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轻医生问。
“哦。”米乐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给年轻医生递过去,“我是惠济医药公司的业务员,我叫米乐。”
医生接过名片,仔细看起来,米乐,惠济医药公司,医药代表。
“我们这诊所小,也进不了什么药,就是进了也卖不动。”医生顺手把名片放进他的白大褂口袋里,说。
“我不是来推销药品的,我只是想找康大夫谈点儿事儿。”米乐说。
医生笑了笑,“康大夫现在没在这儿,这个诊所的事儿我就能负责。你就是找他也没有用,这地方穷,那些贵药都卖不动。便宜的量也上不去,赚不着钱,还不够路费的呢。”
米乐也笑了笑,说,“也是啊。要说在这么个地方开诊所真是赚不到什么钱。听乡亲说你们还经常给一些患者减免药费。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儿,现在象你们这样的人可真不多了。”
医生摆了摆手,说,“也就是看个伤风感冒的小毛病,都是康大夫往里垫的钱,要不是他人好没忘了这儿的乡亲,就这地方,连个卖假药的都懒得来。哦。我不是说你啊。”
“呵呵,知道知道。我也是在这儿附近有亲戚,听他们说这儿有这么个诊所,挺好奇的过来看看。”米乐说。
“哦。”医生显然还不太相信她的说法。
“听说你们这儿条件还真挺好的,还能做B超呢。”米乐说。
“恩。机器坏了,已经挺长时间不做了。”医生说。
“哦,那挺可惜的。”米乐露出遗憾的表情,想进里间四处看看。
大约是医生看出了她的意图,站起来,跨到通往里间的门口,把门帘从门框上拿下来。白色的门帘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请勿打扰”。米乐明白他是拒绝的意思,也许这医生把她当作什么暗访的人了。
“那康大夫什么时候能回来啊。”米乐试图用更亲善的语气和医生沟通。
“这,我可不好说。”
“那,能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么?”米乐问。
“不行。”医生的回答很坚决。
米乐笑了,这个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问这个的目的只是想让年轻医生相信她只是无意之中打听到他们这儿的。康大夫的电话她早已经获得,康大夫想必早也知道她想进药的事儿,米乐之所以没有直接给他打电话,还是希望两个人在一个比较融洽的场合里见面比较好,如果唐突的打了电话被拒绝,以后的工作会很难做。而眼前的这个医生,她相信也会在她离开后把她的情况迅速汇报给康健。如果不能直接接触,这种方式也不错。最起码康健会了解她的诚意。
于是,米乐说,“哦,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呢每年也针对一些贫穷落后地区做一些医疗扶助的项目。不过以往的活动都是送送药,或者请几个专家呆几天就算了,效果不是很好。今天我来看你们这个项目搞的挺好的,既对老百姓有利,还能长期施行,我简单算了算,花费也差不多。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合作来做,把我们公司每年的扶助活动搞到你们这儿来。要是效果好的话,可以长期资助你们,这样总比康大夫自己个人往外拿钱要来的长远吧。也许你们还能添点儿仪器什么的。这样不是更好么?”
这个说辞是在她刚进门和三人对视时突然迸发出来的,她原以为自己的这一番话会让眼前这个医生很高兴至少应该是很感兴趣。出乎意料,医生仍面无表情,说,“不用了,目前这些已经能够满足这里的需要。你们可以再到别的村镇看看。”
米乐心里有些暗暗吃惊,真是个奇怪的人,还会有人对送上门的便宜没兴趣?不过没关系,他没有兴趣不代表康大夫也没兴趣,不能就这么让他打发了。她仍保持微笑,说,“那你们考虑考虑,明天后天我都在,如果康大夫有兴趣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那就不送了。”医生已经作出送客的手势。
虽然象是被撵出来的,走在李镇的街上,米乐还是信心满满的。她相信康健一定会给她电话。虽说康健不在乎这个诊所损失的那点儿钱,但即便是做善事也还是用别人的钱来的感觉更好点儿吧。如果有了米乐他们的帮助,诊所的药品来源更是没问题,绝大部分普药他们都可以提供,那些东西的来货价就没几个钱,只不过是层层加价之后到了零售环节才那么贵;很多仪器也可以借给他们免费使用,就这破地方,也用不上什么先进的器械,弄点儿淘汰的,旧的,就足以应付了。这两项加起来米乐在心里粗略算了算,一年下来也不过几万块钱,就算再算上康健的好处费,两项加起来也还在她的经费支出范围内。但如果公司的新药能顺利进入医院销售的话,那一年的纯利润就是这个数目的上百倍。有了这个领头医院的示范效应,后面其他医院的工作也就好做多了。所以米乐不用请示就能当场做主赞助他们,底气还是很足的。区区几万块钱,虽然没有直接揣进康主任的腰包里,但却帮他做了善事,对外好名声是他的。感情投资比直接的真金白银更让人欣慰。米乐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寒冷的冬日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米乐没有感到一丝的寒冷。她为自己的临场发挥叫好,因为直到进门的那一刻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引入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