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满脸问号，直到听见电话里头李长淮的声音。

    “不是吧，这才几点，就开始催了？管你管的这么严？”

    姜鹿：“……”

    他似乎懂了。

    姜鹿眼底浮现笑意：“咳咳，你快点出来吧，我去车里等你，给你五分钟时间，不然今晚你就不用回家了。”

    程江临说：“好，我马上出来。”

    挂了电话后，姜鹿回到原来的位置，跟楚铭鑫说了一声他就走了。

    姜鹿去停车场将车启动，然后坐在驾驶位上，等了会儿，就看见程江临打开车门，凉风席卷而来，然后关上车门。

    四月份的天气，半冷半热，偶尔会有几天冷空气降临，但也不会冷到哪里去了。

    两人看着对方，想起刚才那通电话，相视一笑。

    姜鹿说：“我在李董的眼里，是不是成了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啊，天天查岗叫你回家的那种？”

    程江临给自己拉上安全带，安慰道：“不会，他羡慕而已。”

    虽然刚才李长淮还真的这么说了。

    姜鹿觉得这话有点好笑。

    他记得李长淮好像是公司著名的黄金单身汉呢。

    不过也真的是一点绯闻都没有。

    听楚楚提起过，好像会走商业联姻的路子。

    家族企业就是难以维持，一代又一代的辉煌，要是陨落在李长淮的手里，那太可惜了。

    从第二天开始，重新管理三楼这片部门区域的换了个新的总裁，其实也不能说新的，而且从分部调任过来，为明辉服务了十几年的老总裁了。

    上了年纪的，又是刚过来，所以就有了一堆新任务新规定。

    大家吐槽归吐槽，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会按时完成任务。姜鹿这回就没有很抱怨了，最多跟楚铭鑫叨唠几句，回到家里，就闭嘴不谈，主要是以前跟程江临的事让他太尴尬了。

    再谈的话，那就是要算旧账。

    姜鹿可没这么傻缺。

    “下周六要加班吗？”

    姜鹿正在查看备忘录，听到这话抬起头：“下周我好像有个活动负责策划，然后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任务，周六还真说不准。”

    程江临正在削苹果皮，听到这话，微微蹙眉：“你现在比我还忙。”

    这几天程老板白天出去，晚上回家，时间把握的比上班族的姜鹿还要准。

    “我发现助理这个位置事特多，除了有晋升的好处之外，跟我以前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忙了。”

    也就工资高点，提成高点，年终奖比较有优势。

    要不是为了钱，姜鹿宁愿当咸鱼。

    切好的苹果块放在碟子里，上面还戳了几个带着动物头的小戳子。

    姜鹿吃着吃着就问了句：“下周六有事吗？”

    下周六是五月二十八号。

    程江临说：“那天你生日。”

    周边的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姜鹿咬苹果的沙沙声也顿时停下来。

    生日……

    生日！！

    姜鹿捂着头：“我给忘了。”

    有时候忙过头，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也正常的。

    姜鹿又反应过来了：“可是我从来没提过我什么时候生日啊，你怎么知道的，哦，你看过我身份证。”

    程江临站起身去洗手，回来的时候说：“我见过你的档案，上面有你的个人信息。”

    “哦~~那你是几月生日的。”

    “十一月。”

    “去年你怎么不说。”姜鹿懊恼的说，“我以后一定记得。”

    程江临笑：“去年那时候太忙了，你要准备面试，其实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就算真的可以，我们也没时间出来做点什么。”

    以去年那种情况，最多就说句生日快乐，或者吃个蛋糕，这种方式比较传统，可是程江临不爱吃蛋糕。

    姜鹿重新看了下备忘录：“我可以把事情先提前说好，周六那天就不加班了，应该可以的。”

    改好时间之后，姜鹿抬起头，看着程江临的眼睛：“那天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啊。”

    “去见我大伯。”

    “？？？”

    姜鹿努力回忆了程老板大伯长什么样子，幸好，他还记得，毕竟是去年的事情。

    从这天之后，姜鹿一直旁敲侧击的问程江临，去那里做什么，周六一整天都要待在那里吗，还是说我们先去哪里。

    程江临什么也不说了。

    到了后面就随口说了句：“或者去周围逛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姜鹿：“……”

    我觉得怎么样？？？

    所以其实程老板也没准备好是吧。

    姜鹿得到这些敷衍的答案之后，也开始抱着茶杯，心态变得顺其自然了。

    估计也就是去大伯那坐坐，上次见他大伯是以朋友的身份，这次是男朋友，意义不一样呢。

    也不错的。

    原本确实这么想的姜鹿，都做好见家长的准备，穿的衣服也尽量端正一些，早上吃了东西就出门了，大概是八点多。

    程江临却说，时间还没到，九点再出发。

    程江临大伯的裁缝店离这里挺远的，反正不在市中心，偏郊区。

    九点出发，考虑可能会塞车，差不多十一点到，会不会太迟了，过去直接吃午饭了。

    “不是早点去吗？”

    程江临瞥了他一眼：“现在过去，九点就到了。”

    “啊？”姜鹿问他，“实际上我们要去哪里吗？”

    “鹿鹿，你得允许我给你一点神秘的味道。”

    “……行吧。”

    之后九点准时出发，姜鹿坐在车上，看着沿路的风景，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正好。

    停在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一辆公交车也跟着停下了。

    308公交车。

    姜鹿居然有些怀念，自从搬离他那间小出租屋之后 ，就再也没有坐过308路公交车，因为路线压根不一样了。

    加上现在他也能自己开车，就更少机会坐车了。

    接着一路上，姜鹿都能看见308公交车了，因为程老板开的路线跟公交车的路线是一样的。

    姜鹿莫名其妙的察觉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出来。

    直到程江临把车停好，拉着他的手下车时，姜鹿一眼就看见那间咖啡店。

    这熟悉的咖啡店，他跟程老板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先喝一杯咖啡，然后再去我大伯那里。”

    姜鹿稍愣，旋即微微一笑：“其实我看到那辆308路的时候，已经有点感觉了。”

    “嗯，我也觉得你会猜到的。”

    进门之后，服务员迎了上来，姜鹿跟程江临同时脱口而出：“54号桌。”

    随即他们面面相觑，又是一笑。

    连这个都记得。

    这时候没什么人，其实去年见面那次周围也没什么人。

    咖啡店里的布局，植物的点缀，过了一年也没什么变化。

    姜鹿看了眼对面的程江临，人也是。

    “其实那天我起了个大早，不然的话，我应该九点多就到了，所以我选择坐了公交车，塞车塞得我有点心慌，怕迟到，结果也没事，九点五十分刚刚好。”

    姜鹿说：“谁知道你比我还早。”

    程江临不知道这些事情，笑了起来：“我也只是比你早到了一点，总不能让你等我吧。”

    程江临眼窝深邃，专注看人会比其他人更有深情的味道。

    姜鹿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我无法反驳。”

    喝完咖啡之后，他们就离开了，去吃午饭，流程跟第一次见面那天是一样的。

    “你想吃什么吗？”

    姜鹿笑：“不挑食。”

    程江临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天是吃了饭后，程江临就送他回家了，这次不同，他们吃完后，下午去了大伯的裁缝店里。

    据程江临所说，他大伯已经很少跟程知易接触了，基本处于断绝的关系当中，他对程江临很照顾，就算林仪云跟程知易离婚了，他也是向着林仪云跟程江临的。

    裁缝店还是带着那种传统复古的味道，推开门时，门口脚下的铃铛会跟着响起清脆的声音。

    程知庭早就在店里候着了，一般这时候也没人，他接触到的都是私人订单比较多。

    他戴着老花镜，看了眼程江临旁边的人，笑意加深：“一年了，还是他。”

    程江临笑：“大伯好，鹿鹿，叫人。”

    姜鹿也跟着叫：“大伯好。”

    他们没买东西过来，主要是程江临说，他大伯不爱这些礼物，人到了就行。

    姜鹿都不知道今天过来做什么，聊会儿天然后吃顿饭，一天就结束了。

    但姜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毕竟今天是他的生日啊，礼物都没有吗？

    亲一下抱一下也好啊。

    程知庭走到柜子前，端出来一个盘子的东西，姜鹿探头看了眼，居然是一双戒指。

    姜鹿稍微愣住了，下一秒，内心突然升腾起一丝丝的微妙甜蜜的气息，由内到外的渗透出来了。

    程知庭的声音有点低沉沙哑，也是好听的：“不是说要刻字，你们自己来。”

    姜鹿愕然道：“我，我不会哎，刻的不好看怎么办。”

    程江临说：“我也不会，大伯会教我们的，你以为这个下午，我们要做什么？光聊天吗？”

    还真是……语气有些欠。

    要不是大伯在，姜鹿肯定要锤他了。

    一般来说戒指上刻得都是名字的首字母，程江临是三个字，他是两个字，为了对称的话，就刻两个字母。

    姜鹿心里打算的是，他的那枚刻的是程老板的名字，程老板刻的是他的名字。

    然而——

    “我的天，我的首字母！跟你的名字是一样的啊 。”

    姜鹿——JL

    江临——JL

    那还分个屁啊，都是一样的。

    程江临对此并不意外，但是他对姜鹿的反应感到意外：“你现在才知道？”

    程江临从知道姜鹿的名字那一刻开始，结合他自己用的微信昵称，有种奇妙的缘分在里面。

    姜鹿额了一声：“那我平时很少叫你的名字。”

    “那你从现在开始叫。”

    姜鹿原本打算说些什么，结果余光瞥到程知庭一直在看他们，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一整个下午，他们就坐在工作台上，程知庭一边教他们一边仔细观察着。

    姜鹿拿的是程老板那枚戒指，在刻字，刻字完成还得打磨，因为字母都比较简单，刻起来其实不难，就是好不好看，会不会歪。

    所以姜鹿格外认真。

    下午阳光到下午日落黄昏。

    姜鹿兴致勃勃的看着成品，眼睛兴奋的亮出光，然后炫耀给程江临看，我刻的我刻的！

    “好看吗？”

    程江临抓着他的手：“好看。”

    程江临嘴角上扬，轻声说：“不给我带上吗？”

    姜鹿怔愣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戴上去，戴在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他们站在工作台前，中间站着程知庭，仿佛在见证着他们在一起的一刻。

    程江临缓缓地给他套上后，牵起他的手，在戒指处落下一吻。

    然后郑重其事道：“你是我的了。”

    姜鹿怔愣在原地。

    心里有些激烈的澎湃，带上戒指的那瞬间，他觉得程老板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

    姜鹿弯了弯眉眼：“你也是我的，所以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快晚上了，大伯的裁缝店也要锁门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就在附近的餐厅里，配合着大伯的口味。

    原本想喝酒的，但是程老板要开车，不能喝。

    大伯一个人喝，他只喝白的。

    吃饭期间，姜鹿一直在盯着程江临手上的那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看得出来大伯的手艺很好。

    姜鹿想到的是戒指的内圈有他亲手刻上去的名字。

    回到家后，姜鹿收到了楚铭鑫的消息。

    楚楚：生日快乐

    楚楚：【红包】

    楚楚：知道你今天要跟程总出去玩啦，以后都不用我陪了是吗？

    LU：开玩笑吗你。

    LU：今年等程老板生日，我约你一起吃顿饭。

    楚楚：不了不了，我害怕，下次吧，而且我不至于很无聊。

    LU：知道。

    LU：但是你需要我的话，我也会陪你的，而且不是我一个人，是两个人。

    楚楚：我没听懂，为什么是两个人？

    LU：还有我男朋友啊。

    楚楚：哇，我还真想不到，当我失恋的时候，程总跟你一起陪我喝酒的场景【吓人】

    LU：下次试试。

    楚楚：……

    下周一上班的时候，楚铭鑫一眼就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了，没等他说出什么话，姜鹿就嘘了一声。

    “低调。”

    “欧克欧克。”

    一上午，楚铭鑫都在电脑微信里跟姜鹿聊天。

    楚楚：这算结婚了？你们不摆席吗？

    LU：……

    楚楚：虽然国内不承认，但可以自发性嘛，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摆席。

    LU：……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楚楚：少了一顿吃大餐的机会了。

    LU：我下次带你去呗。

    楚楚：对哦，鹿鹿现在是经理助理了，带我飞！！！

    LU：我可以给你表演一个当场坠机。

    虽然如此，摆席这种姜鹿觉得夸张了点，应该是不会弄这些，最多会请几个比较亲的人一起吃顿饭，这个还比较合理。

    但是他们的关系还不算正式公开。

    这件事姜鹿反而没记在心上，因为重要的人都知道了，彼此也都深入了解过了，外人好像就不用太在乎了。

    但有些事情或许会心血来潮的想干一番。

    现在是程老板离开明辉的第三个月。

    周日，盛夏酷暑。

    室内开了冷气，姜鹿刚喂完龟龟吃肉肉，然后把东西放在厨房的洗水池里。

    “今天是白灼菜心，鸡蛋豆腐怎么样？”

    姜鹿点点头：“好。”

    洗水池对着窗户，窗户外的阳光蔓延进来，金黄色的。

    程老板在洗菜，水龙头开着水，那一条水柱上有太阳光的照射，潺潺留下，然后落在程老板的手上。

    姜鹿拿出手机，找个角度，把程江临的手跟阳光一同拍进去。

    手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姜鹿嘴角微翘，抬眼问了句：“程老板，你觉得戒指好看吗？”

    程江临关了水龙头，回过头看着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看。”

    然后姜鹿扬起手说：“我也有一个。”

    程江临笑起来了，说他古灵精怪的。

    姜鹿一时心血来潮的发了条朋友圈。

    配图是刚才拍的照片。

    配图的文字写了一段：程先生送了姜先生一枚戒指，他说很好看，所以姜先生发了朋友圈，给你们看看程先生的眼光。

    发出去之后，姜鹿松了一口气。

    程江临将菜心放在篮子里，擦干净手后，从背后抱着他：“所以你刚才在做什么？”

    “那个……”姜鹿亲了亲他的脸颊，“公开一下关系。”

    程江临沉默了一下，然后微笑，明知故问：“什么关系。”

    姜鹿配合着说：“恋爱关系。”

    公开只是一时兴起，喜欢才是很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