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又有些释然,也是,如果不是承了父亲什么情,没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尽心竭力帮他打造地下暗网。
“我听安宁讲,有个戴面具的,领着人帮你处理后事,那人怕就是叶世海吧”姚伦道。
沈沛点头回应:“是,我能够在长安城,快速起来,全靠了他。”
“你也不用怪他什么,此间事是真的复杂”姚伦道:“叶世海那个时候,在你父亲的医馆学医,也就十岁出头,对你母亲更是黏得紧,几乎是当作了半个母亲。”
“我是隐约记得有个大哥哥照顾过我,但茶山之变后,之前的记忆变得十分模糊了”沈沛道。
“那应该就是他了”姚伦道:“当年,窦德妃,也就是当今太子生母被秘密处死,所用的巫蛊咒诅之术,就是来自于叶志海。或许是你父亲命中本该有此一劫,窦德妃的事,本来是个秘密,已经无人过问。但是,奈何四年后,镇国公主看上了你父亲。”
“啊?”沈沛有些不敢相信。
“公主养男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姚伦道:“你父亲当时自然是不肯屈从,当年的事便被牵扯出来。一旦落到叶家头上,那叶家就是灭门之祸。你父亲知道,就算死再多的人,只要他不死,公主就不会作罢,于是,你父亲协同你娘,沈仙儿站了出来,也就有了当年被砍头的事,我也就是应变够快,不然,也不会救得你出来。”
“原来是这样”沈沛道,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我帮公主做事,又坏了她的事,原来都是冥冥中的报应。”
顿了顿,又道:“伯父,那你从太子那边,转投公主,就是因为这事,被威胁了么?”
姚伦点头,叹息了一口气,正色道:“这过去的事,因果纠缠,太复杂,也理不清。小沛,崔湜能够成为公主的内臣,敢把你我这等有如此大关联的人纳在麾下,还不怕你我串供,自然是不简单的。你尽快出发吧,趁破坏公主计划的事,还没有完全暴露。赶紧走,去到那边,就不要回来了。等朝局稳定了再说。”
听姚伦这样一说,沈沛心下燃起一丝不安,问道:“伯父,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把叶清泓激走,但崔湜已经早就在前头等着了。他本来就有安排人暗中盯着叶清泓,叶清泓被绑走,他是知道的。叶清泓出现在长安城,那他就已经知道我所做的事了。”
说到这里,沈沛内心都有些颤抖,他觉得他的猜测十有八九没错了,叶清泓会有危险。
姚伦见沈沛神色有些许惊惶,他淡声安慰:“你不用想太多,到了他这个份上,都是谋而后动,他既然什么都没有说,自然笃定能够操控全局。那你也不用自乱阵脚,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他真将叶清泓等人抓起来,那见你不带回他要的东西,他自然会以此威胁你。如果,你自愿回来,我估计,他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完,又道:“阿沛,你要知道,此次博弈,大家都是霍出了性命的。威胁其实对我等用处不大,但往往对你这样的,百试不爽。所以,你狠辣一点,不必沾头顾尾。反倒对他人说不得是一种保护。知道威胁没用,谁愿意多造杀孽,何况崔湜还是出生医药世家,并非真正嗜杀成性之辈。”
沈沛点头,郑重道:“阿沛明白了”又问:“伯父,安宁他们,你怎样安排的?”
“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姚伦道:“你尽快出发。过些天,我会安排回乡祭奠安宁她母亲,到时候会伺机让她跟鸿安母子北上,去到温宿,你给我留一两个手下接应就可。”
沈沛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若是这次跟我一起,动作太大,会引起怀疑。”
“我考虑的也是这一点”姚伦道:“赶紧去准备吧,尽早出发,一路上多埋伏些人手,有足够胜券,在对公主安排的人下手。不然,就到了部族再说。你也不用来跟我道别了,等到了边塞,在飞书传信于我,那时我就该着手准备了。”
沈沛点头,朝着姚伦郑重一拜:伯父保重。
不用姚伦说,沈沛也知道该上路了。也不知道叶清泓现在,是否已经被崔湜抓住。但愿暗中安排的人手,有点作用。
叹息了一口气,他转身离开了姚伦府邸。心中颇不平静,没想到一直引为不耻,嫉恨的姚提司,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次前往温宿,如果还有机会回来,但愿这个为他家付出了儿子,付出了整个前途命运的人,还能活着。也希望姚安宁可以顺利抵达边塞,这样,他有机会弥补,害她失去兄长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