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应匿于黑暗,却就是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不远处,一句话不说,也看不清面容轮廓。
就在那泥人张急的直跺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进退不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那三个人影当中,中间的那个却突然冲泥人张伸出了手来,指了指他怀里的钟馗像。
泥人张知道,对方是想要钟馗,于是便把那钟馗放在了地上。
只等着钟馗落地,兀自胡同里刮起了一阵妖风,霎时间那钟馗像竟突然变大变高,转眼间便已有三米,巨大的钟馗几乎把整个胡同给挤满了,手持金剑,怒目圆睁。
而那三个人影在见到钟馗之后,便立刻跪匐于地,接连磕了三个头。
随后泥人张便听见了那钟馗如钟一般的声音响起,钟馗先是斥责了那三个小鬼,为祸人间,堵人阳间之路,随后又听得了那三个阴鬼的怨言。
原来三个小鬼都是那南北杂货行的苦力脚行,老掌柜被义和团打死的时候,他们正和老掌柜押货去保定,还没出天津卫的,便遇到了义和拳,老掌柜身首异处,他们三个人也被乱刀砍死。
而那所谓的义和拳,也只是打着义和拳的名医,为祸一方混入天津专门打家劫舍,洗人钱财的土匪。
老掌柜的金身是重塑了,可他们的尸首还在海河里面呢。河里的鱼虾早已把他们的尸首啃食殆尽,身死陨灭,魂魄却不得安宁,于是便拦住了泥人张的去路,想让泥人张为他们重塑金身,阴魂重聚便可重新投胎。
听闻此话,泥人张当即便应允了下来。第二日便带着泥塑色彩,一个人来到了海河边上,也正是那三个脚行被陈尸的地方。
那一日泥人张和往日一样,将三人金身重塑,并且可谓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手艺和气力,三个苦主虽为谋面,但是泥人张却也是捏的惟妙惟肖,虽说是彩泥,却好似跟活了一样。
而只等着泥人张将那苦主的三尊金身捏完,突然间三个泥人竟然自己动了起来,而后便一个一个跳入海河之中,黄泥入水,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随后的泥人张得了一场大病,闭门不出了很久,半年不沾彩泥。但是从此,泥人张便也多了一门,鲜为人知且少有外传的手艺。
“至于他为何能让泥人下地行走,那就不得而知了。”齐兴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完。
一旁的谭一纪也听得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全部都熟记于心,想着回到韦陀庙的家里,再见到老瘸子了,一定要问问他此事是真是假。
“也就是说,这里面有人继承了当年泥人张的手艺?”谭一纪指着那六具尸首说。
齐兴拍了拍大腿道:“谭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张武顺便是泥人张的后人!泥人张的泥塑有传人,但是这“无根之水化清泥,一缕魂魄塑金身”的绝技,只有泥人张的后人才会,而且也不是但凡和泥人张有点血缘的才回。”
言至于此齐兴越说越来劲儿,摇头晃脑老神在在的说着:“泥人张晚年写过一本书,鲜有人知,却在老张家内部几个人看过,据说里面内容晦涩难懂,端是一些阴阳不明,晦暗不明的古怪。”
“张武顺是泥人张的第二代,其祖父也是捏泥人的,只是后来这一行当实在是吃不饱饭,便把张武顺送到了庙道会,入了孙殿英的麾下。我想...这张武顺一定是会这无根水化泥,魂魄塑金身的手段!”
谭一纪啧了一声:“哦,你的意思是说,那一日从邵公庄坐在马车上离开的,是张武顺捏的泥人!”
齐兴摸着下巴道:“虽说此事已经死无对证,但我是亲眼得见的。”
齐兴啧了一声,心有余悸的说道:“刘家人坐马车离开时,半个邵公庄的人都见了,但你要问有人见到坐上上海的车了吗?恐怕无人能够告诉你。那时候我已经装疯卖傻了一阵子,便跟着那辆出村的马车行了一路。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别他娘故弄玄虚!”谭一纪狠狠地踹了齐三的小腿一脚。
齐三严肃了起来:“马车出了邵公庄,一路朝着津浦西行,等我跑上前去,掀开马车帘子的那一刻,马车里的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四堆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