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这个称呼是谭一纪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
梅修武依旧蜷缩在那里低着个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嘴里一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声音很细,且低沉。
像是哭,又像是在笑。
再加上梅修武的肩膀,伴随着他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而起伏,房间里又昏暗潮湿,墙似有漏水的迹象,时而会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
那水珠落地的声音,有序而又清脆,但听得却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谭一纪缓步上前,逐渐靠近梅修武。
后者仍旧蜷缩在角落,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后背弓起,只等着谭一纪逐渐走进的时候。
突然之间伴随着哗啦啦的一阵铁链扯动的清脆声,那梅修武突然站起身来,整个人直挺挺的扑向谭一纪。
动作之快,让谭一纪出于本能的后退两步。
好在那铁链并不算长,就在他即将近身的前一刻,那铁链牢牢的栓死了梅修武。
它如同一只村中恶犬一般,长大了满嘴黄牙向外呲着,黄牙之间猩红的舌头挂着粘稠。一股子恶臭从他的口中流出,几乎让谭一纪直接吐出来。
这哪里还像个人!明明像是一个没有了知觉,想要活吞生肉的活死人!
看着梅修武那样子,谭一纪不免心里嘀咕了起来:“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同时陈岩还在想着,这人被灵婴附体的时间着实有些长了一点,就算自己动用手段,解决了俯身在他身上的灵婴,怕是那灵婴留下来的影响,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上一次来的时候,谭一纪在这房间里放置的朱砂,糯米和符箓尚存。
显然自从自己走了之后,驻屯军病院的人并没有进来这里。
这里的病房门上面有一个小窗口,吃喝基本上都是从这窗口里面递送进来。所以谭一纪推断,还有一种可能是,对方连门都没开过。
谭一纪看着梅修武那满目狰狞的样子说道:“我来看看你。”
很普通的一句话,带着一种关切的询问。
然而当谭一纪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梅修武仍然张大了嘴巴。
那梅修武的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眼底甚至还有一些充血。
谭一纪站在原地,手背在身后:“我去过你家里了,见到了姜大海和王伯均,听到了一些事情,一些...唔...关于你的事情。”
他无动于衷,仍然呲牙咧嘴的站在跟前,一言不发,不多说半句。
“我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凭借着一张俊俏脸皮,把人家姑娘的身子给占了,并且怀下来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也没生下来,那个叫宋岚的女孩子,被姜大海带着去了金家窑,找到了那专门下胎的沙老婆子,把孩子给下掉了。”
“最让我感到发指,甚至是后脊生寒的是,那孩子被姜大海埋在了万国桥附近。那天你站在桥上往河里看的时候,我依稀看到了一个鬼婴,或许就应当是你的骨血化作的怨灵吧。”
——哇!
谭一纪这话刚说出口,只听得面前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梅修武突然变得无比狂躁起来,双手双脚开始试图想要抓挠谭一纪,但奈何那条铁链太粗,任由他如何用力,却也是难以挣脱,更不可能靠近谭一纪分毫。
他始终无法挣脱,谭一纪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突然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抽出一张符篆,贴在了那梅修武的额头上,而后另外一只手里,把早已准备好的糯米劈头盖脸的洒在了梅修武的身上!
哗啦一声!
伴随着一股黑烟在梅修武的周身升腾而起,他的脸在快速的变形,整个人的身体也在扭曲!
似乎是某种极度的痛苦在他的身体里酝酿着,梅修武张大了嘴巴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而在他的尖锐的哭喊声当中,谭一纪依稀听到,似乎好似婴儿夜啼一般。
这哭喊的声音直教人觉得头皮发麻,谭一纪后牙槽紧咬,拳头紧握,与此同时口中的咒法便也跟着唱诵了起来。