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一纪没能拦住齐兴离开,主要是这家伙的身手像是猿猴一般矫健灵活,只瞧见他纵身一跃,便是双手直接抓在了临街的广告牌上,而后腰身一拧,双脚带动身体,也不瞧见他使出太多的气力,反倒是十分轻巧的来回一荡,整个人便已经跃上了房顶。再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胡同里面。
当然另外一方面,谭一纪总觉得这个家伙不止是神神秘秘,甚至还有些深藏不露。一个地主家的小长工,又怎会有如此的身手?
谭一纪把车斗里面的裹尸布重新包裹好,这边卡车也已经七拐八拐的转进了金汤桥警察局。他从卡车后面的车斗里走下来的时候,看见了翟道全,这家会睡眼稀松迷离,显然是打了一路的瞌睡。
蒋云英下车的时候扭了扭脖子,显然这一路颠簸着走来,哪怕是坐在小轿车里面,她也不会太好受了。
谭一纪伸了一个懒腰说:“我说二位,咱们也到站了,马六的死也查的差不多了,你们也能看得出来,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我说我能回去了吗?”
翟道全清了清嗓子,当着自己手底下人的面,长官的威严还是要有的。
“额...那个...是这样,马六的死虽然目前来看,和你并无太大的关系。但是,作为本案...本案的证人,在侦办过程当中,我们可能会随时传唤你,你可要随叫随到。”
听闻翟道全这么说,蒋云英不由自主的便皱起了眉头来,显然她的本意是不放谭一纪离开的,但正如谭一纪所说,这趟邵公庄之行,虽然并无太多的收获,除了那一车六具的尸体。
蒋云英招呼着众人把尸体抬到停尸房,这群忙活了一晚上的金汤桥警员们,可算是有了一时半刻的喘息休息的机会。
这时候蒋云英已是满脸疲倦颓色,往日的神采奕奕却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夜未眠后的困倦与隐隐的怠惰。
翟道全在一旁说道:“小谭兄弟,这趟跟着我们东跑西颠了这么久,我安排人开车送你回去。”
听的出谭一纪话语里客气多过诚意,谭一纪便挥了挥手说道:“算了,我这穷苦人家,坐黄包车都觉得烫屁股,坐小轿车更不习惯了,一上车闻到汽油味儿我就反胃想吐。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眼见到谭一纪说话十分的笃定,那翟道全也有些语塞,倒是蒋云英一改之前对待谭一纪时的刻薄,关切的说道:“从金汤桥警署到韦陀庙,少说得走一个多小时,天寒地冻加上一夜没睡,我真怕你一头栽倒在路边。给你叫辆黄包车吧,也不必和我们客气,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客气的人。”
要说这女人也是奇怪,明明是关切的话,非得说完之后平白无故冲着谭一纪刮去一个白眼,语气也是没个好语气。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溜达回去吧。正好走的人困马乏之后,回去安安稳稳的睡个昏天黑地。”
谢绝了蒋云英的好意,谭一纪便一个人离开了金汤桥警署。其实说白了,行走江湖的人,多半是不愿意和官道上的人多掺和的。一个人离开了金汤桥,顺着东马路往北,走到北马路,一路上倒也都是阳光大道。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了,早起上班的上班,街边的早点铺也已营业,茶楼里面吆喝声四起,街面儿上充斥着卫嘴子的调侃与玩闹话语,里里外外的倒也是一派热闹景象。
谭一纪便是双手藏在袖子里,叠放在身前往家走着。蒋云英说的没错,从金汤桥走到韦陀庙,要过东马路和北马路,再到针市街,出了北门外还要再走大约二十几分钟。
这路程少说十里路,一个小时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