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看向姚安宁,露出笑容,平和的回道:“是这样的么?鸿安哥没有跟我说哦,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他不想我分心吧。”
叶清泓刚才的震惊、慌神,甚至透着一丝落魄,都被姚安宁尽收眼底。她浅笑回道:“季公子的确是坦荡的翩翩公子,他虽然没有给你说我跟他的婚约,但是,却明确的告诉过我,说跟你已经有了婚约”顿了顿,继续道:“其实,那晚他来府上,为了你父亲的事情,我就跟他说了之前的婚约。他没有回绝,我才答应会帮他。那天科考前,我本去送他,他竟然直接说出你跟他有婚约的事,不让我送考。季公子还如小时候那样,那般刚正、专一呢!”
姚安宁说着,目中仿佛多了某种悠远、向往的神情。只是旋即,这神情转瞬消失了,她望向叶清泓的眼眸,虽然平和,却又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莫名的冷意。
“季公子是注定会高中,有青云之志之人。以前叶府没有出事,叶家和他的婚事,也勉强说得过去。那时,我也曾一直抱着祝福二位的态度,不接近、不打扰。但现在,叶府危在旦夕,哪怕你父亲有天恢复清白,也会影响到他。我认为,你们两家的婚约已经不合适了”姚安宁淡淡的问:“叶小姐,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叶清泓压抑住有些发颤的声音,尽量镇定:“等,等鸿安哥出来,再决定。”
“也是”姚安宁笑了笑:“我们两个女流之辈,说在多也没有用,还得看季公子怎么说。”
说着,姚安宁把嘴巴贴到叶清泓耳边,轻声道:“不过现在,你还有你的叶家,只会是他的拖累。我以前不曾争取,现在,该争取,我还是得争取的。”
叶清泓没有回应,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朝考场闸门移动了两步。
一声钟鸣响彻四方,闸门轮轴转动的声音跟着响起。
叶清泓和姚安宁同时望向大门内。那个翩翩少年就站在第一排的位置。一位华服长着背对着门外,在给他们训示。
但季子淳看到门外不远处的叶清泓,不等长着说完话,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拔腿便朝叶清泓跑去。
“鸿安哥,你终于出来了”叶清泓看到季子淳飞速来到她跟前,姚安宁起先说的话,被眼前的人影瞬间挤出脑海。担忧、不解、害怕,所有的情绪,都在这短暂的瞬间,烟消云散。
“你,你这是怎么了?”季子淳看到全身湿淋淋的叶清泓,还有她有些泛白的脸庞,心中的怜惜顿时攀升,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整理黏在叶清泓额间的头发。
姚安宁干咳了声,让他的手顿在空中。他这才注意到,身边有姚安宁,不远处还有很多等待其它考生的家属友人。
他收回手,转目望向姚安宁,目中不无质问。
姚安宁扬了扬头,毫不示弱的望着季子淳的眼睛,反问道:“你这是在质疑我,欺负了你家叶大小姐?”
“如果不是你,我想不出其它更好的答案”季子淳如实回答。
“鸿安哥,我被淋湿,跟姚姑娘没有关系,是从茶庄过来,走得急被雨淋湿了”叶清泓柔声道:“这几天考试,吃得好不好,走,回去给你接风。”
姚安宁不等季子淳说话,插嘴道:“吃饭喝酒又不急于一时”望向叶清泓,“叶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说跟谁一起来的,又是怎么从茶庄到这考场,走得再怎么急,也该有个伞吧,又不是瓢泼大雨,看你都淋成什么样了。”
姚安宁的话,让叶清泓心头咯噔一下,她这是展开攻势,明目张胆抢夺她的未婚夫么?
而这个问题,也不由得让她想到和沈沛同骑枣红马的画面。虽然,那马有两个马鞍,沈沛也在有意放缓骑行速度,好保持距离,以免有肢体上的接触。但完全没有触碰,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雨幕下,那么近的距离,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体散发的热气。
叶清泓脸色因为愧疚而泛红。
“傻瓜”在叶清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季子淳却是伸手轻抚叶清泓的脸,率先开口:“跟谁一起过来的都无所谓,重点是你来这里是接我回家呀。真是难为你,都淋湿了,会生病的。”
季子淳满眼心疼,又看向姚安宁,拱了拱手:“刚才错怪姚姑娘,在下赔不是。你这是过来接我么?感谢”
季子淳郑重的向姚安宁鞠了一躬,又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季某此生,非清泓不——”
“得了”姚安宁淡声开口,打断季子淳的话,冷冷道:“我爹爹答应过你,等你考完,就带你去见叶家主,你去还是不去?”
“现在可以见么?”季子淳连忙问。
姚安宁哼了声,淡漠道:“现在若不可以见,难道姑奶奶还是故意来这里,看你俩恩恩爱爱唱戏么?”
“姚小姐,我,我也可以去么?”叶清泓目中带着恳求,望着姚安宁。
姚安宁斜了叶清泓一眼,嘀咕道:“我若说不可以,你家鸿安哥,不还觉得我小肚鸡肠?这顺水人情,送一个给你,又有什么关系。”
“多谢姚小姐,这恩情,我会想办法回报你”
叶清泓得知能够见到此时情况不明的父亲,激动的同时,对姚安宁也是心生感激,直接忘了眼前人还有一层情敌的关系。
“回报我?”姚安宁不屑的道:“那把你鸿安哥还给我!”
叶清泓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因为能马上见到叶志仓,面对姚安宁话语的挑衅,她也全当没有听到一般,尽都沉默以对。
隐在人群中的沈沛,望着马车穿过人群,驶入巷道。他想到季子淳这一出来,应该就要和叶清泓成婚了,竟发觉内心有些虚空,有些莫名的寂寥。
望了眼长安城灰蒙蒙的天,他想,等到茶商大会出使完毕。镇国公主跟女帝一样,掌了大权,他父母的事有个说法,他就回到漠北,回到医谷去,再不来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