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耳机里传来几个人的呻吟身和咒骂声以及拨打电话的求救声,过来一会,有个声音问道:“那个司徒然究竟什么意思?他说得让我们帮着传消息是真的吗?不就是让帮个忙吗?下这么重的手?”
那个领头人的声音马上怒斥道:“扯淡!狗屁不通!”
那个人停了几秒,阿谀地问道:“老大心思缜密,肯定看出了什么问题,给弟兄们讲讲,咱们也长长本事不是。”
那个头领这才将语气平缓了一些,说道:“谁报仇他妈满大街吆喝着啊,那不是有病吗?那个司徒然说他们关中玉手司家不做偷偷摸摸事,更是笑掉人大牙,他们司家是干什么的?早年间就是他妈盗贼世家!还他妈让咱们听中朝边境的消息,不就是告诉咱们他们要去那边吗?真是当咱们是傻子啊!妈的。”
“那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大哥你给说说,我们都弄不懂他究竟啥意思,那句话是真的了?”那人又拍着马屁。
“掩饰自己真正的行程和目的地呗。”头领回答道,并作出了分析:“他们说钓咱们可能是并不是事先的计划,而是临时的补救计划。”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笨蛋,就是发现我们跟踪后才临时调整的计划。咱们窃听到的内容是什么?他们在天亮后要分开,然后双流机场汇合。那么,分开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在行动前还要强调?”
“不知道,大哥,你就不要考我们了。”
“分开的目的,不过就是迷惑别人,隐藏自己的行踪,让跟踪的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对吧?”
“对、对。”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被跟踪,你出门前能知道自己被跟踪吗?而且咱们跟踪是因为观察点红外线扫描到示警的零局车辆,只是日常性跟踪,对吧?一路上几百公里也没有见到其他人跟踪,对吧?”
“对、对。”
“所以,我分析——这是他们发现我们在跟踪后,临时设想的计划,只是制定内容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监听他们,对吗?”
“对……对吧?”
“我说的不清楚吗?他们之所以让我们跟踪了那么长时间,是因为没有想好怎么利用我们。他们不能杀了我们吧,他们车大没咱们快甩不开我们吧,他们就想出一个办法,撞坏我们的车!但他们还想更进一步,把我们以后的追踪引到错误的路上,所以他们暴露自己是身份,说自己要去中朝边境,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的目的做掩护,他们一定想着咱们即使不信,也猜不到真正的目的地是哪——他们要去一定是双流机场,这也和他们一路上谈的那个金沙神秘洞穴互相印证。刚才我还怀疑他们发现了窃听器,假意说去双流呢,现在他们故意说给咱们一个相反的方向,我就吃准他一定要去双流,这是一种下意识地自我保护机制,要让危险尽量离自己远,这就是心理学博弈,你们得多学学!”
“老大,真是思维敏捷,逻辑清晰,任谁也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手下马屁拍得越来越响,但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们非要这样干,不理咱,说不定咱们就不追了。”
“笨蛋,咱们干的事,碰到的对手,大部分都是沾灰的事!都会极其谨慎,听他们所说的内容,他们要做的事情估计更不简单,怎么敢让别人随意跟踪,暴露自己的行踪。”头领教训手下:“这一行,没有事不敢做,不能做的,就算刚才所说的杀人,他们也只是在人口稠密地区的高速上不愿意惹这个麻烦罢了,在荒郊野外,那才是最简单的处理办法。
手下吁了一口气表示震惊,问现在该怎么办?头领嘿嘿笑一声,说道:“他们不是说要把司家失去的东西夺回去吗?他们以为咱们不会相信他的话,放了个不合逻辑的烟雾弹,让咱们费尽心力猜测他们说这话的目的,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真是比猴都精。他一定觉得咱信或者不信,都没有理由替他做这事,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就他妈给他传播出去!”
“为什么?”
“不论真假,跟他们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会关注他们,只有一露面,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咱们跟在后面渔翁得利……”
说到这里的时候,耳机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了,最后变成了一堆噪音,应该是距离已离得太远,失去了信号。
付千河用别样的眼光看了看我,然后抽出屏幕噼里啪啦地打了几个字:“给少老板鼓掌,这声东击西,李代桃僵、金蝉脱壳的招数用得妙啊。”然后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也噼里啪啦地拍手,宋教授一边说付千河成语用得不准去,一边夸我,还说如有可能,可以收我做徒弟,我很有做千的天赋。
我五味杂陈,在保险理赔的案例中,经常遇到一些精妙的骗局和招数,高手利用人的心理盲点和自以为是达到自己的目的,我时常感叹人心不古,世道多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骗入套了,现在却利用这些方式骗别人,不知道这是一种成长还是一种堕落。隐隐中,多少还有一点自豪和欣喜,冯开山给我搅局的任务,这刚出来一个晚上,我小试牛刀,就利用跟踪我们的人,将真真假假的信息裹在一起即将传递出去,江湖上至少能引起一阵波澜和暗涌。虽然我也知道,我做这些计划完全是以蒙的心思来的,心想即使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根本没有想到对方这么配合,但我自然不会将这些告诉他人,别人欣赏的眼神给我的感觉是很好的。
我们一路向北走,右侧的天边已经露出了一点鱼肚白,付千河就让宋教授就找个高速口,把车开下去,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车牌、厢体广告涂装都迅速更换了,把窃听器也找到砸碎扔在了路边污水沟了,然后又开着上了高速,继续向北走。
一晚上大家都没有休息,现在换由付千河开车,其他人都躺进了睡眠舱,想着先迷瞪一会。但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特别是宋教授的故事正在关键处,猜测着后面的发展,联系着自己曾经的经历和遭遇,愈发睡不着,总想着这巨人和我在夜郎悬山见到的巨人有什么关系?这纵目面具出现在众多的地方又有什么隐秘?
终于,我还是打开睡眠舱里的对话按钮,问宋教授睡了没?宋教授嘿嘿一乐,问是不是都睡不着想继续听故事?结果崔郎两口子也没有睡,齐声说要听要听。
宋教授清了清嗓子,说那我继续。
当时,宋教授和司循山绕到了象牙顶石屋里的石碑后面,立刻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画面很简约,一幅幅连接在一起,也能把曾经发生的一段往事描绘个七七八八。
在这些画面中,有一个显然是首领模样的人,领着自己的族人开山劈岭,耕种养殖,自给自足,自娱自乐;却在某个时间,被别的部族进攻,被赶到了更为深邃的山林,但这里生活环境过于艰苦,周边均是凶残的猛物野兽,族人不时被伤了性命,而别的部族并不放弃追赶,想要把他们赶尽杀绝,这让他们这一族群朝不保夕;首领带领族人向着月亮跪拜,并供奉三牲以进行祭祀,而他的眼睛似乎也有着特殊的作用,在祭祀的时候变得极为突出,似乎因此便有了与神灵沟通的能力,仿佛现在的无线电天线一样;应了他们的祈祷,从月亮之中下来一个神明,为族群之中的孕妇施了法,让她们都生出了健康而强壮的孩子;这些孩子从小就相当高大,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身材越来越高大,到了最后竟然长得犹如十来米高的大树一般;这些巨人,便为族人清扫掉曾经威胁他们的所有,毒虫猛兽,外族敌人,都被他们一扫而清;而这些巨人却好像难以长久生存,在他们父母还都健在的时候,就纷纷倒毙而亡;族人为了感谢他们,就将他们葬在山洞之中,给他们带上纵目面具,希望神明能够带走他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