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那个单元,朝着后边的车棚走去。就在我们刚刚走到拐角的地方,就看见三辆车开向了我们刚出来的那个单元。车停下,三辆车上下来至少二十个人,有的跑向楼的后边,有的冲进了楼道里。
“快走!”我一拉龚雯婷的胳膊:“他们进去了就能知道咱们来过了!”
我俩急忙跑向小区里面的车棚,把手机拆掉电池,手机卡撅断,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好在这个小区还有一个出口。我让龚雯婷坐好,启动哈雷,直接从另一个出口开了出去。
我连车灯都没开,拐出小区,我在人行道上行驶着。故意没上马路。所幸北方春天的晚上,街上行人很少。这样一直开出了一条街,我才上了马路,不过一直尽量走小路。这个城市我很熟悉,而且我平时也喜欢走小路。七拐八拐,一直拐到了长城大街,然后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
龚雯婷开始还只是拉着我的肩膀,随着我的车速越来越快,她已经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了。现在紧紧地把身体贴在我后背上。
“咱们这是去哪儿?”她在我耳边喊道。
“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也大声回答她:“我感觉咱们离开越远越安全!”
“太冷了!开慢点儿行吗?”她继续喊。
我看了一眼车速,140。这个速度对哈雷来说,并没有到极限。不过刚才是因为心里紧张,所以没有感觉。现在我也很冷,身上已经开始忍不住发抖了。过了漕河附近,我找到一家加油站,加满了油,旁边有一个亮着灯的配件店,老板正在和一个人喝酒。我进去在那里买了两幅手套,两个全盔,两套护膝——就是那种绑在腿上的很厚的棉布帘子一样的难看装备。之后我俩继续前行。
到了徐水,我找了家酒店,把车停在了酒店后边,拿出身份证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继续赶路。把头盔和护膝等东西扔在车旁边,我拉着龚雯婷就往外边走。
“为什么不住?”龚雯婷问我。
“去开-房间需要身份证。”我说:“那样咱俩很可能今晚就会被抓住!”
“你是逃犯吗?”龚雯婷好奇地看着我问。“警惕性这么高?”
我没搭理她,伸手朝着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摆了摆。那辆车车灯闪了两下,开了过来。
“去高速路口,多钱?”我问。
……
我们到了高速路口,很容易就绕上了高速路,然后学着以前看到过的那些人,在路口等过往的大客车。
半小时之后,终于,等到了一辆石家庄开往沈阳的长途汽车。还不错,是带卧铺的,不过只剩下一张“床”了。
终于,我和龚雯婷一起躺在了这两气味难闻的卧铺车里。
“为什么非要坐这样的车啊?”龚雯婷问我:“你刚才包那辆出租车走不好吗?我看你好像挺有钱的。”
“无论咱们是自己开车,还是包车,一路上都可能遇到检查的,咱们都可能会遇到麻烦。坐火车也不行,咱们有这个——”我指了指那个旅行包,里面有一支五连发。“所以,咱们这么走是最好的。”
“去沈阳干嘛?”龚雯婷继续小声问我。
“咱们到秦皇岛下车。”我也小声回答她:“买到沈阳,我感觉安全。”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那个旅行包拉开,悄悄从里面拿出那个纸盒来,刚才因为匆忙离开,我都没顾上看里面有什么。
我们在上铺,就着昏暗的车内灯光,我打开了那个纸盒。里面,有一把手枪,还有几盒子弹。而且最令我诧异的是,除了两盒手枪子弹外,还有两盒五连发的子弹。会是谁呢?不仅知道我去了妍素的旧屋,连我身上带着五连发都知道?
龚雯婷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明显吓了一跳。她身体微微往里缩了缩,看向我紧张地问:“你到底是干嘛的?”
“你放心!”我柔声安慰龚雯婷:“我不是什么好人!”
龚雯婷愣了一下,然后“噗呲”就笑了:“吓我一跳!我还一位你是好人呢!”
我也笑。看来这姑娘至少有幽默感。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我把手枪装上子弹,塞在自己的腰带上,然后把纸盒塞回旅行包,踢在脚下,换了个比较舒服的角度躺好:“你能睡着吗?睡不着我给你讲讲我的事情。”
……
接下来,我就大致把自己从禹城醒来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龚雯婷听得很入神。之间不停打断我,问我一些问题。夜里车开得很快,当我讲完,天都快亮了,我们已经到了昌黎,我下了卧铺,对司机说我要在北戴河下车。
二十分钟之后,我和龚雯婷瑟瑟发抖地站在了北戴河高速路口。为了保持体温,我带着她一路朝着前面狂走。我知道,一般高速路口附近,很容易找到出租车。
“那,咱们来北戴河干嘛?”龚雯婷停了我的故事,明显对我增加了不少好感。
“这里再向北,有一家疗养院。咱们去找一个人。”我说。
“找谁呀?没听你故事里有北戴河的人啊?”龚雯婷个子虽然挺高的,不过很显然不适应我这种急行军般的走法,半走半跑才能跟上我。
“钱梓潼。”我说出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