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三人来到翟道全的办公室内,他一边给谭一纪和蒋云英沏茶倒水,一边回忆起来:“您二位猜猜看,这马六之前是做什么的?”
蒋云英不屑道:“还能做什么,坑蒙拐骗吸大烟呗。”
翟道全摇了摇头:“不光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鸡鸣狗盗之事,这马六早年是热河人,年轻的时候正逢姜桂题在热河种鸦片,故而染上了福寿膏。后来因缘巧合的加入了庙道会,所属孙殿英部手枪排,也算是孙老殿的亲信。”
说到这里的时候翟道全敲了敲桌子,有敲重点的意思:“我派人在邵公庄附近问了一天,都说这马六是今年夏天来到的邵公庄,平日里昼伏夜出,白日在烟馆里醉生梦死,晚上了就去赌档挥霍到兜比脸干净,虽然油嘴滑舌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但街坊邻居都说,他们从来都不觉得马六缺钱花。”
听到这里的时候,蒋云英似乎也捕捉到了翟道全话里的重点,于是便说道:“也就是说他搬来了天津卫的时候正好直奉联军败于河北,孙殿英被收编为国民党第六军第十二军团长的那段时候。”
话音未落一旁的谭一纪说道:“夏天的时候,那马兰峪几声炮响,孙老殿炸开了东陵,盗了清东陵里的宝藏无数。这马六又是孙殿英手枪排,算是亲信,自然是有机会进入清陵当中的。”
谭一纪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着那兜里用黄纸朱砂包裹着的银镶玉宝钗,眉头紧锁着说:“难不成这宝钗是真的是马六从清东陵里面窃出来的物件儿?”
“看来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经不住人去琢磨和推敲啊。”
当谭一纪手拿着银镶玉的宝钗,推敲出来这马六是从清东陵里盗宝而得之后,翟道全看向蒋云英和谭一纪:“咱接下来怎么打算?”
金汤桥警署行动队的小队长,这么长一串名字称呼说出去,其实还是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
其实按照翟道全的脾气,他是真不乐意牵扯进来。
毕竟虽说在金汤桥警署里面,一年到头来赚不到仨瓜俩枣的散碎银钱,但对于下有一双儿女抚养,妻子只能给人做些缝补活计补贴家用,还要赡养一对老人的翟道全来说,在金汤桥警署赚的钱足够了。
偶尔再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收入,也足够一家六口人逢年过节吃顿肉的。
可是跟着蒋云英风里来雨里去的,如今还牵扯出来了一桩人命,再回忆起来宋家老财主的儿子和儿媳,下葬当日的那诡异一幕,翟道全是真心实意的想索性撂挑子,谎称自己生病了,回家避一避算了。
可如今事已至此,他想抽身都抽不了了。
所以既然自己抽不了身,那就让蒋云英和谭一纪拿主意。前者叔叔是天津卫警署总局里面,名字不便对外提及的大官。后者通晓阴阳八卦,一身江湖手段层出不穷。
俗话说天塌了有个大的顶着,在翟道全的眼里,谭一纪和蒋云英无疑就是比自己个头大的。
然而此时的谭一纪则在考虑着另外的一桩事情。
按照老瘸子在炉火前,一边吸溜着汤面,一边编排出来的那一段一听便知水分很大的故事,而这宝钗不止一支。
自己手里的这支是蝉翼,老瘸子说他当年见到的是一支蝙蝠。
都是吉祥物当钗尾,而且应该一共有十二枚。马六之死一定是与这十二支宝钗有关系。
然而看着那宝钗,冥冥之中谭一纪便觉得,自己虽然也是头一次见,可偏偏就是跟这宝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有一双大手,一直在无形当中推着自己去深入到整件事情当中。
正当谭一纪怔怔出神,试图摸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蒋云英在一旁捅了捅自己:“喂,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谭一纪摇了摇头:“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每天能吃一顿嘎巴菜我都心满意了,我能有什么主意。”
这敷衍的话明显太不走心了。蒋云英不满的说道:“你还想不想早些回家了?”
谭一纪索性靠着拘留室的门:“在这儿要是顿顿有火烧夹煎焖子,偶尔再来一顿鳎目鱼和糖排骨,兴许我倒乐意留在这里。”
蒋云英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好事呢!你鬼点子多,此时肯定有主意了。”
谭一纪揉了揉肚子:“咳,这天底下托人办事,哪有让帮忙的人饿肚子的。我跟着蒋大小姐您东跑西颠了一下午,一口热乎饭都没吃嘴里,这会儿都入夜了,也不知道今天晚饭吃什么。”
“你就是个吃货!迟早撑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