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这银匠看到谭一纪手里的银镶玉起了贼心,眼见谭一纪嘴风紧,不愿
意多说,也就不愿意再费口舌了,索性打算直接动粗的了。
那孙银匠说道:“小子识相就把你手里的玩意儿留下,然后滚蛋,老子也不为难你这个芽儿。”
“那我要是不识相呢?”
“对待不识相的人,无外乎就是挑了手脚筋,再捅你两刀,便放你拿着你的银器走,倘若你要是命硬,能活着走出估衣街,我另出钱雇车把你送回家。要是你命不好,我就送一口三寸厚的棺材到你家里。”
同方宝斋的地方不大,银匠唤来的两条壮硕汉子站在谭一纪左右,便更显得拥挤逼仄。
这二人手里端着明晃晃的开刃匕首,刀尖冲着谭一纪,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好似谈不拢随时就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开了刃的两尺匕首,厚棉袄随随便便都能扎透了刺进前后胸。
面对匕首,谭一纪倒也没有慌张,反倒使用一股子另那银匠十分不爽的戏虐口吻说:“您这可就坏了估衣街地面儿上的规矩了。”
“在老子这儿敞开门来是做生意,关上门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爷们儿,怎么说?是我兄弟给你放点血,还是你自己把东西留下来?”
谭一纪心里不曾有过半点侥幸,自打老瘸子在海河边儿上把自己捡回来,时至今日在天津卫生活了快二十年。谭一纪最为清楚不过,在天津卫讨饭吃的这群青皮出手有多狠。
一言不合拔刀的事情屡见不鲜,无论是粮行车行,还是在码头靠着一膀子力气讨生活的脚行力巴,要是没点血气,在天津卫的江湖里,那就是泥人张手里的泥人,任人摆布拿捏。
“东西呢,我是不能给,还有别的商量余地没有?”
“小逼尅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们俩别和这小子废话了,废了他。”
银匠的话刚说完,那俩提刀的壮汉便朝着谭一纪走了过去。
自打那银匠关上门的那一刻起,谭一纪便知道,今天这屋子里横竖得见点血了。要么自己运气好,躺着被人抬出去,断了胳膊腿,好歹捡回半条命。
要么是被人拔了气门儿,困着石头丢进麻袋里面,丢进这寒冬腊月的海河里面沉了河。
两个壮硕的青皮汉子一左一右,光头的那个在拦住谭一纪退路的同时,一弯腰便轻松直接揽住了谭一纪的腰身,以一种好似倒拔杨柳的姿势,抓住谭一纪的脚踝便撂翻在了地上。
后背着地摔得谭一纪是五脏六腑都挤在了一团,另外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则是一把扼住谭一纪的喉咙,手起刀落便是将拿刀尖冲着心窝便扎了过去。
那情景可当真是命悬一线,说话间刀尖便要划开胸膛前的破旧棉袄,自胸前到后心扎个通透。
可也就是在这危急关头,谭一纪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粗细的小竹筒,叩开盖子之后,抽出里面的一张折叠着的白纸。
那白纸被从竹筒里抽出来的瞬间,便只听噗嗤一声,陡然之间化作一团荧荧绿火。
距离谭一纪最近的刀疤汉子,当即被烧掉了两撇眉毛,一张满面横肉的脸顿时烧的黢黑,更显丑陋无比。
“咳咳咳...”脖子上的巨力稍有松弛,谭一纪便立刻挣脱开来,接连一阵剧烈的咳嗽,扶着腰破口大骂起来:“也怪我出门没看黄历,遇见了你们仨不讲江湖规矩的杂碎。”
“什么玩意儿!”贼眉鼠眼的银匠孙从柜台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
“孙爷,介小子有点儿邪啊。”刀疤脸一抹脸上的灰烬,啐了几口吐沫说道。
正当这时,那另外的光头汉子指着刀疤脸:“疤脸,你...你肩膀上那是什么东西...”
那刀疤脸转过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为何竟正飘着一团绿色的火苗。
疤脸下意识的用手去拍,却发现那火苗非但拍不灭,反而快速贴近到自己身前,好似白日里的萤火虫一般,落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只沾惹到身的那一秒开始,绿火便越拍烧的越旺盛,转眼间半边棉袄便已经燃烧了起来。焦糊的气味充斥在房间里面,刺鼻而又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