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这话,谭一纪思绪不免的有些神游,却是想起了老瘸子。
平日里俩人见面就拌嘴,三五天不呛呛两句各自浑身不自在。
可偏偏这才离家一天,谭一纪心里边有着种种的忐忑。这天气越发的临近腊月寒冬,也不知道老头在外面是否吃得饱,穿的暖。
这些事儿经不住想,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再看着屋子平日里,这会儿应老头早就该支起形单影只的烛火,于是谭一纪便说道:“那就烫一壶吧,我去临街的老齐家拎只烧鸡,再回屋子里抓一把花生,你陪我一起吃。”
不过多时,谭一纪拎着一只烧鸡,半兜子花生米,来到了周婉茹家的厨房里面。
晚上周家吃的是疙瘩汤,周婉茹重新生了火,把那疙瘩汤给重新热了一下。
柴火有些受潮,熏的她直流眼泪,再一抹脸,这丫头的脸立刻就跟只花猫似的。
谭一纪吸溜着疙瘩汤,点两滴香油,再把撕好的连皮带肉的烧鸡该在疙瘩汤上面。
这一口吃进肚子里,谭一纪直接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暖心又暖胃,大抵上说的就是这意思吧。
周婉茹也是馋了,抓着一只烧鸡腿塞进嘴里,两道腮帮吃的鼓鼓的。小嘴儿边儿上全是油。
这不太平的世道,加上这年月里,穷人吃顿肉不容易,想吃上个烧鸡,那也得是逢年过节才能开的荤。
“好吃不?”谭一纪说。
周婉茹嗯了一声,嘴里塞满了肉,让她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的,努力嚼了肉吞进肚子里后说道:“咱们这片儿的烧鸡,还得是老齐家的,我是从小吃到大。”
老齐家的烧鸡晚上约莫着七点就关门了,要说谭一纪也是常客,这才买了回来。
一口气儿的喝光了一大碗的疙瘩汤,擦了擦嘴角谭一纪说:“还得是我苏姨的疙瘩汤好吃,从小吃到大,再吃别家的是真心入不了口。”
喝光了疙瘩汤,周婉茹拿去刷碗。
谭一纪则自饮自酌着,正所谓这寡酒难咽,平日里都是和老瘸子一起喝,现在,谭一纪自己一个人喝,说到底还是感觉差了点意思。
加上谭一纪本身就不胜酒力,这才喝了二两酒,便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小哥,你想瘸子叔不?”刷完碗的周婉茹,搬着小马扎坐在谭一纪的面前,她抱着小腿,拿下巴顶着膝盖问。
谭一纪口是心非的说:“平日里见了面我俩就呛呛,有啥好想的。”
“切,我才不信。”周婉茹撇了撇嘴说:“我听我爸和我妈聊起过,总说你和瘸子叔虽说不是亲生父子,但胜似父子,连性子都相似。心里想着一,嘴上说着二。”
谭一纪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清了最后半杯酒说:“得了,喝得差不多了,回去睡了。”
在周家的厨房里面把晚饭给吃了,回到屋子里,谭一纪重新给自己把炕头烧热了,卷着被子躺在床上,身子轻松了,脑袋也放空了。
辗转仔细去想,却也是怎么都觉得,自己周身跟笼罩着一层雾一样,事情杂乱如麻,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先是突然闯入自己视野当中的银钗,以及那神秘的老道士,留下的那句,好似断了自己后半生命运的那句话,以及先在所遇到的这梅夫人儿子的种种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老头的突然离开,也和银钗有着莫大的关系。
想着这些,越发困顿疲倦,不过多时,谭一纪便在床上睡着了。
随后的两天,韦陀庙四合院里的众人,总觉得谭一纪有些神秘兮兮的,早出晚归,甚至偶尔了还会昼伏夜出。
第一天一大早的时候,周婉茹看见谭一纪匆匆忙忙的从外面回来,周婉茹敲了谭一纪家的门,送来了一些甘梅果子,没聊几句话
然而,没多久蒋云英也来了。
周婉茹也很识趣,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她这丫头,性子内敛,不爱和陌生人多说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能看出来,这丫头对待蒋云英的态度,可不热络,连套近乎的意思都没有。
“小神棍,你这些天一直在家鼓捣嘛呢?”
谭一纪听闻,微微一笑:“呵,可是少有机会,听到你说天津话啊。”
“和你说正事,别光顾着插科打诨。梅修武的那事,你打算如何?”
谭一纪嗯了一声,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灌进肚子里,说道:“姐姐,我这出去一宿,眼都没合,趟风冒雪的您不心疼心疼我先。”
“你出去一晚上,干嘛去了?”
谭一纪躺回床上脱掉鞋,眼瞅着这是打算睡个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