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兴听闻谭一纪的三个问题之后,却也只是直摇头说道:“我只能回答你两个问题,宝钗的下落我无从得知,因为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马六身上有什么宝钗。”
说完他伸出手指头来:“至于第一和第三件事...我先说第一件,你知道泥人张吗?”
谭一纪点了点头:“天津卫长大的怎会不知泥人张?”
“是了,知道就好说了。这天津卫的泥人张,且有第一,没第二。至于那第三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齐兴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假,天津卫无人不知泥人张,其彩塑泥人可谓是惟妙惟肖,以假乱真。而泥人张早年的时候,便是在那韦陀庙附近住的。
这泥人张本名张长林,字明山。传说他只须和人对面座谈,搏土于手,不动声色,便能瞬息而成。手中泥人面目径寸,形神毕肖,栩栩如生,须眉俗动,足以以假乱真。
谭一纪听闻齐兴这么说,不免好奇追问:“难不成这事还和泥人张有关?”
泥人张是清末的人,三十多年前便已驾鹤西去了,传人倒是有,多半在南市与劝业场,也算得上是江湖艺人,但也仅仅只是不露海底的艺人,传承至今,那些传承之人,所捏的彩塑泥人却也是早没了泥人张当年的神韵了。
齐兴摇头说道:“泥人张的那些传承算什么狗烂玩意儿啊,比起当年他们祖师爷的那手艺差远了。”
说完他抽着烟看了一眼那六具尸体:“其实这泥人张早年成名的作品里面,除了和合二仙之外便是钟馗了。而除了捏泥人的手艺之外,泥人张还有一门不传绝学:无根之水化清泥,一缕魂魄塑金身。”
只听得那齐兴神神秘秘的说出什么无根之水,魂魄塑身,谭一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且不论这事儿是真是假,反正自己在天津卫活了快二十年,还真没听说过这泥人张有这手艺。
眼见谭一纪双眼狐疑之色尽显,显然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这番话。于是那齐兴便又继续说道:“清末北洋的时候世道不太平,孤魂野鬼,百鬼夜行之事层出不穷,说是有一日那泥人张,去侯家后的一家南北货航的老板干活...”
齐兴开始起了娓娓道来,不得不说这家伙讲故事有一套,声临其境,倒是还真把谭一纪给代入其中了。
原来事情发生在泥人张中年的时候,那时候侯家后还没有被一场大火给烧掉,有一家南北货航想请泥人张给自家的老太爷塑个金身。
那时候泥人张便已名声在外了,找他塑泥人的海了去了,只是这经营南北杂货的这家人,早年与泥人张本就是旧交,此去一趟也无妨。
那年月正闹义和拳呢,莫说天津卫,四九城北京都不太平。杂货铺的老掌柜就是因为和一个洋牧师走得近,被义和团的砍了脑袋,身子挂在南市,脑袋却扔进了海河里面。
横死的掌柜尸首都不齐整了,脑袋不翼而飞,于是就请泥人张给塑个金身头颅。
要说那泥人张忙活了一天,可算是凭借一张画像,还原了那杂货行的老掌柜的头颅。也让那老掌骨能够瞑目下葬了。
老掌柜的儿子为了答谢泥人张,便宴请他吃肉喝酒,席间泥人张贪饮了几杯,从侯家后出来的时候夜已深了。
泥人张醉醺醺的来到了针市街,却不知是喝醉酒还是怎的,死活怎么也走不出一条胡同。要说那泥人张也是机敏之人,觉察到自己怕是遇上了鬼打墙,于是临时起意,用街边的一堆烂泥,加上半桶子浆糊,一来二去的就在手里捏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钟馗。
本是想着给自己心里一个安慰,走出这鬼打墙的胡同,却不知怎的,钟馗像捏出来之后,便看见胡同里还真就有三个人影,高矮胖瘦也不一般齐,就这么站在胡同口。
泥人张上前一步,那三人便后退一步。泥人张后退两步,那三人便跟进上前一步。
这鬼打墙变成如此诡谲之事,吓得泥人张差点没尿了裤子,当下手捧着钟馗像,便是对那三个鬼影厉声呵斥。
然而那鬼影却无动于衷,只是喃喃自语,念叨着什么。
那泥人张行走江湖虽说是手艺买卖,但也是见多识广,于是便捧着钟馗像抱拳拱手的冲着那三个人影道:“三位好汉英雄,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劫财归劫财,我老张赠与你们一些银两钱财权当交个朋友,倘若图财又害命,可就违背了江湖道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