下来，一个度假村的建设项目，对明辉未来旅游业的发展很有帮助。
程江临负责做谈的那个，里面的抽成他一分不取，签合同的代表与印章是李长淮个人跟公司的。
之后项目的跟进情况，程江临将不再受理，由李长淮亲自跟沈顾津谈。
李长淮心里一万个舍不得，但他也知道程江临不会窝在这里，他自己心里有自己的事业。
“我叫人事帮你处理后续问题。”
手续，贴公告也得等过了三月份之后。
但消息都是藏不住的，特别李长淮跟程江临两个人都没有藏的意思，就算没有确切的消息出来，人事那边这么多人，一人一嘴，一下子就传遍整个公司了。
姜鹿是知道实情的，不过没跟楚铭鑫说，毕竟这事不能到处说，而且他也只是知道了而已，没有深入问。
程老板的工作的事情，姜鹿很少了解，当然如果他问的话，程老板也会告诉他的。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还有些恍然，当初楚楚跟他说，有新任总裁空降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场面。
楚铭鑫特别了解姜鹿，看他平静的样子，小声地说：“你早就知道了吧。”
姜鹿低声说：“比你知道早一周而已。”
“我还以为程总将来会带领我们三层几个部门一起飞呢。”
姜鹿抿唇一笑：“没事，就算他不在公司，也会在南城的。”
程江临正式离职的那一天还请了大伙吃饭，算是个普通小型的聚会，但吃到后面，李长淮过来了，所有人立刻都正经严肃了不少。
有大领导在，他们吃的很不自在，李长淮也深谙此道理，聊了会儿后，就跟程江临去了小包厢里。
姜鹿不去凑他们的热闹。
他今晚一杯酒都没喝，因为要当司机，专门接送他家程老板回家。
江临：李董不放人。
LU：那我等等，不着急，你慢慢来。
江临：那你不进来？
LU：不去，你们聊。
江临：那我出来吧。
江临：给我打个电话。
LU：？
江临：打吧。
姜鹿走到外面，给程江临打电话。
姜鹿还没开口说话呢，程江临就在那头说：“我马上就出来。”
“我……”
“放心，不用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